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医拿诺阿通的病没办法。所以在这次航行中,他几乎全程呆在船舱内,直到他们回到摩尼亚港。
船长让他休息,出航的事等痊愈了再说。
诺阿同无奈只能乖乖去看医生。
医生说他得的是肺结核,因为拖延太久已经扩散到其他器官了。
“低热,乏力,咳血……我曾经提醒过你,但你并没有听进去,现在靠药物已经很难医治了,你需要去伊庭教会申请神圣净化的资格,这样才能去除你体内的病根。”
“可我负担不起费用。”诺阿通听说过教会的威名,也知道这些魔法不是免费的。
神圣净化是伊庭对外开放的最高级治愈疾病的大魔法,也是普通人能够享有的极限。
在此之上的死者苏生则是地位崇高,并有着足够功绩的人的特权。
“我很抱歉,孩子,药物只能延长你的痛苦,你必须求助伊庭教会。”
但医生给出的结论只有这一个。
诺阿通回到酒馆的杂物间,筹集了自己所有的钱财,但远远达不到能让教会的标准。他气愤的把钱砸在墙上!
说到底这还是给富人准备的,一般民众根本无福消受。
他还不能放弃,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单凭那个医生的一己之言,不能说他就死定了。
诺阿通走访了很多人,打听了很多有关结核病的事,但对病了解的越多,他心中的希望就越是渺茫,绝望感慢慢将他吞噬。
直到有一天,他在酒馆的角落里喝着闷酒,模糊的视野里,银白长发的尤米尔突然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对他说。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能让人忘记一时的烦恼,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少年,有什么难处要不要和我说说呢?”
成熟又温柔的声音,这和印象里的尤米尔完全不同,但是脸却那么相像。诺阿通带着醉意,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罗琳阿姨……”
他无力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好久不见,诺阿通,听克罗说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水手了,恭喜你。”
“嗯……”
罗琳耐心地等待诺阿通开口。
她此次前来并非特意,只是在繁忙事务中路过此地,心血来潮来看一眼。
这位尤米尔的玩伴似乎并不开心,罗琳曾想过要报答他的恩情,现在正是这个时候。
“罗琳阿姨,我……已经活不长了,替我转告尤米尔,我不能回去看她了。”诺阿通万念俱灰,情绪崩溃地恳请罗琳。
“真是奇怪,我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让你说出自己的处境吗?怎么听到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委托?”
罗琳只是一脸疑惑,自她走进这间酒馆,这里的大多数男人就都在留意这个漂亮女人,对她面前的诺阿通自然也是多看了几眼,发现他正在哭鼻子后,有不少人在偷偷嘲笑他。
不只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注意到别人的视线,诺阿通脸红着低下头发呆,他明白了罗琳的意思,随后,他将自己的病情,以及面临的金钱困境简单讲述了一遍。
罗琳听完只是叹了口气,诺阿通瞬间就明白了,她也无能为力。
“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伊庭感到失望,因为他们垄断魔法却只用于敛财。”罗琳笑着解释,“至于你的病我其实有办法……”
“真的?!”
诺阿通只是听到这一句就喊了出来。
罗琳:“嗯,先坐下来听我说完。这种方式不是伊庭的净化那样直接斩断病因,而是提高你本身的身体素质,因此并不会很轻松。”
诺:“事已至此,无论再怎么艰难我都会忍耐的。”
罗琳:“没有那么夸张,一个炼金改造而已,好比增益魔法附加到身上,只是过程相较于魔法比较漫长。期间也不会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这点我已经试过了,请放心。”
诺阿通一知半解的听着,罗琳苦笑,她应该已经说的很通俗易懂了,随后她起身:“我需要做一些准备,过段时间再来,这期间就请你保持一颗童心,按时用餐,按时睡觉,抛掉烦恼和伤痛,将一切交给大人来办。“
诺阿通点头。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按照罗琳的建议,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虽有发病的时候,但已经好在没有再出现晕倒的情况。
罗琳也按约定而来,这次她带来了一块巴掌大的水晶,水晶中间有一缕火苗。
“请随时携带它,睡觉也不要离身,然后你就能好起来了,这期间你可能会做噩梦,这就是我说的不轻松的地方。等到改造核心中的火焰彻底熄灭就大功告成了,之后,你的身体素质就会超乎想象的强大。“
诺阿通接过水晶,他惊奇的发现水晶居然在跳动,就像心脏一样。
“好神奇……这是罗琳阿姨做的吗?”
“是的,炼金造物,我将它命名为金苹果。“罗琳一副认命的表情说道。
诺阿通仔细端详起金苹果,感受自己的脉搏和金苹果一起跳动,一股暖流在他体内穿梭,很舒服。
“我差不多要走了,有时间你可以回米兰贝尔一趟,有人很想你的。“
“我知道了。“诺阿通表面装得无所谓,但其实心里很高兴能听到这句话。
金苹果交付到诺阿通手中半月后,其中的火焰终于消失不见,这期间他每天都会梦见各种各样的魔兽在他身后不停追他。
无比真实的梦境,他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就要葬生魔兽之口。
除此之外就真的一点别的副作用都没有,换来的是日渐强大的力量,还有越发的抗揍的身体,咳嗽的频率也少了很多——他是真的在好转!
就连当初的医生都一脸震惊,在诺阿通彻底痊愈的时候,他几乎整天都在缠着诺阿通,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诺阿通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金苹果的事情,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沉默,但是他似乎太小看了这个医生的执着。
就在他外出的功夫,这个医生恬不知耻地潜入到他的家里,将他好好保管的金苹果盗走了。
勃然大怒的诺阿通找遍了整个摩尼亚,终于在教堂附近找到了那医生。
“恩卡·阿玛尼,我对你的行为感到羞耻!”
