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偶尔漏下几缕微弱的光丝,勉强勾勒出森林模糊的轮廓。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不知名虫子的低鸣。
在这片沉寂的黑暗中,一道细长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滑过地面。那是一只山猫,体型比斑尾更小,皮毛是近乎纯黑的深褐,完美地融入了夜色。它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脚掌的肉垫吸收了一切声响,只有一双亮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它是斑尾麾下最出色的窃贼,没有之一。
它的目标明确——兔窝深处,那份被灰风带回来的、关乎整个迁徙计划的兽皮路线图。
兔窝静悄悄的。白日里的喧嚣和紧张都已沉淀,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绒绒蜷缩在干草铺成的床上,睡得比平日更沉。她腹中那只继承猫族血脉的崽崽异常活跃了一整天,此刻终于消停,连带将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嗜睡感也传递给了母亲。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夜间的细微声响惊醒,呼吸悠长而缓慢。
山猫窃贼如同流动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贴近兔窝的墙壁。它用锋利的爪尖精准地撬开了一处看似严实、实则留有缝隙的通风口。它的身体柔韧得惊人,如同液体般滑了进去,没有触动任何东西。
窝棚内更暗,空气里弥漫着干草、胡萝卜以及兔族特有的温和气息。窃贼的黄色猫眼在黑暗中微微收缩,迅速适应了光线。它的目光扫过熟睡的三只小兔崽,扫过角落里呼吸平稳的萝卜阿姨,最终锁定在绒绒身边那个以兽皮包裹的、微微鼓起的行囊上。根据斑尾的情报,地图就在那里。
它像一缕烟尘般飘了过去,动作慢得令人窒息。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避开地上散落的零星玩具和干草茎。它来到绒绒床边,低头审视着那个行囊。绒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吓得窃贼瞬间僵直,身体紧贴地面,黄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确认她没有醒来,它才再次伸出爪子。
它的爪尖细长而灵活,堪比最精巧的工具。它小心翼翼地挑开行囊系口的皮绳,一层层拨开包裹的兽皮。终于,一张略显粗糙、绘满复杂符号和路径的陈旧兽皮显露出来。窃贼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ω ̄)
它伸出爪子,准备将这珍贵的战利品卷入掌中。
就在它的爪尖即将触碰到兽皮的一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无比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
原来灰风在包裹地图时,极其隐晦地在兽皮卷轴内部系上了一个比指甲还小的铜铃,并用柔软的皮毛包裹住,寻常翻动不会作响,但若有人试图快速抽走或大幅移动地图,铃铛便会失去包裹,发出警报!
这声音虽小,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绒绒猛地从沉睡中惊醒,金色的眼眸因恐惧而瞬间睁大:“谁?!”
几乎在同一瞬间,窝棚角落里的萝卜阿姨也惊坐起来,厉声喝道:“什么东西!”
山猫窃贼大惊失色,它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手。计划败露,它再也顾不得隐匿行踪,猛地一把抓起兽皮地图,转身就向洞口窜去!动作快如闪电!
“拦住它!”灰风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因腿伤行动不便,但反应极快。
混乱中,绒绒下意识地扑向那道黑影,试图夺回地图。她的动作因刚醒而笨拙,却恰好拦在了窃贼的逃跑路线上。
那山猫窃贼眼见去路被阻,眼中凶光毕露。它急于脱身,毫不留情地反手一爪挥出,锋利的爪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寒光!
“啊!”绒绒痛呼一声,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她踉跄着后退,捂住手臂,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绒毛。
窃贼利用这个空隙,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通风口窜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晃动的枝叶和一片狼藉的惊恐。(;☉_☉)
“绒绒!”灰风焦急的声音传来,他挣扎着想下床。
“丫头!你怎么样?”萝卜阿姨已冲到绒绒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
窝棚内的其他成员也被彻底惊醒,小兔崽们吓得哭作一团。
油灯被迅速点亮。昏暗的光线下,绒绒脸色苍白,她捂住的手臂上,三道深深的爪痕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珠。那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并且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和麻木感。
“爪…爪上有毒!”萝卜阿姨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她认出了这种山猫族惯用的、用于延缓追击者的神经毒素。(╬◣﹏◢)
灰风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诡异的颜色,琉璃色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怒火和深深的自责。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震落下些许尘土。
“斑尾…”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得刺骨。
绒绒靠在母亲怀里,身体因疼痛和毒素而微微颤抖。她看着手臂上发黑的伤口,又望向窃贼消失的洞口,眼中充满了恐惧、后怕,以及一丝深深的愤怒。他们不仅想要偷走希望,还想要伤害她和她未出生的孩子。(。•́︿•̀。)
夜色依旧深沉,但兔窝内的宁静已被彻底撕碎。地图被夺的危机、爪上毒素的威胁、以及被侵犯家园的愤怒,交织成一张更密的网,笼罩在每个成员的心头。
而远处幽影密林的深处,斑尾把玩着刚到手的兽皮地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计划虽有小意外,但结果…似乎更令人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