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展开魔法术式，召唤出一团空间漩涡，她将天使直接扔了进去，天使消失不见，尤米尔张大嘴，第二个就轮到她了，飞毯自动带着尤米尔飞进去，最后是贝丝骑着扫帚钻。
空间漩涡的另一头，是还没有被魔力潮污染的米兰贝尔森林，橘猫表示地龙卡西摩多就在这附近。
“笨蛾子能不能收一收翅膀啊？黑黑黢黢的，地上走不好行动，飞起来又显眼。”
“我试试……呃，不行。”
“那就拜托你忍受一下噢！”贝丝靠近天使，用食指迅速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快速退了回去，生怕自己被吃的样子。
一股奇妙的感觉袭上天使全身，让她仍不住噢噢叫了两声。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缩小，最后缩成原来体型的三分之二。
贝丝轻咦了一声，“你的魔力抗性可真高，换别人现在只有巴掌大了。也行吧，尤米尔，你们呆在这，照顾一下她，我去找另一个家伙。”
贝丝把天使丢上飞毯，自顾自地飞向高空，开始询问橘猫地龙的下落。
留在地面的两人一坐一躺。
“对不起。”尤米尔给躺平的天使理顺头发，“我说了大话，没能帮到你。”
当贝丝说炼金术无法造出合适的身体时，她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说这种话没意思，你不如先帮我把翅膀调整一下位置，硌得慌。”
“哦……”尤米尔为天使整理卧姿，天使舒适的吐了口气，随后开口。
“还是那句话，你对我没有任何亏欠，你完全可以丢下我不管，这全都出自你的善意，我不可能去责备一个善良的孩子。”
她语气随和，目光坚定，没有丝毫谎言气息。
“而且这只是一时受挫而已，要我说这只是我变回人类之路的必要环节。不瞒你，我其实有点受虐倾向，没点坎坷我都没法接受。”
尤米尔被天使的玩笑逗笑了。
“那兔子先生以后怎么打算？”
“在找到新身体之前，我会暂借这副身躯。这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新肉体，如果不是教会的威胁，我说不定就不打算换了。“天使盯着头顶的死亡倒计时，他估算了一下，大约有一百五十多年，相当长了。
“听兔子先生说这种话题，果然还是觉得恐怖呢……”尤米尔有些勉强地笑道。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此打住。”天使说。
“不，一直逃避这个话题也很不好，没关系的，我们继续。”
天使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新的身体，或许我不应该再纠结是不是人了，只要活得够长就好。”
“兔子先生这话的意思是不想作为一个人而活了吗？”
尤米尔的话在提醒她。
“人……不对，要说想不想，那还是想变回人的。”
尤米尔松了一口气。
“我的意思应该是按现在的条件来说，我不能只拘泥于变回人。”
“又或者我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强到能独立抗衡教会，那这副身体就归我了。诶，不对，要是这样我好像以后都有用不完的身体了，直接实现永生。”
“一个人想和一个庞大的宗教组织抗衡，这很不现实，而且你的想法也太邪恶了。”尤米尔喃喃道，明显知道兔子先生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只是类举而已，这和开玩笑一样。”
“哦，你之前不是还挺介意这副身体的性别的吗？”尤米尔说。
“呃呃，从完美主义的角度来看，因为曾经是男人，所以变回男人比较好，会说那种话也是当然的啦，不过是些小事，请别在意。刚才我也说了，我现在要降低标准。当了这么久的独角兔，其实我的性别观念早就变得相当淡薄，要说是否介意的话，或许还真没有特别介意。”
“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兔子小姐？因为你现在是女人嘛！”
“哈哈哈，你早该这么叫的，我是兔子的时候就一直是母的，过去甚至还有几个孩子。”天使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骗人！”尤米尔难以置信，这么劲爆的消息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不过仔细回忆一遍，兔子先生……不对，兔子小姐确实从来没有和她聊过性别的问题。
她们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定下的“兔子先生”这个称呼，她就想当然的认为是公兔子了。
“我最开始是人，后来成了蚂蚁，又当了兔子，经历这么多的变化，历经这么多事。性别早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金发天使说道。
“也是呢。”尤米尔附和一声，虽然好奇，但是也没多问，似乎有些理解她了。“也就是说，兔子小姐完全不会介意是人类女性的身份喽？”
