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宇蹲在石灶旁，正在非常认真地处理那只鸡。
那是昨天从山脚下饭堂买回来的三黄鸡，羽毛已经拔干净了，此刻正被他用清水细细冲洗。
木盆里的水泛着细碎的涟漪。
他的动作很轻，害怕弄破鸡皮，毕竟，上次做叫花鸡时，晓月说过一句：“鸡皮破了就不好吃了哦！”
晓月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晃着光脚的脚丫，浅紫色襦裙的裙摆被她随意撩到膝上，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
自从光脚走路成了习惯，她连裙摆长度都特意选了短些的，很方便活动。
她的目光落在陈明宇的侧脸上，看着他认真处理食材的样子，心里那股熟悉的慌乱又冒了头，赶紧抬手把玩着发尾，假装漫不经心。
“明宇，你洗得太慢了）”她突然开口道，声音放得软绵，同时抬起了右脚，脚尖轻轻蹭了蹭陈明宇的膝盖，“再慢下去，中午就吃不上叫花鸡了。”
陈明宇的膝盖被蹭得一麻，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加快了冲洗的速度。
“快了，再冲两遍，把血水冲干净就好……”
他能感觉到晓月脚尖的凉意，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柔软触碰，就像羽毛似的挠在心上，让他有点慌，却又舍不得躲开。
晓月的小脚反而顺着他的膝盖往上挪了挪，轻轻勾住了他的裤腿。
“要是洗不干净的话……吃了闹肚子怎么办呢？”她的声音带着点担忧，身体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他的肩膀，“不如，我来帮你？”
陈明宇赶紧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坐着等就好了……”
他怕晓月沾到脏水，更怕她靠得太近，自己会控制不住脸红。
晓月看着他这副慌乱的样子，心里的慌意稍微压下去些，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她没有再坚持，反而收回脚，起身走到他身边，弯腰拿起木盆旁的布巾，伸手就去擦他沾了水的手。
“看你手都湿了，小心着凉啊。”
布巾的触感很软，擦过手背时，她的指尖故意轻轻划了一下，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淡红的痕，痒得陈明宇微微缩手。
“我自己擦就好……”他小声说，却没真的躲开，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擦干……
“怎么？还怕我碰你啊？”晓月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擦完手没松开，反而顺势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掐了掐他的掌心。
没有用力，却带着十足的占有意味。
“你的手，只能我来碰……知道吗？别人要是敢碰，我就把他们的手剁下来，扔去喂山里的妖兽。”
这样的威胁话语她基本上是天天挂在嘴边的，毕竟她所扮演的可不是温柔小女友，而是病娇小恶魔。
不过，这话听着狠，可她的指尖却没真的用力，反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陈明宇的脸颊红透了，连耳朵尖都泛着红，却还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晓月握着他手腕的手紧了紧，心里的慌乱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怎么总这么听话？这么顺着她？
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她赶紧松开手，转身回到石凳上，假装看石灶里的柴火：“火，快灭了……你快赶紧添点柴，别一会儿烤不熟鸡了。”
陈明宇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旁边的干柴添进灶里。
火苗“噼啪”一声窜起来，映得他的脸颊暖融融的，也映得晓月的侧影柔和了些。
他知道晓月有时候很“霸道”，可他就是喜欢她这份霸道里的在意，喜欢她只有对自己才有的温柔。
等陈明宇把鸡用荷叶包好，裹上黄泥，放进石灶里焖烤时，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想坐下歇会儿，就被晓月拉着胳膊拽了起来：“别坐着了，陪我在院子里走会儿，总坐着会闷出病来的。”
她的力气不大，拉着他的胳膊时，脸颊还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晓月，院子里没多大，走不了几步啊……”他小声说道，但却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晓月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慢慢走，光脚踩在青石板上，没沾上半点灰尘。
阴气在她脚底萦绕，连细小的石子都被自动弹开。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着陈明宇手腕上淡红色的勒痕，心里有点发紧，却还是轻声问道：“呐呐，明宇，你说我们这样走，像不像村里那些快要成亲的夫妻呀？”
陈明宇的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脚步都乱了：“晓、晓月，你别胡说，我们还小呢……”
草，她都忘了，明宇现在才十五岁左右，而南宫晓月好像是比明宇还要小一岁……
