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生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点犹豫：“我正在想，要不要鼓起勇气去告白试试看。”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林默几乎能想象出蓝念念此刻脸上僵硬的笑容。他并非有意偷听，但这种情况下进去显然极度尴尬。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等他们说完再进去。
“喂喂喂！CG事件！是恋爱相关的CG事件！”蔻蔻却突然兴奋起来，在他耳边低语，“虽然听起来像是悲伤路线，但这是收集现实世界女性心理数据的绝佳机会啊！”
“闭嘴！我才不要当偷听狂！”林默在心里怒吼，转身就想走。
“别呀！来都来了！”蔻蔻说着，不等林默反对，便挥舞魔法杖，“隐身匿迹小魔法！只要你不主动引起注意，他们就不会发现你！快，听听后续！”
林默感觉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微妙的空气薄膜，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蔻蔻这次好像没不靠谱。他进退两难，只好僵硬地站在门口，祈祷这场对话赶紧结束。
门内，蓝念念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强装出来的开朗几乎要碎裂，带着细微的颤抖：“是、是吗？那……很好啊！是哪位幸运的女生呀？”
男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那个刚转学来的林晓晓同学。我觉得她……很特别。”
“哦……是她啊……”蓝念念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但下一秒，她又强行拔高了音调，甚至带着一种夸张的鼓励，“很、很好啊！转学生一般都很受欢迎哦！你一定要加油！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男生似乎被她的反应鼓舞了：“嗯！谢谢你，念念！你果然很支持我！那你呢？你也要加油哦，向你喜欢的人！”
说完，教室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和脚步声，男生似乎拿起书包，快步离开了。脚步声远去，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话音刚落，教室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和脚步声，男生似乎拿起书包，快步过来了。林默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躲开，顿时手忙脚乱。眼看教室门就要被从里面拉开——
“笨蛋！你是隐身的！别动！贴墙站好！”蔻蔻急忙提醒。
林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紧贴墙壁，屏住呼吸。
“砰！”教室门被猛地拉开，一个身影带着一脸坚定的表情冲了出来，几乎是擦着林默的身体跑过，冲向走廊尽头。林默看清了那张脸——是他们班上的体育委员周浩阳，成绩优秀、性格开朗，喜欢打球，是班上毫无疑问的人气角色。
林默松了口气，正准备解除魔法进去拿书包，却听到教室里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他鬼使神差地，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只见蓝念念独自一人，缓缓蹲了下来，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过了几秒，她抬起头，脸上并没有泪水，但那双平时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她伸出手，拿起刚才那个男生放在课桌上、没喝完的矿泉水瓶，犹豫了一下，竟然对着瓶口，小心翼翼地、像做贼一样喝了一小口。
这个举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心酸，让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浪漫，而是一种笨拙的、卑微的、试图抓住最后一点对方气息的自我安慰。
他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也许是因为震惊导致身体无意识地前倾，他原本虚掩着的门，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吱呀——”声。
魔法瞬间失效。
蹲在地上的蓝念念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视线正好与门口目瞪口呆的林默撞个正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蓝念念的眼睛瞬间失去了高光，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她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手足无措地将那个矿泉水瓶藏到身后，眼神里充满了羞愤、尴尬和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惊慌。
“林……林默？！你……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她的声音尖锐，带着质问。
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求生欲瞬间占据高地。他硬着头皮，摆出一副刚到的样子，推门走进教室，语气尽可能平静：“我刚上完厕所回来，拿书包。”他指了指自己座位上的书包，试图增加可信度。
蓝念念死死地盯着他，胸口起伏，显然不信：“你……你都看到了？”
“没有啊。”林默继续装傻，走到自己座位旁，开始慢吞吞地收拾其实早已收拾好的书包，“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种拙劣的谎言显然骗不过此刻敏感无比的蓝念念。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林默前面的座位坐下，转过身，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骗子！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应该反问‘我看到什么了？’才对！这种直接否认，根本就是心虚！”
林默：“……”
他没想到对方的逻辑这么清晰，一时间哑口无言。教室里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默能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蔻蔻在他耳边激动地小声bb：“完了完了！悲伤CG要转向恐怖CG了！快想想办法啊少年！”
就在林默以为蓝念念要爆发或者哭出来的时候，她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肩膀垮了下来。她把脸扭向一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算了……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你也看到了最丢脸的样子了……”
她又转回头，眼睛有点红，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尖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以前……其实没那么喜欢他，只觉得是个玩伴。”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契机是去年的青少年羽毛球省赛，他一路杀进决赛，却在最后关头输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着说没关系，明年再来，却一个人躲在消防通道里，压着哭声流泪。
“我当时……刚好去找他，听到了……”蓝念念的眼神飘向窗外，带着回忆的朦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原来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挺……让人心疼的。”
