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黑色光芒完全笼罩周身时，晓月没有未感到任何刺痛，反而像是被卷入一股无形的洪流。
意识也并没有消散，反而异常清晰。
无数细碎的光影从黑色盒子里溢出来，在雾气中凝聚成一幅幅画面……那些画面，既熟悉又陌生。
而那光影里，她看到自己回到了青云宗，陈明宇果然还在老槐树下等她，眼里没有半分的怨念，只有重逢的狂喜。
他冲上来抱住她，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而光影里的她抬手，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
“明宇，以后不准离开我半步哦……哪怕是做梦，也只能梦到我，知道了吗？”
而在下一幅画面里，有人试图靠近陈明宇。
那是个陌生的修炼者，眼神里面写得全是算计，就是想利用陈明宇的天赋来达成目的。
她没有丝毫犹豫，阴气瞬间爆发出来，利用指甲撕裂对方的喉咙，鲜血溅在她的襦裙上。
但是，她却笑着看向陈明宇，语气依旧温柔。
“明宇，碍事的人，我帮你清理掉了哦！以后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晓月站在原地，猩红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这些因果碎片里的“她”，比现在的她更放纵，更无所顾忌，却也更接近她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就是牢牢掌控陈明宇，铲除一切的潜在威胁。
她心里也是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觉得畅快。
病态的执念在这因果的映照下，愈发根深蒂固。
只是她表面依旧维持着冷静。
晓月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画面，必须要成为现实……任何试图偏离的因果，都要被修正。
旁边的小白突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颤音，打断了晓月的思绪。
她转头看去，只见小白死死攥着剑，指节泛白，二脸色也是很苍白，目光死死盯着另一组光影。
那是天陨国皇宫的偏僻角落……几个穿着华贵的侍女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那个身影还穿着洗得发白、满是破洞的粗布裙。
“不过是个小妾生的废物，也敢挡公主的路吗？”为首的侍女抬脚踹在了那小女孩的腰上，语气刻薄。
“全王宫的人都不待见你，你还敢妄想着修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小女孩蜷缩在地上，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光影流转……画面切换到了一片乡村田野。
年少的小女孩躺在草地上，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半块窝头，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你饿了吧？快吃点。”少年的笑容干净又温暖，“我叫林越，以后我保护你吧，没人敢欺负你了。”
看到这里，小白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而握着吞噬之剑的手越来越紧了。
晓月看着她，心里没有太多波澜。
她能理解这种执念。
被人欺负的屈辱，短暂温暖的珍视，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因果。
不过……既然小白看到了林越，那么也就证明，这个时间线的林越已经死了。
至于为什么小白没有黑化，反而来找自己呢？
晓月懒得去想，估计去问的话她也不会告诉自己。
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自己的因果上。
任何与陈明宇无关的事，都只能占据她片刻的思绪。
突然，晓月面前的因果光影剧烈扭曲了起来，画面也变得阴暗。
她看到陈明宇被一股黑色能量缠绕着，脸色痛苦。
而，那股能量，与这空间的黑影能量一模一样！
她想冲上去，但身体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明宇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
瞬间，晓月表面的冷静彻底碎裂了，体内融合后的能量疯狂涌动着，阴气与黑雾交织成黑色洪流。
她猛地抬脚，狠狠踹向扭曲的光影。
这一脚力道之大，直接将周围的雾气全震散了。
光影被踹碎，化为了无数光点，而，她的身体也挣脱了束缚，猩红的眸子里满是疯狂的杀意。
但这杀意却又在瞬间压下了，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她不能失控，失控解决不了问题……
只有变得更强……
才能斩断这危险的因果，保护好陈明宇。
“姐姐……”小白的声音哽咽，她面前的光影也已经消散了，只剩下她泛红的眼眶和紧握的长剑。
“那些画面……是我的过去。”
“我知道。”晓月的声音平淡，没有安慰，只有陈述。
“因果虽然是既定的轨迹，却也不是不能改变。”
她看向黑色盒子，盒子已经闭合了，光芒收敛，仿佛从未打开过。
但两人都清楚，那些因果碎片，已经刻进了心里。
晓月的因果核心是陈明宇……任何可能伤害他、抢走他的因素，都是她必须铲除的障碍。
异空间让她看到这些，不是为了让她沉溺，而是为了让她更加坚定。
为了守住自己的因果，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这时，周围的白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滚，脚下的地面渐渐变化……白色雾气被黄褐色的宫墙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花香混合的气息。
空间的规则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冰冷而又清晰。
“第二试炼，已经开启。”
小白猛地抬头，看着周围那熟悉的环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里……是天陨国皇宫的后花园角落，正是她年少时经常被欺负的地方。
墙角的那棵老榆树还在，树干上还留着她当年刻下的“忍”字，这些都和记忆里的模样一模一样。
