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阴暗的出租屋里。
电脑桌上的烟灰缸堆得很高。
角落散落的快餐盒是屋子主人今天唯一的食物残留。
政无叼着快烧完的烟，眯着眼，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字：
“代打上分，包赢。输一赔三。”
回车键咔哒一声，声音沉闷。
叮咚~
就在信息发出去的同时，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直播小窗。
“又是她们。”
几个穿着鲜艳JK制服的少女站在市政厅台阶上，被聚光灯照着。
主持人笑容满面，话筒几乎要碰到那个双马尾少女的脸。
“【星彩】小队又一次成功守护了城市。真了不起。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吗？作为守护城市的魔法少女……”
少女声音清脆：“能保护大家，看到大家的笑容，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咳咳咳……”
政无猛吸一口烟。
烟草的辛辣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烦躁地伸手想关掉小窗，动作却停住了。
光鲜的笑脸，闪亮的徽章。
台下山呼海啸的欢呼。
每一样都刺得他眼睛不舒服。
“啧。”他低声骂了一句，把烟头摁灭。
胃里空得难受的他，只是抓起桌上那瓶只剩底的廉价啤酒，晃了晃，仰头灌下去。
一股灼热感从喉咙烧到胃里。
他盯着屏幕。
心里那股压抑的复杂滋味又翻腾起来。
羡慕？
或许有一点。
更多的是“活着真没意思”的憋闷。
这世界上有人天生就在聚光灯下，而有人只能当背景板。
算了……
他甩甩头。
不再去想。
好歹人家姑娘是真在打怪物，且保护城市，虽然不知道那魔法是哪里来的……
怪兽哪里来的……
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过于憋屈——
今天下午出门买烟，被个老太太硬拽着说撞了她，赔光了兜里最后几张钱。
那时看着对着便利店玻璃映出的自己，只剩下苦笑。
糟糕的一天并不会让人变成小丑，但也确实难受。
而就在此刻——
“喂喂喂。”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
带着奇异的金属回响，还有点戏谑。
政无身体一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抬头，看灯旁边。”那声音懒洋洋地说。
政无猛地抬头。
天花板的角落，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
光线扭曲，勾勒出一个轮廓。
那东西不大，像只猫一样的幼兽。
由无数细碎、流动的银色星光汇聚而成，边缘模糊。
最显眼的是它身后，蓬松摇曳着三条星光构成的、半透明的尾巴。
头部像狐狸，两点幽蓝的光芒在眼睛的位置静静燃烧，正“看”着他。
“星……星之狐狸？”政无脑子发懵。这名字……这样，他在某些都市传说的论坛上听说过。
“答对了。”星光狐狸发出轻快的金属笑声，尾巴洒落点点星屑。
“我吖~隔着几条街都闻到你身上那股‘凭什么’的酸味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干什么？”政无情绪有些不安，声音干涩的问道。
“帮你‘换个活法’。”星辉狐狸飘落下来，悬浮在电脑屏幕上。
幽蓝光芒几乎贴到他鼻尖。
屏幕上，魔法少女采访画面还在循环。
“不想试试吗？站在那个位置，被所有人欢呼、仰望？亲手去揍那些怪物？赢了，还能拿到‘爱心水晶’，实现你的愿望。名誉、权利、金钱，你想什么就有什么。”
它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
“爱心水晶？愿望？”
政无的心脏猛地一跳。
真的吗……
那代价呢。
“包包真真的。至于代价？”星辉狐狸的尾巴打了个旋儿，“签个契约就行。很简单。”
它突然开始以一种极其古怪的韵律扭动起来。
三条尾巴乱甩，念着中二爆表的台词：
“‘以星辰为证，以吾心为契，愿承星光之力，以爱为始终。’”
政无：“……”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看着眼前这东西在空中蹦跳，一股强烈的尴尬感涌上心头。
这他妈是什么羞耻play！
“快念。小子。姿势要漂亮，动作要快。”星辉狐狸还在催促，做了一个高难度的空中劈叉。
政无的脸涨得通红。
看看屏幕，看看狐狸，再想想自己空空的钱包和下午的憋屈。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
我这一辈子，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如果能获得爱心水晶，那么名誉……
我也就能获得万人敬仰的名誉了。
他咽了咽口水，那心绪就好像是要奔赴刑场一般。
只是短暂挣扎之后，他干巴巴地、毫无感情地复述：
“以星辰为证，以吾心为契……”
“愿承星光之力，以爱为始终。”星辉狐狸兴奋接上，猛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星光大盛。
政无眼前被一片纯粹、冰冷、狂暴的银色光芒彻底淹没。
刷——
政无眼前被一片纯粹的银色光芒彻底淹没。
银色的魔法阵在他脚下骤然展开，繁复的星辰符文急速旋转、升腾，将他完全包裹。
光芒散去……
政无僵立在原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的异样感瞬间席卷了他。
