她此时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弯弯地往上翘着，形成一个浅浅的弧度。那笑容很细微，却让她整张脸都柔和起来。而她的脸颊，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是被暖意熏染过的颜色。
那颜色很好看。红扑扑的，像……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成熟的、新鲜的、散发着甜美香气的苹果。那种红不是浓烈的，而是柔和的、自然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很……很好吃的颜色。
我的思绪停顿了一秒。
等等。
好吃？
我刚才在想什么？
我竟然在想她的脸颊看起来“很好吃”？
一股热流瞬间冲上我的脑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温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再蔓延到全身。我的心跳开始紊乱，像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鼓。
这、这算什么想法？
我怎么能用“好吃”来形容她的脸？这也太奇怪了，太失礼了，太……太不像话了！
我想要摇头，想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我的脖子刚刚动了不到一厘米，就立刻僵住了----林簌玉还枕在我的腿上。任何一个大幅度的动作都可能会惊醒她。
我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僵硬地坐在那里，任由那些混乱的想法在脑子里翻腾。
但那个念头就像被钉在了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又落在她的脸颊上，那片淡淡的红晕，那层像苹果一样的色泽……
不行不行不行！
我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比喻，只是因为颜色相似，所以才会联想到苹果。这很正常，不代表我真的想……想要……
我连这个念头都不敢完整地想完。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掌心开始冒出细密的汗。这种羞耻感和慌乱混杂在一起，让我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林簌玉又在睡梦中动了一下。她的脸颊在我的裙子上轻轻蹭了蹭，那个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的脸颊，就那样贴得更紧了。
我的呼吸彻底乱了。
不能再想了。绝对不能再想了。
我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看向窗外，看向挂钟，看向任何不是她的地方。但即使不看，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重量，她的温度，她的气息，还有……那个让我脸红心跳的、红扑扑的脸颊。
我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其他事情上。想想今天教小雪画画的事，想想那些蜡笔和画纸，想想窗外的那棵树……
慢慢地，我的心跳开始恢复正常。虽然脸还是烫得厉害，但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快要爆炸的感觉了。
我告诉自己，刚才那只是一瞬间的胡思乱想。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不代表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她的脸颊颜色很好看而已。仅此而已。
我重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她还在安稳地睡着，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她不知道我刚才想了什么，不知道我有多慌乱，不知道我的脸红成了什么样子。
这很好。
最好她永远都不要知道。
在回复好情绪后，窗外阳光正缓缓西斜，时间正一秒一秒地流逝。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我可以感受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丝温度，每一次心跳。
我忽然很想记录下这一刻。不是用相机，不是用文字，而是用记忆。我想把这个午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深处，让它成为永远不会褪色的回忆。
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想起林簌玉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午后。想起她枕在我腿上的样子，想起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样子，想起这份温暖而宁静的感觉。
我低头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笑容很轻，很浅，但却是发自内心的。
阳光继续移动着。光斑从我的手臂移到了肩膀，又移到了墙上。影子也在慢慢变长，拉出奇怪的形状。
我知道，这个午后快要结束了。
但在它结束之前，在林簌玉醒来之前，我想再多享受一会儿这份宁静。我想让这一刻再延长一些，哪怕只是一分钟，甚至一秒钟。
所以我继续坐着，继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继续看着她，继续感受着这份温暖。
我的腿已经完全麻木了，但我不在乎。
因为这份麻木，换来的是她安稳的睡眠，是我们之间这份静谧的亲密。
这笔交易，太值得了。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感觉到腿有些发麻，才轻微地动了动。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了她。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迷茫的水雾，像是初生的小鹿般懵懂。她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能理解自己身在何处。
当她意识到自己正枕在我的腿上时，那双眼睛瞬间睁大了。但她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我。从她的角度，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在光影中闪烁，像是盛满了碎星。
“我睡着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比平时低沉几分。
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干涩，发不出声音。
她保持着那个仰望的姿势，没有急着起来。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睡了多久？”她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困倦未散的慵懒。
“不……不太久。”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大概……两个小时？”
其实我不确定。时间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失去了意义，我根本没有去看时钟。可能是两小时，也可能更久，或者更短。
“两个小时啊……”她喃喃自语，然后忽然笑了，“我把你当枕头当了两个小时。”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像是在故意逗我。
“没……没关系。”我慌忙说，“你看起来很累，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谢谢你的枕头。”她说，但还是没有起来，“很舒服。”
这句话让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竟然说我的腿“很舒服”？这种评价让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似乎很享受看我窘迫的样子，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就那样仰头看着我。“你的腿，”她说，“软软的，很适合当枕头。”
“林簌玉！”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声音里带着羞窘和抗议。
她这才笑着坐起身，动作很慢，像是真的还没有完全清醒。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一系列动作都那么自然，自然到让我怀疑，刚才那些让我心跳加速的瞬间，对她来说是不是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她转回头来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裙子上，那里被她枕出了一小片轻微的褶皱。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平那些褶皱，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又停了下来。
她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腿麻了吗？”她问，眼神里带着关切。
我摇摇头，虽然确实有些麻木，但此刻更在意的是她突然离开后腿上残留的空虚感。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还有那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午后的亲密无间与此刻突然拉开的距离形成鲜明的对比，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林簌玉站起身，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她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她忽然笑了起来，不是平时那种带着狡黠的笑，而是一种更加柔软、更加真实的笑。“谢谢你的枕头，”她说，“做了个好梦。”
这句话像羽毛般轻轻扫过我的心尖，带来一阵微颤。我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子上被她枕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梦到什么了？”我小声问，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林簌玉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忆。“嗯……梦到了很多蒲公英，”她说，“漫天飞舞的蒲公英。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情绪。
“还有你。”她最后说。
我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她点点头，“你在梦里和我一起看蒲公英。”
她说得很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但对我来说，这句话的重量远超她的想象。
她会梦到我？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真正亲近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但她竟然会在梦里梦到我？
这意味着，我在她心里，至少占据了一个小小的位置。哪怕只是潜意识里的一个角落，但我确实存在于那里。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种巨大的、难以抑制的喜悦。
“那一定是个好梦。”我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是啊。”她笑着说，“很美的梦。”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谢谢你陪我做这个梦。”她说。
我抬起头看她，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她低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颤。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不安，都是值得的。
因为它们最终带我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温暖的午后，来到了她的身边。
“不客气。”我轻声说，“随时欢迎你……把我当枕头。”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竟然说出了这么大胆的话？
林簌玉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那笑声很清脆，像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好啊，”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如果困了，还要借你的枕头。”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承诺。
而我，只能红着脸点头，心里却在想：
下次，下次一定还会有下次的吧？
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