“岁数小又怎么了？”晓月打断他，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刁蛮，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指尖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锁骨，“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等以后，我让父王赐婚，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她的指甲划过锁骨时，还带着点凉意，痒得陈明宇浑身发麻，连呼吸都乱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到晓月猩红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晓月看着他慌乱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的慌意又被压下去些，却又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她知道自己在说大话，赐婚这种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更重要的是，她连自己对陈明宇的心思都没理清，怎么敢提一直在一起呢？
“好了，不逗你了，”她赶紧转移话题，松开他的胳膊，转身往石灶走去，“看看鸡熟了没，我都饿了。”
陈明宇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慌，赶紧跟上去。等他把裹着黄泥的鸡从灶里拿出来，敲开黄泥和荷叶时，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金黄的鸡皮泛着油光，肉汁顺着撕开的缝隙往下滴，看得晓月眼睛都亮了。
“快，给我撕一块！”她伸手就要去抓，却被陈明宇拦住。
“很烫的，我来帮你撕吧。”他小心地撕下一块鸡腿，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慢点吃，别烫着啊。”
晓月张嘴咬住鸡腿，肉汁在嘴里爆开，鲜得她眯起了眼睛。
她一边嚼，一边看着陈明宇认真吹凉鸡肉的样子。
“明宇，你也吃啊，别总给我撕，”她含糊地说，伸手抓过另一只鸡腿，递到他嘴边晃了晃，“你不吃，我一个人吃不完。”
陈明宇张了张嘴，咬住鸡腿，心里满是暖意。
等两人吃完叫花鸡，收拾好碗筷时，日头已经偏西。晓月靠在石凳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突然觉得有点困，却又不想回洞府睡觉。
她怕自己睡着后……会梦到那天失控咬陈明宇的场景，会梦到他说“我喜欢你”的样子。
“明宇，我有点饿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慵懒，眼神却亮了起来。
她需要用“吸血”来转移注意力，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你陪我回洞府吧，我……想要喝你的血。”
陈明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们回洞府。”
他知道晓月最近“饭量”越来越大了，每次吸血后都要喝复元露，却从没问过复元露是从哪来的。
他怕问了……晓月会不高兴。
回到洞府，晓月坐在石床上，看着陈明宇走过来。
她伸出手，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随后，晓月看着陈明宇的脖颈，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尖牙轻轻刺破了他的皮肤。
熟悉的愉悦感又一次蔓延开来……
“明宇，”晓月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含糊，“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变成了真正的怪物，你会不会离开我？”
陈明宇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抱住她，声音认真：“不会，就算你变成怪物，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
晓月的心脏猛地一跳，吸血的满足感被慌乱取代。
她赶紧推开陈明宇，从怀里摸出复元露，拧开瓶盖递给他，声音有点发颤。
“快、快喝了，别一会儿头晕啊。”
陈明宇接过复元露，喝了几口……
他又看了看晓月那泛红的眼睛，知道她又在慌了，却没点破，只是轻声说：“晓月，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晓月别开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小声说：“明天还要跟武陵长老练体，早点休息吧。”
她说完，起身走到石床内侧，背对着陈明宇躺下。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再说服自己，对他的在意只是“演戏”，不是真的喜欢。
陈明宇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也躺下，尽量离她远些，怕打扰她休息。
洞府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过了一会儿，晓月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明宇，你能不能……靠我近点？我……有点冷。”
陈明宇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往她身边挪了挪，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这样，行吗？”
晓月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后背轻轻贴在他的胸口。
他的体温很暖，驱散了她身上的凉意，也稍微地压下了她心里的慌乱。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是有点冷，只是想借点体温，不是因为喜欢他，绝对不是……
“明宇，”她又开口，“明天修炼时，不许跟楚长老以外的人说话，尤其是……那些凑过来问你修炼技巧的女弟子，听到没？”
陈明宇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晓月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的慌乱终于消散了些，嘴角悄悄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那笑容，显得十分温柔，却又十分地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