“嗯？嗯……嗯！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那……”尤米尔突然俯下身，凑近天使的面庞，在她耳边轻语，“兔子小姐会不会介意我的身体呢？”
突然拉近的距离，说出口的惊人话语，天使看着这样的尤米尔，大脑直接宕机了。
刚才还其乐融融地气氛一下子变得难以开口。
“哈哈，果然不行么……也是呢，我身体弱，看不上也是很正常的吧。”见天使迟迟没有回应，尤米尔便知道了结果。
“不是，我只是被吓到了，尤米尔。能告诉我原因吗？你说出这种话，不可能只是逗逗我的吧？”
“兔子小姐觉得我还能活几年呢？”尤米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天使只是瞟了一眼她头顶的死亡倒计时，说：“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大部分人都不会想知道自己的死期的，我认为你也是其中之一。”
“可能吧，但无论是一年两年，五年六年，还是说更长，更短，其实都无所谓。”尤米尔笑着说，“作为一个天生的残废，为了活命，我不得不从社会中脱离，寄居在这片无人地。终年难有交际，没有朋友，理所当然地成为爸爸的累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同样的生活，这令我我无比煎熬。”
“你原来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天使面无表情。
“有点悲观？你想说这个吗？”尤米尔笑容不减。“但其实我也在努力，为了挖掘自己的价值，我学习培花，裁缝，编制一些手工品，我尝试了一切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补贴家用，树立形象。你还记得我之前带你去村子里吧？那些村民，他们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收了我的东西从不回报，甚至从没有来看过我，就因为我会魔法，他们害怕，背地里还给我起奇怪的外号，还以为我不知道。”
“我还是更喜欢你的这种想法，果然做任何事还是有所企图比较好。”
“兔子小姐希望我对你有所企图吗？”尤米尔顺着她的话说。
“为什么不呢？企图不分轻重，可以是想和我聊天，也可以是想要我的命，全看你自己的意志。”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要兔子小姐的命啊？”尤米尔像是听到非常好笑的笑话，连眼泪都冒出来了，她擦拭眼角，“不过很感谢你能站在我这边。”
“但我帮助兔子小姐确实是出于同情。”尤米尔突然提到这件事，“你居无定所，孤苦无依，我就想，啊，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比我还可怜的可怜虫。”
“哇哦，变得伶牙俐齿了。”
“但是我很快就知道我错了，兔子小姐强大的不可思议，你似乎从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悲伤过，你永远是在做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负面情绪上，卡西摩多那件事是我见到你最失控的一次，但就算是这样你也立刻在准备复活他的事宜。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可怜同情的对象其实是我需要仰望的存在。”
“我是没想过这种事情也会被人拿出来吹嘘，恶意捧杀可是不好的哦。”
“兔子小姐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尤米尔温怒。
“对不起，得意忘形了，因为我今天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尤米尔。”
尤米尔莞尔一笑，纠正道：“并非不一样。爸爸总说我懂事了，长大了，但我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我还是那个任性又自私的鼻涕虫，今天不过是我卸下了伪装。”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但这还不足以支持你的寻死意图，所以我还是拒绝。”天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你这样会害死胡德的，如果你真的在为他而活，那就做到底，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姆~兔子小姐真是嘴不留情。”尤米尔鼓起腮帮子。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那之后兔子小姐要走了吗？”
“嗯，继续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招麻烦，你也差不多该受够这样的生活了吧？我都没脸见胡德了，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呵，别把别人爸爸说的像暴燥狂一样。”