他在教堂外大骂医生的偷盗行为,但是很快就被人驱赶,不知为何,教会的人极为偏袒医生,诺阿通根本无法靠近他。
后来,有教会的人来到他家找他,并指控他为异教徒,教会骑士动手扣押,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无比愤怒的诺阿通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击了这些人,展现了改造后的身体力量。
而这正中了对方下怀,异教徒的帽子现在完全摘不下去了。
被捕入狱后,教会的人告诉他,他接触的是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异端,罗琳·格里姆,他们只想知道罗琳的踪迹,只要说了,非但不会惩罚他,反而会给他一大笔钱。
诺阿通不知道罗琳的在哪,就算真的知道,他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恩人。
最终他以非道德性人体实验被判了永久的监禁,与出海彻底无缘了。
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孤独一生,但有人花了大价钱保释了他,更让他惊讶的是,保释他的人就是那个举报他的医生。
“诺阿通,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可恶之后,我陷入了痛苦的漩涡中,为了向你赎罪,我变卖了我的全部身家将你解救,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个叫恩卡的人真的变卖了家产,用一个巨大的数字免除了诺阿通的终身监禁。
这下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这个人反复无常,于是光速和此人撇清关系。
之后,他一边在码头做小工,一边等待大嗓门船长回来。
这期间,恩卡医生都在尽力和他打好关系,他面对诺阿通的时候总是含笑,笑中带着歉意,日复一日。
诺阿通觉得他真的悔过了,而且自己也没什么亏损,于是就原谅了他。
某天,恩卡医生说他要去内地的森林里支援一处爆发瘟疫的小村镇,并点名道姓地叫上了诺阿通:“你也快来,那是你的故乡,说不定你重要的人也正饱受病痛。”
诺阿通听后愣了一下,他的故乡?那里确实有一户让他在意的人家。
他二话没说就和恩卡出发了。
在漫长的赶路中,恩卡终于向诺阿通露出了他的獠牙。夜晚称其不备的时候,他向诺阿通体内注射了某种物质。
诺阿通被脖子处的刺痛惊醒,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恩卡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期待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原名。
“卡西摩多,你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诺阿通怒了,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卑鄙的男人再一次陷害他,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虚弱,他想要一拳打烂这个男人的脑袋,但是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了。
“有什么难的?伊庭教会对你进行精神控制的时候,我可就在旁边啊,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
恩卡说完这句话后冷哼一声,对方眼中的杀意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不要苦苦挣扎了,这是教会用你血液作原料做的,专门针对你的特效药,你的力量太强了,我可没有自信能胜过你。”恩卡一想到这儿,竟还有些恼怒,他继续说,“为了得到这东西,我可是真的失去了所有,还答应教会,给他们干脏活。呵呵……让他们坐拥名誉,坏事全让我一个人做,真是可恨吧?”
诺阿通还是第一次知道,人可以伪装的如此彻底。
“不过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至少我把你弄到手了,炼金术,多么美妙的技术,居然能把一个人改造的如此强横,码头上的人都看呆了你知道吗?他们甚至对你产生了畏惧,诺阿通一下子成了名人,所有人都在讨论你惊人的变化。”
恩卡渐渐有些疯狂,他用脚狠狠踩着诺阿通的脑袋,一边踩一边大吼:“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自私?告诉我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已经受过了这狗屎一样的人生,快把这门技术教给我啊,你这头蠢猪!这么完美的技术用在你身上不是完全浪费了吗!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将心中的怒火全部一下子全发泄出去,只可惜这里是野外,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恩卡宣泄完后,他给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了的诺阿通脖子上戴上项圈,项圈乍一看只是皮制的,但其实是教会给他用来控制诺阿通的道具,它的功能除了斩首之外,还有精神控制,只不过次数有限。
本就是用来约束强大魔兽的,用来对付叛逆的诺阿通刚刚好。
等到诺阿通恢复了一些后,他就会成为恩卡的傀儡,任由他摆布,他会慢慢研究这个惊为天人的改造技术,最后占为己有。
同时他也对罗琳·格里姆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接近她的亲人说不定就能见到她,他不指望能直接从此人身上学到什么,只是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而教会从诺阿通这里得知了罗琳的家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草惊蛇,他们要充分利用家人这条线索,而做这件事的人,就是恩卡。
等到诺阿通恢复一些后。
事情发展正如恩卡所料想的那样,一开始诺阿通的反抗意识很强,教会的项圈不经无法平息他的怒火,反倒刺激了他,恩卡又不可能真的杀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宠物,于是他只好搬出尤米尔这个名字。
“不要放肆!你杀了我,项圈会把你的脑袋炸飞,你不想见尤米尔了吗?”
一听到尤米尔,诺阿通的杀意一下子减弱了。
“对,同归于尽没有好处,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尤米尔,我只是去那个村镇支援,只要乖乖听从我的命令,让我完好的到达目的地,我保证能让你看到尤米尔。”
年轻的诺阿通思想还是太单纯了,恩卡很轻松的就能找到他的弱点。
“尤米尔呆的地方正爆发瘟疫,你也不想看到所爱之人死于疾病吧?这点你最有感触了不是吗?”
诺阿通知道只要罗琳在,那尤米尔就绝对不会有事,但他总会想到一个万一,罗琳现在可能还在外出中,只有胡德叔叔……他从未展现过什么超乎寻常的力量……
诺阿通的态度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