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嘛,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我一把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我的手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去,而是结结实实的抓住了她。
“你还活着????”
“啊,我要怎么和你解释呢,我现在确实是坐在这里”
说完她有些扭捏抽回了被我抓住的手,不好意思般的挠了挠头。
我失去理智般的又晃了晃了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确定何予昔这个人就真真实实的坐在我的旁边。
“啊呀你到底要搞到什么时候啊!”
“我明明看见你躺在棺材里,就在刚刚又亲眼看着你下葬的…”
说到一半我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其实我已经死了对不对,所以我看到了你…这是天堂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没有,你活得好好的哦 ”她听我说完忽然用力扯我的脸然后说道,“如你所见,虽然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美丽可爱又健康,但我确确实实是死了”
听完她轻飘飘的死亡宣告,然后假装遗憾摇头耸肩的样子,我一时间大脑空白没法理解她说的话。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那天吃完药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了,想动又动不了,就这样在那躺了七天,躺的腰酸背痛”说着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脖子,似乎是为了缓解疲劳一样,“然后直到刚刚棺材下葬了,我就突然出现在这里咯”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触感很真实,但我确实是死了,我的灵魂似乎在有意识的提醒我这件事,但为什么我会留在这,我也不知道”
“可……”
她伸手捂住了我又要提问的嘴,然后忽然一脸神秘的表情继续说道:
“比起这些有的没的,我发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情,你快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因为嘴还被她捂着,我只能从她的指缝间发出几声呜咽般的声音。
“什..问…?”
“你愿意和我回到过去吗?”
她那双闪烁着光芒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好像丧失了思考问题的能力下意识地回答了她:
“...我愿意?”
“好,来抓紧我的手”
说完她终于肯放开我的嘴,双手交握抱住了我的右手,紧接着又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
“来,和我一起说:‘一切还来得及’”
“1.2…”
““一切还来得及””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眼前闪过,我感觉到额头温热的触感消失不见,何予昔似乎消失在了我面前,或者说是我消失在了她面前,因为我感觉到自己在急速的下坠。
我努力克服恐惧向脚下看去,却发现脚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白色光芒,就好像是我在向着一道深渊迅速坠落。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一切都变了。
炽热的阳光打在我裸露肌肤的胳膊上,吵闹的蝉鸣环绕在我的耳畔, 我似乎坐在一片空地上,身后是不知道哪里工地留下的几根水泥管子,潮湿的风拂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带来一阵泥土的气息。
我眯起眼睛努力克服耀眼的阳光打量四周的环境,虽然有些细腻的诡异感,但我认得这里,这是小时候常常和予昔一起玩耍过的空地。
“小野草,没依靠,风里雨里自己飘。你有爸?你有妈?怎么像个破娃娃?”
忽然耳边又传来稚嫩的声音让我注意到,原来我的面前还站着几个人,准确说是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孩子,从他们穿着的校服判断,应该是和我同一所小学的学生。
他们三五成群的为在我身边,嘻嘻哈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熟悉且不太友好的笑容。
“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的家在哪里?马路边,桥洞底,是个没人要的小东西!”
这是在说我吗?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恶劣,他们怎么知道别人的家庭情况,随随便便就说别人没有父母,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他们的,虽然我真的没有父母就是了。
我不想理睬他们,站起身来拍拍土想要离开,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实在是没空和这群小孩一般见识。
可谁知就在我和他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为首的孩子突然挥过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打得我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
“林瀚桥,你是哑巴吗?我们老大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打人孩子身旁的一个像是马仔一样的小孩高声质问着我,剩下几个小孩看我坐在地上也都走过来把我围在中间。
瞬间,一种诡异感包围着我。
刚刚发生的事情令我感到震惊,倒不是为首的孩子打我这件事,现在的小孩确实有随随便便向别人出拳的顽劣的习惯,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是,我一个成年人居然一个小孩轻松打倒了。
就在我还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时候,为首的孩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拉住我的衣角把我提了起来。
“你在装什么啊,没爹妈的东西”
紧接着他又抬起手,我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又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打的我一阵眩晕直接趴在了地上。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从刚刚醒过来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包裹着我。
突然我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诡异不自然,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我按理说应该会比那个小孩高很多,但当我刚刚从那几个小孩身边经过时,我们的视角似乎是平行的。
再加上我会被一个小孩子一拳打倒这件事。
我强忍眩晕抬起左手,却发现手上没有年少时上山劈柴留下的小小伤疤,小时候予昔送我的戒指此时此刻也不在我的手上。
这一切一切都告诉我,这副身体,并不是我本来的身体。
“嘉哥,他这么嚣张,我们干脆把他揍一顿算了”
“我看行”
说完他又抬起握拳的手悬在空中,挡住了耀眼的阳光,一团黑色的阴影站在我的面前试图再次向我挥出一拳。
“等…”
“等一下!”
“唔!”
被突如其来的硕大恐惧感包围的我还没能说出阻止他的话,一个小孩就捂着屁股趴在了我的旁边。
“唔疼疼疼疼疼”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都给老子滚!!!”