“抱歉，他真的像个女儿控。”天使微笑。
“女儿控？”尤米尔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后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一直以来多谢你的照顾，等我能行动了就会离开，卡西摩多我也不会忘记，等我真正自由后，我会让它也变回人类。”
天使给出承诺，尤米尔听着，脸上出现不舍之意。
“到时候也记得回来看我啊。”
天使温柔地看着眼前难过的姑娘，点头答应。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紧接着好几下声响传来，还参杂着龙的咆哮声。
是卡西摩多，它在和什么战斗，贝丝呢？
感觉到危机，天使下意识做出反应，她的手指动了动，用尽力气也只能抬起一只手。
“尤米尔，小心周围。”
吩咐完后，放弃了掌控这具身体，转而继续将意识沉入到之前的那个跟随尤米尔的白色灵魂上。
她控制灵魂，飞往爆炸声发生的方向。
她看见地龙卡西摩多和贝丝正在和一个人形怪物对峙，刚才的动静是贝丝使用魔法发出的。
这是？
天使将视线集中在那个人型怪物身上。臃肿肥大的双臂夹着一颗细小的头颅，蠕动如蛇的头发，死尸般的脸，脖子已经看不到了，后背生有一边肉翅，下肢形如枯槁，干瘪无力。
怪物冲着地龙咆哮着，显然是将体型较大的它当作对手，一旁的贝丝被彻底无视了。
“杀……杀……尤米……杀……”
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怪物直冲地龙而来。
透过灵魂视角的天使心里略微震惊了一下，这个和人形态卡西摩多有几分相似的人她认出来了。
恩卡·阿玛尼，没想到这家伙会变成这副模样，是自己搞的吗？那有些好笑了。
天使忍不住嘲笑起这个无耻的家伙。
卡西摩多肯定也认出来了，看到它激烈的反应就知道，行李已经被丢在一边，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也对，有贝丝这个神秘的大萝莉魔法师在场，她认为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收拾恩卡的任务就交给卡西摩多吧，它应该有一肚子怨气要撒的。
…………
卡西摩多有幸躲过了魔力潮，在它庆幸的时候，有人追寻着它的足迹找到了它，见面就给了它一击，利爪穿透鳞甲，直接撕下了它脖颈的一块肉。
卡西摩多赶快将这个偷袭者甩开，等落地后，再次扑了过来，利爪和利爪的对撞碰出火花，在一次次的交锋中，卡西摩多终于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
这张脸就算化成灰它都记得，是恩卡。
“啊！啊啊啊！杀……！”
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卡西摩多都快惊讶地翻跟头了，这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和它过去一模一样。
这个过去践踏自己尊严，利用它纯真的卑鄙小人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卡西摩多自然知道在恩卡身上发生了什么，它这些年的痛苦，绝大部分就是为了满足这个人的求知欲。
企图复现罗琳阿姨的金苹果，狂妄自大的蠢货，用着半吊子的实验成果，妄图和罗琳阿姨相提并论。卡西摩多打心底嘲笑这个人的天真，最后这样玩火自焚的结局完全是意料之中。
“啊——！！”
恩卡再次狂叫着冲过来，卡西摩多刚准备迎战，但恩卡被一道力控制，直接漂了起来。
一个人声从身旁想起。
“那个……你是诺阿通对吧？”
卡西摩多望去，是没见过的小鬼，看着比尤米尔小，头顶帽子骑着扫把。
卡西摩多又把目光放回恩卡身上，只见它在空中手舞足蹈，完全掌握不了重心，相当滑稽。
是这个小鬼做的吗。
“没错是我哦，还有我不是小鬼啦，我可是长辈哦！”
贝丝仿佛听到了卡西摩多的心声，这大概也是某种魔法，和之前跟猫咪沟通差不多。
“它伤不到你的，尤米尔在等你，我们过去吧。”
不。
“诶？为什么？”
你把他放下，我要亲手宰了他。
“干嘛这么冲动呢，你刚刚说的可是要杀人哦！我是教育者，怎么可能会答应啊？！”
真是莫名其妙，我不管你是尤米尔的什么人，但这是我和他的恩怨，用不着你来插手。
“真是任性的孩子，再说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贝丝从扫帚上跳下来，举着拳头抗议。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我曾经也是人，被他害成这样，如今我只是在复仇而已，这是谁都会默许的正当行为。
你今天阻止我，那你也是我的仇人！
卡西摩多一点也不退让。
贝丝听到了卡西莫如此坚决的心声，最终败下阵来，委屈巴巴地从这里退开。
“我不管你了，呜呜呜……”
当一名教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真的不会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