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贝尔附近的教会势力只有一处,以米兰教堂为中心的圣弥兰堂区,坐落在一个十万人的小镇里,该堂区由一个年过六十的神父管理。
在恩卡从兔子先生的追杀中逃走后的第三天,他几乎日夜不歇的赶到了米兰教堂,此时他披着斗篷遮住全身,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体内狂暴的冲动几乎要把他逼疯。
男人,女人,孩子,男人,女人,孩子,男人,女人,孩子……
撕碎撕碎撕碎撕碎……
恩卡的目光在不同的人身上来回切换。
但尚存的理性让他克制住了。
周围的人对他这种怪异表现避之不及,恩卡无视了这些人的目光,来到了米兰教堂的正门,今天不是礼拜日,所以大门时紧闭的。
恩卡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修士,他看到恩卡浑身颤抖,还裹得严严实实,吓了一大跳。
“我是恩卡·阿玛尼,来找贾斯汀神父,麻烦你通报一声。”
年轻修士照办,很快,修士引着恩卡来到教堂一间办公用的房间。。
恩卡见到了一个胡子花白,头顶秃秃的老人。
贾斯汀神父从座位上起身迎接恩卡。
“恩卡啊,我亲爱的孩子,今天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赞美主!”
“神父,我找你是有事禀报。”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贾斯汀闻言喜笑颜开,他就是和恩卡保持联系的教会成员,许多年前,也是他从恩卡口中第一个知道罗琳的具体位置,当时可是大功一件啊。
恩:“米兰贝尔的魔王没有被消灭,奥利助祭他殉教了。”
贾斯汀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说:“我记得他是和王国官员一起的,还有四名教骑士,他们也?”
恩:“不,那时候都,走散了,我来不及,寻找其他人。”
贾:“原来如此,奥利他……哎,他是个虔诚的信徒,十分出色。”
贾:“对了,真言天平呢?”
恩卡从斗篷下扔出一个已然坏掉的金色天平,上面还带着血迹,贾斯汀见了,深深叹了口气。
恩:“事态已然升级,按照规矩,导致教会成员牺牲的魔兽,必须让白翼机关前往消灭,神父,请您做好打算。”
贾斯汀盯着恩卡的身影,眯着眼,没有马上回答:“在此之前,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兜帽摘下来呢?”
恩:“我,我受了伤,已经毁容了,请原谅,我的无礼,但让我保持这一丝的,尊严吧。”
他说话有点一字一顿,像是用尽了力气。
神父依旧看着恩卡没有说话,他也发现恩卡不对劲了,但他没有对恩卡不依不饶,毕竟恩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知道了,你再描述一下你所见到的魔兽,我需要做危险评估。”贾斯汀靠近房间的办公桌上,翻找着什么。
恩卡费尽力气为贾斯汀说明独角兔和地龙的具体能力,这些都是靠着自己的魔眼“过去的极视”看到的。
贾斯汀听完,喃喃自语:“具有智慧的独角兔,成年地龙,具体能力只有爆裂魔弹和黑色的魔弹嘛。”
“不要小看它,这家伙的战斗天赋很高。”
恩卡唯恐贾斯汀轻敌。
“哈哈,你在担心什么?恩卡,既然已经决定让白翼机关干预,那这两只魔兽只会有一个下次,那就是回到地狱。”
贾斯汀在一张特殊的纸上写下有关兔子先生和卡西摩多的信息后。纸张便腾空而起,在空中燃烧成灰烬。
这种魔法纸张绑定了固定的石碑,在纸上写的字会在石碑上显现。贾斯汀刚才用的纸张,就是绑定了会在伊庭教会名为白翼的暴力机关里的某块石碑。
恩卡目睹完这一切,他颤抖着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愿主庇佑你。”
贾斯汀也没拦他,任由他离开,这个六十多的老头子注视着恩卡的背影,他有预感,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谈。
离开教会,又走出小镇,在无人的大地上,恩卡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匍匐在地上,涎水混着白沫从开裂的嘴巴里淌出来。
两个眼球胡乱的转着,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骨头在断裂,肌肉在互相撕扯,全身又痒又烫,好像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
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根本无法和罗琳相提并论,他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金苹果,只是一个低劣的仿制品。
可恶!