“我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个叫林晓晓的女生。”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长得漂亮，胸大，成绩好，胸又大，还会弹钢琴……我拿什么跟这头奶牛比啊？我除了认识他时间比较长，一无是处……”
林默默默地听着，内心疯狂吐槽：那什么词是不是说了两遍？还骂人家奶牛。而且这既视感……这标准的青梅不敌天降的败犬剧情……我是不是在哪部番里看过？
蓝念念发泄似的说了一通，似乎心情平复了一些。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对林默说：“喂，死宅。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林默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蓝念念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趁机要挟我点什么？或者拿去当谈资？”
林默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麻烦。”
蓝念念愣了一下，随即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笑容里还带着苦涩：“也是哦。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林默欸，社交圈为零的死宅。就算你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信吧？哈哈哈！”她试图用笑声掩饰尴尬。
看着她这副明明很难过却还要强装开朗的样子，林默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败犬。”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教室里却格外清晰。
蓝念念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额头上仿佛冒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井”字青筋。她猛地站起身，抡起拳头，结结实实地给了林默的肩膀一下，力道不小。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你这辈子就跟你的二次元老婆过去吧！活该单身一辈子！”
说完，她气呼呼地抓起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林默揉着发痛的肩膀，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无语地撇了撇嘴。
“果然……一点都不可爱。”
* * *
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天空染成暖橙色。
蔻蔻依旧处于兴奋状态：“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好评！成功解锁‘女性友人’角色‘蓝念念！获得了珍贵的‘败犬の心事’情报！这对我们后续制定作战计划非常有帮助！”
林默难得地没有反驳它。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蓝念念蹲在地上的背影，以及她强颜欢笑说自己“一无是处”的表情。那种孤独和笨拙的自我安慰，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共鸣。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看似正常的生活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狼狈和心酸。
“喂，”林默突然开口，问蔻蔻，“你们魔法世界，有没有那种……让人忘记难过的魔法？”
蔻蔻飞到他面前，歪着头：“有是有哦？但是那种魔法通常有副作用，而且治标不治本。真正的强大，是学会面对和消化难过哦！就像森林里的植物，经历风雨才会更坚韧！”
林默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谁要听你讲大道理。”
第二天，林默注意到蓝念念有些异常。白天课间，她不像往常那样活跃，而是有些无精打采地呆在周浩阳座位附近，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样子像是在安慰他。周浩阳也确实显得有点蔫，不像平时那么神采飞扬。林默猜测，这大概就是告白失败了。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林默也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走，一个身影却挡在了他桌前。
是蓝念念。
她脸上已经看不出昨天的沮丧或早上的无精打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狡黠和“同病相怜”的坚定表情，眼睛亮得有些吓人。
“喂，林默。等一下。”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干嘛？”
“告诉你个‘好’消息。”蓝念念双手撑在他课桌上，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兴奋，“周浩阳那家伙，告白失败了！彻底没戏！”
林默：“……？”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而且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他？
蓝念念似乎看穿他的疑惑，笑容越发灿烂，带着找到了“共犯”的意味：“所以，我正式任命你为我的‘战略合作伙伴’！不对，是‘恋爱顾问’！”
“哈？！”林默懵了。
“你看啊，”蓝念念掰着手指头，逻辑清晰得可怕，“第一，你是唯一知道我喜欢他，还目睹了我……呃……最丢脸时刻的人。你已经被卷入这件事了，别想撇清关系！”
“第二，”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默，眼神意味深长，“你，我，咱们俩，从某种角度上说，算是……‘同道中人’吧？都在为遥不可及的目标烦恼，不是吗？” 她这话意有所指，不知是指他和林默都是人生的败犬，还是隐约察觉了他想改变的心思。
“第三！”她一拍桌子，下了结论，“我们需要组成同盟！一起研究怎么帮他追到那个林晓晓！”
林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帮你喜欢的人去追别人？！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懂什么！”蓝念念瞪了他一眼，眼神却有些闪烁，“我……我只是不想看他那么消沉的样子！他笑起来才好看！反正他现在也追不到，我帮他，至少还能在他身边，以‘朋友’的身份……总比连朋友都没得做强吧？”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自欺欺人的倔强。
她重新抬起头，盯着林默，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可是唯一知情者，必须帮忙！别想跑！”
林默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复杂、行为逻辑清奇又混乱的少女，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现实世界的“CG事件”，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和不可理喻得多。
他的“抵抗”之路，看来注定要被迫加入一些奇怪的支线任务了。这片沉默的森林，不仅照进了晨光，还突然闯入了一株精力过剩、自称要和他结盟的……呃，勿忘我？只是这结盟的目的，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话说，学生的本职不是学习吗？你们都不用高考的吗？
哦，私立贵族学校，好像大部分人还真不用高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