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光着脚踩在山路的青石板上，微凉的触感从脚底往上窜，却没沾上半点泥污。
她走在前面，浅紫襦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偶尔踢到路边的小石子。
石子滚出去老远，却没让她的脚步慢半分。
“明宇，你走快点，再慢下去，凝气草都被别人采光了！”她回头喊了一声。
虽然她知道，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的……她就是单纯想让明宇走得快一点。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陈明宇手里的竹篮上，那竹篮是昨天从饭堂借的，正好用来装凝气草。
陈明宇走得有点慢，青色服饰的领口沾了片落叶，头发也被晨风吹得有些乱，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却莫名让晓月觉得顺眼。
陈明宇赶紧加快脚步，手里的竹篮晃了晃，却小心地护着，生怕碰到路边的荆棘：“快了，前面就是楚长老说的灵草坡了，凝气草……应该就在那吧。”
晓月等他走近，目光落在了他乱翘的发梢上，突然伸手，指尖勾住他的一缕头发，轻轻扯了扯。
“你看，头发都乱了，跟个小乞丐似的，也不知道整理一下。”她说着，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淡紫发带。
那是她这襦裙自带的，质地柔软，上面还绣着细小的缠枝纹呢。
“别动。”她没等陈明宇反应，就绕到他身后，踮起脚尖，用发带帮他绑头发。
指尖偶尔擦过他的耳尖，烫得她指尖微微发麻，也烫得陈明宇的耳朵瞬间泛红了。
她故意把发带绑得紧了些，将他的头发束成一个利落的小髻，然后，绕到了他面前，歪着头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这样才像话是吧，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是哪个山坳里跑出来的野小子呢。”
陈明宇伸手想摸自己的头发，但却被晓月按住手：“别碰，刚绑好啊，碰乱了我可不帮你绑第二次。”
“我知道了。”陈明宇小声应着，却没收回手，任由她从那按着。
她的指尖很凉、手掌也显得很柔软，按在他的手上很舒服，比晨风吹着还让人心安……
晓月看着他听话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痒意……就是觉得他这样乖乖的样子，有点可爱。
她赶紧收回手，转身往灵草坡走，嘴硬道：“快走，再耽误，真的要没草了……”
灵草坡就在前面不远处，是一片缓坡，坡上长满了淡绿色的灵草，其中夹杂着几株泛着微光的凝气草。
凝气草的叶子边缘有细小的白边，很好辨认。
陈明宇刚想下坡去采，却被晓月拉住胳膊：“等等，坡有点滑，你扶着我，别摔下去了。”
她的理由很牵强，灵草坡的土很结实，根本不滑。
可，陈明宇还是点了点头，伸手扶住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隔着襦裙能感觉到微凉的皮肤，让他的手指瞬间僵了僵，赶紧收回手，改成扶着她的胳膊。
晓月心里有点别扭，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率先走下坡，光脚踩在草地上，没沾半点泥土。
她弯腰去采一株凝气草，指尖刚碰到叶子，就听到陈明宇的声音：“晓月，小心点，那株旁边有荆棘。”
她转头看去，果然，凝气草旁边长着几株带刺的荆棘……不过这家伙是忘了她的体质了吗？
但，明宇的关心还是让晓月的心里感到暖暖的。
她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采下凝气草后，直接塞进了他的竹篮里，说道：“拿着，放好，别弄坏了，这可是要炼丹药的。”
陈明宇赶紧接过，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凝气草放在竹篮底部，生怕给压坏了。
晓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
他好像总是这样……对她交代的事格外上心，哪怕只是这种小事。
她赶紧移开目光，去采另一株凝气草，但却故意把那株长在高处的留给陈明宇：“那株太高了，我够不着，你帮我采下来。”
陈明宇抬头看了看，那株凝气草长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确实有点高。
他踮起脚尖，伸手去采，身体微微晃动，看起来有点不稳。
晓月的手下意识地伸了过去，虚扶在他的腰侧，嘴上却硬道：“你小心点，要是摔下来，我可不会扶你，就让你摔在荆棘丛里。”
陈明宇采下凝气草，低头递给她，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很亮，猩红的颜色淡了些，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凶”。
他的脸颊又红了，赶紧移开目光：“给你，小心点拿，叶子很嫩。”
晓月接过凝气草，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指尖，凉得陈明宇微微缩手。
“怎么？是怕我吃了你吗？还是觉得我手太凉，冻着你了？”
