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默是在一种奇异的静谧中自然醒来的。脑海里没有出现那堪比灵魂核爆的闹铃,窗外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后天籁和清脆的鸟鸣。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今天蔻寇居然罕见地没有“叫早服务”。
生物钟已经习惯,他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床边——地铺上,蓝念念还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像一只温暖的小动物。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吃不下啦……妈妈……真的饱了……”
林默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没有打扰她,极其小心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运动服,胸口印着“NEVER GIVE UP”,轻手轻脚地溜进卫生间洗漱换衣。顺便,他把昨天洗好并烘干的蓝念念的衣服和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整齐地放在了她容易看到的位置。
出门时,雨后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被雨水洗涤过的世界,植被翠绿欲滴,天空澄澈如洗。林默深吸一口气,开始例行的晨跑。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汗水淋漓、身心舒展的感觉了。
“喂,蔻蔻,”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没用你那‘灵魂闹铃’轰炸我?”
蔻寇的毛绒身子在他身边轻盈地飘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当然是为了让伤心又疲惫的女孩子好好休息呀!充足的睡眠是治愈心灵的良药!至于默默你嘛……只是顺带的福利哦~”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顺带关怀了。”林默无语。
“不客气哒!”蔻寇得意地晃了晃。
跑了一段距离,身边自然而然地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林默侧头,是白杨。她的银色短发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步伐依旧稳定有力。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便并肩跑了起来。这种无声的陪伴,已经成为清晨公园里一道固定的风景。
锻炼结束,林默神清气爽地回到家。刚走到门口,他心里就“咯噔”一下——玄关处多了一双眼熟的、时尚的女士红色耐克鞋。
坏了!他老姐林妙回来了!
林默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心里祈祷着蓝念念是个睡懒觉的主儿,此刻还没出卧室门。然而,他的愿望瞬间破灭。
“哎哟~我们家默默锻炼回来啦?”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只见林妙正靠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半个三明治,脸上挂着“我什么都懂”的灿烂笑容,对着林默挤眉弄眼,“快来快来!尝尝念念的手艺!可是专门为—你—做—的爱心早餐哦~”
林默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餐厅里,蓝念念正端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丰盛的早餐,但她本人却像只受惊的鹌鹑,脸颊绯红,眼神飘忽,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全身都写着“尴尬”和“拘谨”四个大字。
林默连忙用眼神向蓝念念发射信号:‘什么情况?你怎么和她碰上了?’
蓝念念回以绝望的眼神:‘我看你不在,猜你去锻炼了,就想帮你做点早餐……然后……你姐姐就突然出现了……’
仿佛为了印证蓝念念的话,林妙瞬间移动到蓝念念身边,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学着林默的样子对着他挤眉弄眼用眼睛传递信息:‘对哦对哦~是姐姐我突然出现的哦~不关我们可爱念念的事呢~’
林默感到一阵头疼,试图解释:“老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兼朋友!”
关于蓝念念和周浩阳的那些事,他实在不好跟自家这个脑洞巨大的姐姐细说,毕竟那是别人的隐私和伤心事。
“我懂~我懂~”林妙摆出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拉长了音调,“普~通~朋~友~嘛~”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啥事没有!”林默强调。
“嗯嗯,啥都没有~”林妙点头如捣蒜,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喂!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你根本没停过!”林默指着她控诉。
“噗哈哈哈……抱歉抱歉,”林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比如,我家那个号称要跟二次元老婆过一辈子的肥宅弟弟,居然一大清早有一个这么漂亮的JK给他做早餐……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哈哈哈!”
“你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对吧!”林默简直要抓狂了。
好在林妙笑够了之后,也适时地停止了调戏。她拍了拍蓝念念的肩膀,又对林默眨了眨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神里全是“小子行啊,姐看好你哦”的意味:“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姐姐我啊,快累死了,得去补个美容觉了。你们就……好好相处哦~”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风情万种地转身上楼了。
林默长长地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想:还好,情况不算太坏……至少没出现蓝念念刚从他卧室揉着眼睛出来那种地狱级场景……等等!我干嘛要心虚?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看向依旧处于僵直状态的蓝念念,压低声音问:“你刚才怎么傻乎乎的,啥都不解释一下?”
蓝念念这才回过神,双手捧住发烫的脸,小声惊呼:“林默!你姐姐……是那个超有名的女团NYA的成员林妙吧!我……我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过她!一看到她,我……我就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不会说了!她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气场好强啊!”
看着蓝念念这副小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模样,林默明白了,指望这货当时能冷静地帮他澄清误会,简直是天方夜谭。
两人一起出门上学。走进校门,林默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和窃窃私语飘向他们。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几个女生的议论:
“你看!他们果然是一起来的!”
“不是吧……蓝念念能看得上林默?”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养成系’潜力股投资!你看林默最近,是不是感觉瘦了点,精神了不少?说不定瘦下来真是个隐藏帅哥呢!蓝念念这是有先见之明!”
林默本人对这些议论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宅男的内心足够强大。但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蓝念念,想到她心里还装着周浩阳,觉得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这种无谓的谣言中。他正准备开口,用他惯有的冷淡语气澄清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出声,蓝念念却抢先一步。她突然伸出手,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林默的后背,然后转向那几个议论的女生,脸上带着爽朗又有点无奈的笑容,声音清脆地说:“喂喂,你们几个,别瞎猜啦!我和林默是纯洁的‘战友’关系!是铁哥们!懂吗?你们说我没关系,但不能随便编排,损害别人的声誉哦!”
这时,班长苏雪怜也恰好路过,她停下脚步,用那惯有的清冷而严肃的语气对那几个女生说:“作为兰芷私立学院的学生,我们应该具备基本的修养和判断力,不传播未经证实的消息,尊重每一位同学。随意议论他人关系,是很失礼的行为。”
那几个女生显然有些怕苏雪怜,连忙低下头,向蓝念念道歉:“对不起啊念念,我们就是随口一说……”
蓝念念却摇了摇头,指着林默:“你们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林默才对。”
女生们又转向林默,小声道歉。林默摆了摆手,淡淡道:“没事。” 这点风波,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回到座位,前排的叶含羞像往常一样回过头,将一叠资料轻轻放在他桌上,柔声说:“林默同学,早上好。这是今天要交的作业,麻烦传一下。” 她的笑容依旧温暖治愈,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林默低声说好,迅速完成传递任务,将自己埋进课本里,维持着安全距离。
课间,他看到蓝念念主动找到周浩阳,两人在走廊角落说了几句话。蓝念念似乎在道歉,周浩阳则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表情一如既往的爽朗,看样子是和好如初了。林默心想,这样就好。
午休时分,林默想起蓝念念今天没带便当,正想着要不要去食堂帮她带份饭。但看到她很快就和往常一样,和周浩阳以及她自己的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地聚在一起,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跑去食堂吃饭。
平淡又充实的校园生活很快到了放学时分。叶含羞和蓝念念分别和他道了别,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最后,只剩下林默和另外一个女生——就是那个被委以重任、创作校庆话剧剧本的女生,名叫王玉雯。她正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默在心里对蔻寇说:“谢了,帮我留下她。”
蔻寇立刻回应:“不用谢哦默默!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蔻寇会全力辅助默默的!”
林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那个女孩前面的座位坐下,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
王玉雯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去的创作光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林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诚恳:“你好,打扰一下。我这里……有一个关于话剧剧本的初步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