发出呵斥声的似乎是一个女孩,我顶着阳光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源头,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就站在不远处,周围还躺着几个七扭八斜的小男孩。
本来正要挥手打人的小孩也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不经意间放下了准备挥拳的手。
“臭婆娘你疯了?!”
“你也给老子滚!”
说完不等他反应,小女孩抬起就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裆部,男孩哀嚎一声后捂着裆也趴在了地上。
一个哭的满脸鼻涕的小孩捂着屁股跑过来拉起了他,
“嘉哥我们先撤吧,不跟这臭婆娘一般见识”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捂着裆放了两句不怎么有威慑力的狠话之后,男孩们逃离了现场。
看着落荒而逃的男孩们,女孩叉着腰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下一秒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了还坐在地上愣神的我,脸上得意的表情也一下子消失不见。
她急急忙忙的小跑了两步蹲在我面前捧起了我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桥,我不知道会回到这里,一定很疼吧”
看着她一脸急切的表情,我下意识的握住了她还捧着我的脸的那只手。
“予昔?”
“是我是我,我是何予昔”
“我们回到小时候了?”
“嗯,嗯!我们,在2009年的夏天哦”
说着她拉住我的手顺势坐在了我的身边。
盛夏的阳光打在我们的脸上,吵闹的蝉鸣声夹杂着不远处偶尔传来的货轮汽笛声环绕在我们耳旁。
“予昔,我没在做梦吧”
“没有哦”说完似乎是向我证明这不是梦一般,她轻轻捏了我的手,小小的疼痛感和脸部传来的刺痛交织在一起,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刚刚那个带头的小孩是单嘉裕,他小时候一直欺负你,经常把你叫出去无缘无故的打一顿,有时候是有一些奇怪的理由的,但多数时候他好像只是因为单纯的好玩。”
“直到被我揍了几次之后才收敛了一点,但也还是会经常趁我不在的时候在你的午饭里放一些橡皮屑,又或者把你的书包丢进垃圾桶”
“还好我后来逃离这里了”
“对不起,桥,又让你想起这些了。我只是想带你回到小时候,可能是我现在还不太熟练,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没关系的,和一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幽灵相比,这都不算什么了”
“还是一个会穿越时空的幽灵哦”
“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事情是吗”
余光里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手一边打量一边解释到:
“是哦,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只需要握住双手念出咒语,就能回到过去”
“啊,这样啊”
“你好像没有很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你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
“现在就算你告诉明天三体人降临地球我也不会有多惊讶了”
“那既然你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好”
“握紧我的手不要放开哦”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街道。
潮湿的空气和狭窄的街巷告诉我,又我回到现在了。
我抬手摸了摸刚刚被打过的脸,先前的浮肿与刺痛感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空气中霉味让人感到不舒服,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想要抽一根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点。
就在我想要点火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我面前。
“我也要抽”
说罢,她接过香烟叼在嘴里,抬手示意我给她点燃。
防风打火机“喀拉”一声响后,窜起的小小火苗点燃了她嘴里的香烟。
“你也会抽烟了吗”
“不就是烟吗,我的老伙计,我的老朋友,看我把你……唔,咳咳咳咳咳咳”
猛吸了一口之后,她很没出息的狂咳起来,诡异的烟雾也从鼻孔里喷射出来。
我赶紧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直到她顶着那张憋得通红的脸抬起头来。
“还给你,我不抽了”
我猛吸了一口她刚刚塞回我嘴里的香烟,猛吸一口之后突出一团不大不小的烟雾,这团烟雾在空气中渐渐消散,最后消失在斑驳的路灯下。
“我大抵是真的疯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是有些突然,你接受不了很正常,但也不是坏事嘛,至少我以一个可爱幽灵的身份回到你身边了不是吗?”
“那,你可以一直这样留在这里了是吗”
“很遗憾,并不是”
予昔微笑着向我摇了摇头。
“只有七天,七天之后我就会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咯”
“啊…”
听到她说只能留在这七天之后,我刚刚有些提起的心情不免得又有些低落下去。
可能是看我有些沮丧,她嬉笑着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肩膀。
“哎呀别这么沮丧嘛,能留下七天已经很好了,而且我现在有这么有意思的能力,不如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有意义的事情是指?”
“你看啊,现在这个时代,好像大家活的都不太幸福,明明小的时候大家那么快乐,我想用我回到过去的能力,让大家重新幸福起来”
说着,她一脸有趣的表情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一起拯救大家的幸福”
拯救大家的幸福吗?原来我这种从没拥有过幸福的人还有能力拯救大家的幸福啊。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我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好啊,反正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一脸神秘微笑的她似乎认可我般点了两下头。
“那就来听一下我的计划吧,是这样的,首先我们……”
不知怎么,她的声音忽然微弱下去,本来握住的手也有放松的迹象,我侧目向身旁看去,却发现她正慢慢向后倒去。
我一把托住了他的后背,急切的询问她:
“你怎么了予昔?!”
她侧身躺在我怀里一副虚弱的样子,嘴里似乎还在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
“啊?你说什么?”
我把耳朵凑近过去想要听清她的话语。
“饿…饿…饭…带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