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灶上的铜壶正冒着热气，白雾袅袅的，映得陈明宇的侧脸暖融融的。
他正弯腰调试着水温，手指偶尔触碰一下壶嘴流出的温水，眉头微微地蹙着，认真得连晓月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水，烫了。”晓月突然开口，同时伸手探向水面。
她的指尖故意擦过陈明宇的手背，凉得他手一抖，差点碰翻旁边的木盆。
“烫吗？那我再凉一会儿。”陈明宇赶紧缩回手，转身去拿木盆里的凝气草，却没发现晓月的指尖还停在水面上，正悄悄摩挲着刚才碰到他手背的地方。
她心里有点发涩……不是之前的慌乱，也不是刻意的挑逗，就是觉得刚才那一下触碰太短暂了，就像羽毛拂过一样，还没抓着，就散了。
她赶紧收回手，弯腰拿起一株凝气草，故意捏着叶子边缘，假装着不会处理，偏头问道：“这绒毛怎么弄啊？楚长老的纸上写得不清不楚，你来教教我。”
陈明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拿起了另一株凝气草，道：“你看，要从叶子根部往尖部捋，力道要轻，不然会把叶子捋破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晓月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慢慢地捋过草叶。
他的掌心很暖，裹着她微凉的手腕，连带着她的心都泛起了暖意。
晓月的身体也瞬间僵了，任由他带着自己捋绒毛。
她的心里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就像是单纯的、有点不知所措的慌张，当然还有点不想放开的私心。
“怎样？学会了吗？”陈明宇松开手，抬头看向她，眼里还带着点期待。
晓月赶紧移开目光，故意把凝气草捏得皱了些：“没学会，你再教一遍。”
她知道自己在耍赖，可就是想多感受一会儿他掌心的温度，想多听他说几句话。
这种心思太幼稚了，就像个没得到糖的孩子一样。
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这点呢。
陈明宇没有多问，只是笑着拿起另一株凝气草，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她盯着草叶上的绒毛，假装在认真学习，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他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还在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和了。
等终于把所有凝气草的绒毛都处理完，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空，到了正午时分。
陈明宇起身去搬院子里的木架，准备晾晒那些草。
那木架有点旧，腿上甚至还缺了个角，搬起来得格外地小心。
他刚弯腰要搬，就被晓月按住手，道：“我来试试。”
她故意挺了直腰，伸手去搬那个木架，却只把木架抬起来半寸就放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太重了，你来吧，别让我把架子摔断了，耽误了炼丹药。”
这都是满满的套路，她南宫晓月作为僵尸体质的天武者，不可能连个木架子都搬不动……
她只是莫名想和明宇一起干活。
陈明宇没察觉到这些，只是笑着点头道：“好。”
木架搬好后，两人开始往上面铺凝气草。
晓月铺得很慢，偶尔会故意把草叶放歪，等陈明宇过来调整时，再趁机用手肘碰一下他的胳膊：“喂喂，你看你，木架子都没放正，草叶怎么铺都歪呢。”
“我调整一下。”陈明宇赶紧弯腰调架子，没反驳，也没觉得她在找茬。
他早就习惯了晓月这样的“小脾气”，甚至觉得这样的她比平时更鲜活一些。
晓月伸手拿起了旁边的帕子，那是她从灵溪国带过来的，还绣着淡紫缠枝纹，算是她平时用的私物。
她走到了他身边，伸手擦了擦他额角的汗：“看你，搬个架子就出汗，跟个小老头似的。”
帕子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擦过皮肤时有点发痒。
陈明宇的脸颊瞬间红透，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我、我自己擦就行。”
“我都擦了，你还躲什么呀？”
晓月故意往前凑了凑，把帕子递到他面前，“拿着，一会儿铺完草还得出汗，总不能用袖子擦，多脏啊。”
陈明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帕子，小心地叠好。
那是晓月的帕子，他得好好收着，不能弄脏了。
晓月看着他像是在收宝贝的样子，心里有点得意，但却又有点别扭。
不过是块帕子，至于这么小心吗？
可转念一想，他这么小心，是不是因为是她的东西？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去：南宫晓月你想多了，他就是怕弄脏了不好交代，跟你没关系。
铺完凝气草，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歇脚。
晓月看着石凳上的裂纹，故意地往旁边挪了挪：“这凳子，太硬了，坐着不舒服，你去把洞府里的软垫拿出来垫上。”
“好，我这就去。”陈明宇起身往洞府走，脚步轻快。
晓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起了玩心，悄悄跟在后面。
她想吓他一跳。
等陈明宇弯腰去拿床底的软垫时，她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故意压低：“谁让你动我的软垫？”
陈明宇吓得手一抖，软垫掉在地上，转身看到是晓月，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笑了：“晓月，你别吓我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弟子闯进来了。”
“吓你又怎么了？谁让你走路没声音，我跟在后面你都没发现。”晓月叉着腰，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眼底却藏着笑意。
她很久没这么轻松地跟人开玩笑了，比之前刻意的挑逗更让人心安……
陈明宇捡起软垫，递到她面前：“是我不好，下次我注意。这个软垫给你，你坐着可以舒服点。”
晓月接过软垫，却有没立刻走，反而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话说你胆子也太小了，这点惊吓就怕了？以后要是遇到妖兽，你还怎么保护我？”
“我会变强的，以后肯定能保护你。”陈明宇的声音很认真，眼里满是坚定。
晓月的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暖。
她赶紧别开眼，转身往院子走：“行了，别吹牛了，赶紧去歇着，一会儿凝气草被风吹跑了，你可得负责。”
两人重新坐在石凳上，软垫垫在身下，确实是舒服了不少。
院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凝气草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弟子修炼时的吆喝声。
晓月看着远处的天武山主峰，突然开口：“明宇，你说楚长老拿到凝气草，能炼出多少丹药呢？够不够我们两个用呀？”
“应该……够吧，楚长老的炼丹术很厉害，这些凝气草应该能炼出两三颗。”
陈明宇的声音还带着点不确定，“要是不够，我们再去采就是了。”
“再去采多麻烦啊，”晓月故意皱起眉，“你这次可得看好了凝气草，别让风刮跑，也别让山里的小动物们偷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我知道了，我会看好的。”陈明宇赶紧点头，甚至起身往木架那边走了两步，确认凝气草都好好的，才放心地坐回来。
晓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她没再说话，只是靠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云慢慢飘动着。
她就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舒服……就像院子里的阳光一样，暖融融的，不想挪开。
过了一会儿，风突然变大了些，木架上的凝气草被吹得晃了晃，有一株甚至掉在了地上。
陈明宇赶紧起身去捡，晓月也跟着站起来，两人的手同时碰到了那株凝气草。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暖得她瞬间缩回手，脸颊有点发烫。
“小心点，别再掉了哦。”晓月的声音有点发飘，赶紧转身往石凳走，假装整理软垫。
陈明宇捡起凝气草，重新铺在木架上，又找了块石头压在边缘，才走回了晓月身边：“这样就不会掉了，你放心吧。”
晓月没回头，只是小声说：“明天给楚长老送草的时候，可别少了这株。”
“嗯，我记住了。”陈明宇应着，坐在了她旁边。
风渐渐小了，凝气草在木架上安静地躺着，还泛着淡淡的微光。
晓月看着那些草叶，心里有点期待明天……
不是期待炼丹，就是期待能和他一起，把这些凝气草送过去，再一起回来，继续这样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