“怎么会是这里……”
小白的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屈辱的情绪在翻涌着。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
可再次站在这里，那些被欺负的画面、那些无助的夜晚、那些对命运的怨恨……都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晓月站在她身边，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没有多问。她能感觉到……这里的能量波动与小白的气息高度契合，很显然是为小白量身打造的试炼。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轮到这姓慕容的家伙了。
晓月靠在了老榆树上，双手抱胸，体内的能量静静流转着，在心里盘算：慕容白的执念是她的过去，她能够破局吗？
如果……她失败了，自己能不能独自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呢？
然后，最重要的是，这一切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她还要多久才能回到陈明宇身边……
还有多久……才能解除这诅咒……
雾气渐渐凝聚起来，在花园中央形成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些是当年欺负小白的那几个侍女……还有她那位同父异母和一直视她为眼中钉的二公主慕容薇。
“哟，这不是我们的废物三公主吗？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呢？”为首的侍女叉着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慕容薇站在侍女身后，穿着华丽的宫装，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妹妹，我劝你还是安分点，一个小妾生的废物，也配谈修炼呢？也配拥有朋友吗？呵呵呵，那贫民小子一家的下场，你难道忘了吗？”
“不准！提林越！”小白猛地抬头，眼里的脆弱瞬间被愤怒取代，雷系玄灵术在剑尖凝聚起来。
晓月挑了挑眉，没有阻止。
慕容白不是在沉溺过去，而是在积蓄力量。
这些幻象……是她的执念，也算是她的枷锁。
只有亲手打破，她才能真正成长。
侍女和慕容薇的幻象没有退缩，反而朝着小白围了上来，语气更加刻薄，不断刺激着她的情绪。
“怎么？想动手？你以为你现在有了点本事，就能反抗了？当年你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我们欺负吗？”
“都是你！都是你连累了林越一家人！那可是诛九族啊！你知道诛九族意味着什么吗？你就是个灾星！”
小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她那握着剑的手也越来越紧，眼里的愤怒和杀意几乎要燃烧起来。
晓月能感觉到，她体内的能量在剧烈波动，既有雷系的狂暴，也有暗系的阴鸷，还有冰系的冰冷。
三种能量交织在了一起……但却因为情绪的波动和无边的杀意而变得极其混乱。
“冷静。”晓月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的敌人不是她们，是你自己心里的怨恨。”
慕容白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晓月。
她的眼里……满满地都是挣扎。
她知道……姐姐说得对。
可那些痛苦的记忆，那些深入骨髓的屈辱……
都让她难以冷静。
“怨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晓月的声音依旧平淡。
“你要是想改变命运，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就得先掌控自己的情绪。”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瞬间炸醒了小白。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体内混乱的能量渐渐平复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握着吞噬之剑的手也稳定了下来。
她驱使雷系玄灵术凝聚成了一道凝练的闪电。
这次不再是愤怒的宣泄，而是精准的攻击。
“你们，不是她们。”小白的声音冷静。
“我的过去，由我自己来终结。”
她猛地冲上前，持剑横扫，劈向了那些幻象。
晓月靠在老榆树上，看着小白的身影，猩红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
希望你能通过试炼吧……至少现在，你还有点用。
幻象被闪电劈中，开始扭曲、消散了。
可就在这时，在花园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新的身影。
那、那是少年时期的林越！
他穿着粗布短打，笑容依旧干净，还对着小白伸出了手：“小白，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小白的动作瞬间僵住了，眼里的坚定再次被脆弱取代，握着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这……才是她最深的执念。
不是对欺负者的怨恨。
而是对那段短暂温暖的不舍……以及对林越的愧疚。
她……是她害得林越被诛连九族……都是她……
晓月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道幻象的能量波动与之前不同，更加真实，也更具诱惑力……很显然，就是小白执念的核心。
她没有再开口劝导，只是静静看着。
这是小白的试炼，必须由她自己做出选择。
小白看着林越的幻象，眼泪再次滑落下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而林越的幻象依旧微笑着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回应。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似乎在催促着她做出选择。
晓月知道……小白的选择，或许将决定这场试炼的成败……又或许，也将决定她们接下来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