胸前……沉甸甸的？
他下意识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被银色包裹的、明显隆起的弧度。
一种陌生的重量感和压迫感让他呼吸一窒。
下身……空荡荡的，还有一点凉飕飕的。
那熟悉的、属于男性的存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缺失了什么的无法言说的……怪异。
屁股……好像变大了？
他能感觉到战裙下摆包裹的曲线变得更加饱满圆润，重心似乎都因此微微后移。
他（她）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脚步。
脚下的银色高跟鞋……
尖锐的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穿着极其不适，感觉随时会崴脚，但身体却仿佛瞬间就适应了这种平衡，甚至本能地找到了最稳定的站姿。
“这就是……魔法少女的天性吗？”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她甚至产生了一丝极其荒谬的好奇——
女性的身体……会是什么感觉？
唔！
这个想法刚冒头，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立刻烧红了他的脸颊。
她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想去碰触又不敢碰触这具全新的、陌生的身体。
就在这尴尬、羞耻、茫然交织的时刻——
“轰隆——！！！”
远方，城郊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而剧烈的爆炸巨响，伴随着某种非人怪物的嘶吼，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清晰地传了过来，震得脚下的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喂！小子！”
星之狐狸的声音带着戏谑和催促响起：
“发什么呆呢？你不是想要那些能实现愿望的‘爱心水晶’吗？现在可不是在这里好奇自己‘新身体’的时候！怪物可不会等你适应！”
狐狸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瞬间冲散了政无那点羞耻和好奇。
“能实现一切愿望……的水晶……”
听到“愿望”这两个字的政无，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那冰焰般的银色瞳孔中燃起的是一种仿佛要吞噬掉世界的欲望。
……
城郊，废弃的第三化工厂遗址上空。
空气剧烈扭曲、波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一个巨大、不稳定的暗紫色能量漩涡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漩涡深处，无数湿滑、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触手疯狂舞动，试图撕开某种无形的屏障。
浓烈、带着腐蚀性的腥气即使隔着屏障也隐隐透出。
屏障上，蛛网般的裂痕正在迅速蔓延。
不少看热闹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里的爆炸声，慕名而来，但是也出于个人的安危，躲得远远的。
而就在那些人窃窃私语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之间！
一道银色的流星，撕裂空间，撞入那扭曲的漩涡之中。
漩涡内部，空间扭曲。
暗紫色的肉壁在蠕动，粘液滴落。
一个由无数触手胡乱纠缠而成的巨大怪物，顶端裂开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正猛烈撞击着越来越薄的现实屏障。
一个银色身影悬停在怪物对面，全身流淌着银光。
她穿着一件银色连衣短裙，设计凌厉，闪着金属光泽。
腰身收束，下摆很短，露出两条长腿。
腿上包裹着闪烁银芒的踩脚袜，袜口在足踝收紧，脚上是一双银色的尖头高跟战靴。
及腰的银色长发在混乱的气流中飘动。
她的脸在银光下显得冷冽陌生，只有一双燃烧着冰焰般的银色瞳孔清晰可见。
触手怪被激怒。
顶端巨口发出咆哮，几条最粗壮的触手带着暗紫色的腐蚀性能量，狠狠抽向银色身影。
同时，更多细长灵活的触手贴着地面，卷向她的脚踝。
银色身影立刻移动。
她足尖在虚空一点，身体快速前冲，从巨柱般的触手缝隙中穿过。
但贴地袭来的细长触手预判了她的位置。
一条湿滑冰冷的暗紫色触手，准确地缠上了她左腿的脚踝。
布满吸盘的肢体瞬间收紧。
粘稠腥臭的绿色汁液立刻浸湿了那层星芒踩脚袜。
银色身影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一下。
银色的瞳孔瞬间收缩——
就在这瞬间的停顿，一个画面强行闯入脑海：
阴暗潮湿的小巷角落。
少年时的自己蜷缩着，背靠着冰冷的砖墙。
一个模糊但凶恶的小混混身影站在面前，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异常清晰。
那混混狞笑的脸，与眼前这巨大触手怪舞动的、布满吸盘的暗影，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就是这瞬间的停顿。
另一条更粗的触手带着巨大的力量，从她背后横扫而来……
（魔法少女：茉莉【聚能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