“没有没有。”陈明宇赶紧摇头，转身去采另一株凝气草，脚步显得有点慌乱。
晓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收了收。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相处了，习惯了逗他脸红，习惯了他的听话……甚至还习惯了这种偶尔会从她心里冒头的莫名感情……
可她还是不敢去细想，只能赶紧弯腰采草，把那些奇怪的情绪压下去。
就在这时，竹篮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陈明宇回头一看，只见一只灰毛小动物正叼着一株凝气草，想从竹篮里跳出去。
那是灵草鼠，专门偷灵草，却没有什么攻击性。
“别动，我来。”陈明宇赶紧上前，掌心凝聚出一团微弱的火系玄灵术。
那不是攻击性的火刃，只是一团温暖的火焰，他怕伤到灵草鼠，也怕烧坏竹篮里的凝气草。
火焰刚靠近，灵草鼠就吓得丢下凝气草，窜进草丛里不见了。
晓月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至于这么小心吗？一只小老鼠而已，直接用火刃赶跑不就行了？”
“它也没偷成啊，没必要伤它。”陈明宇捡起地上的凝气草，擦了擦上面的灰，放进竹篮里。
“而且楚长老说过，灵草坡的小动物都是保护着灵草的，伤了它们，以后凝气草可能就长不好了。”
晓月愣了一下，心里突然觉得有点熨帖……
他连对一只小老鼠都这么温柔，对她就更不用说了。这种认知让她有点不自在，却又不排斥，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比平时更可靠。
她没再调侃，只是弯腰继续采草，声音软了些：“那你下次注意点，别让它再偷了。”
“嗯。”陈明宇应着，也弯腰继续采。
等竹篮里装满凝气草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
晓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忍不住皱了皱眉：“走了这么久，脚都酸了。”
陈明宇听到，赶紧放下竹篮，蹲在她面前，道：“我背你吧，这样你能歇会儿。”
“谁要你背？你背得稳吗？别把我摔下去啊。”
其实晓月的脚一点都不酸，她只是找了个借口。
“我能背稳的。”陈明宇的声音带着笃定，“你……上来吧，我慢慢走，不会摔的。”
晓月弯腰爬上了他的背。
他的后背很宽，也很暖，隔着弟子服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比她自己的凉体温舒服多了。
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
那是采凝气草时沾到的，很好闻。
“你看，我就说能背稳吧。”陈明宇的声音带着笑意，站起身，小心地拿起竹篮，慢慢往洞府的方向走。
晓月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她怕他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更怕自己承认，这种被他背着的感觉，其实很安心，甚至有点不想下来。
回到洞府后，陈明宇把晓月放下，又小心地把竹篮放在石桌上。
他刚想喘口气，就被晓月拉着胳膊走到桌边：“别歇着，凝气草得赶紧处理，不然药效会散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那是昨天问楚长老要的处理方法，上面写着怎么去除凝气草的杂质，怎么晾晒才能保留药效。
她把纸递给陈明宇，却没让他自己看，反而凑到他身边，指着纸上的字念：“你看，第一步要先把叶子上的绒毛去掉……得用温水泡，水温不能太高，不然会烫坏叶子。”
她的呼吸洒在陈明宇的耳边，痒得他微微缩头，脸颊又红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烧温水。”他赶紧接过纸，转身往石灶走去。
晓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笑意。
她走到石桌旁，拿起一株凝气草，指尖轻轻拂过叶子上的绒毛。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问楚长老要方法，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跟他多待一会儿而已。
“明宇，”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些，“要是处理不好，你今晚就别想炼丹药了，得陪我重新去采。”
陈明宇烧温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头：“放心，我肯定能处理好，不用再去采。”
晓月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另一株凝气草，学着纸上的方法，轻轻去除叶子上的绒毛。
或许，这样的日常，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比前世那些日子，要强。
嗯……如果不是被花盆砸来的这个世界，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