他带着怨恨狠狠锤向地面,拳头深陷泥土,劣质品增强了他的身体力量,却带来了嗜血冲动。
骨头劈里啪啦作响,那是自己劣质品在改造自己的身体。
这伴随着无与伦比的痛苦,他像只落网的猛兽,在地上不停打滚。直到疼痛让他晕厥。
在梦中,他感觉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恩卡,为何沾沾自喜?身为阿玛尼家的男孩,你应该做的更好才对。”
不对!我明明那么努力……
“恩卡,你怎么还和平民女孩交朋友?你的时间不应该放在这上面,以后禁止你和她来往。”
是谁?是谁?艾莉莎!对,是艾莉莎……
“你没有魔法的天赋,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哎,算了,谁让你是我的弟弟呢。”……“你让我在同僚面前丢人了,滚出去!”
虚伪又自卑的家伙,可笑至极的蠢货!
“一些大人物都说你的言行举止很粗俗,你真的有在认真学习吗?呵呵……忘了你小时候老跑到贫民窟玩了,染上一些坏习惯也是没办法的。那些人很可怜?放心,只要你还姓阿玛尼,你至少会有一个体面的人生,虽然你不会察言观色,但你运气还算不错。”
总是高高在上的小丑,少在这里故作姿态了!
“哼!总有人当剥削者,为什么不能是我?什么害死了你的朋友,那女人自己做的妓我可没逼她,你喜欢早点留在你身边不就行了?还不是你没本事,连一点反抗勇气都没有,毫无价值的家伙居然还谴责我,我也真是被看扁了啊!”
不对!这都是你的错!和我没关系,都是你抢走了他们的钱!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艾莉莎!
“恩卡哥你真的是我们家的人吗,总觉得……太普通了?”……“没天赋?不像我一样?或许如此吧,我马上就要成为光辉骑士团的一员,到时候会出征各种战役,你就满心期待我这位王国英雄的凯旋吧。”
骄傲自满的混蛋,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不早点在死在外面??
“我对你失望极了,你这个只会抱怨的窝囊废。”
“为什么拒绝婚约?你连最后给家族带来兴盛的念头都没有吗?自私自利的混账!”
“反抗是没有好结果的,作为阿玛尼,你的一切都会引人注意,所有人都会看到你的碌碌无为,他们会嘲笑你,你只会给我们带来耻笑。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归宿,应你的要求,从今往后没有人会再管你了。”
烦人的老家伙怎么不早点去死啊!?
“你从没有一次虔诚的祈祷,你的心里并没有主的存在,你总是假装自己拥有信仰,假装和颜悦色,但其实你的心早就破烂不堪,这样只会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你的救赎不在此地,请离开吧。”
惺惺作态伪善者,令人作呕……
“医疗事故?你说什么事故?!你身为医生,却害死我的家人,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都怪你,庸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烦人……
“这次的偷盗是正义之举,主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们感谢你的付出。”
烦人烦人烦人……
“你也是个,没人承认的,可怜虫吧……”
烦人烦人烦人烦人烦人烦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看起来很累。”
艾莉莎?
“原来如此,你就是救了大家的医生啊,一直以来谢谢你的辛苦付出。”
艾莉莎?!不,我没有救你。
“妈妈说过,坏人会用尽一切方式掩盖自己的软肋。你愿意和我说这么多,就说明你是个天性纯良的人。至少在我看来,在村民们看来就是如此。”
“我原来像你的一个朋友吗?原来如此,她过世了啊……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
“什么是天才?我也不理解天才是什么啦,我本身也只是个半吊子魔法师,什么都学,什么都只会一点点,就算妈妈说过我很有天赋,但做不好的就是做不好。”
“可惜?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可我已经尽过最大的努力了,只要知道是这样,我就能满足,哈哈……让您见笑了。”
腼腆的女孩笑着。
多么幸福的孩子啊……和他完全相反。
恩卡从昏迷中醒来,天已然入夜。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之前卡西摩多那样类似的怪物,佝偻驼背,四肢畸形,连站立都做不到了。
但是正应如此,才很可恨啊!凭什么只有我?只有我要遭受这样的命运?真叫人厌烦,混账!混账!说那种话炫耀,是在看不起我吗!?
是在嘲笑我吗?!
可恶——
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怪物一遍又一遍砸击着地面,它发出骇人的咆哮,发泄着心中无尽的怒火。
无人知晓他的心中的仇恨,唯有高挂的皎月目睹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