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我逐渐意识到我们和别的小朋友是不一样的。
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上下学接送,而我和妹…嗯,我和瑶汐小朋友却只能放学后自己搭公车。
而接送瑶汐小朋友的使命就落在我这个“哥哥”的肩上,为此,我每一次都比瑶汐要早放学等在校门口,这是我申请的特别优待,嗯怎么说呢,因为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的关系?自从掌握这里的文字后,某一天,班主任在课堂上着重表扬了我,说这孩子“开窍”了,门门学习成绩第一。
而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说了我和瑶汐的特殊情况,我们并不像别的小朋友有家长接送,万一小家伙遇到坏人怎么办?
从那时起,接送瑶汐小朋友的责任便落在我这个做“哥哥”的身上,虽然我也只比他大一岁,但我第一次意识到责任两个字具体到现实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大叔得知此事后,又给我买了两个擎天柱,也给瑶汐带了三小只百变小樱的手办,我其实不太喜欢变形金刚的说,瑶汐小朋友看上去也不太喜欢百变小樱,大叔却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们,那一天,拉着我和妹妹一会看百变小樱的碟片,一会又看变形金刚,指着电视机为我们介绍里面的人物,看上去比我们都来的起劲。
当然,很开心。
夜里,我抱着“不感兴趣”的变形金刚睡着了。
可醒来时,我的变形金刚不见了。
我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但却在房间门口找到了妹妹发间的粉红色头绳。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变形金刚。
我与妹妹的约定还在继续,大叔在时,我叫她妹,她喊我哥哥,喊的格外亲切,让人心里暖暖的。
大叔不在时,她会时不时瞪我,但也会屁颠屁颠的来我房间,因为我已经被选上学习委员,她在班里成绩也就中等,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一脸傲娇的说,要不是我教你识字,你神气什么笨蛋…笨蛋林默!
其实我也会很好奇,为什么她不让我喊她妹妹。
偶尔在学校遇见时,我都会喊她瑶汐同学。
记得那一天,大叔下班很晚,但进门时的动静却很大,这很反常,以往大叔都生怕吵到我们,但这次却像故意的。
果然,他把我们两小只叫起来,破天荒的脸上充斥着愤怒,不过不是对我,而是对瑶汐:“爸爸听说你在外都不喊林默哥哥的,是不是。”
瑶汐小朋友听后睡眼惺忪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一副天真的模样:“没有呀爸爸。”
“不说实话,林默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我看着大叔愤怒的眼神,第一次撒了谎:“没有。”
大叔眼神中流露的情感很奇怪,显得既欣慰,又有一些无奈:“你是个好哥哥,可这种时候,不该再护着她。”
“汐汐,你还小,你不懂爸爸的良苦用心,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林默他是我们家庭成员的一员,是你的哥哥,爸爸不允许你不尊敬他。”
“没有呀,汐汐很喜欢哥哥的…”
“手伸出来。”
那一天,瑶汐小朋友哭很惨,我觉得更多是虚张声势,大叔打手掌的力道还不如平常揉我头发那两下。
但我也因此明白了一件事。
大叔,人很不错。
他是好意,但他可能没有考虑到,瑶汐那个年龄的小女生,很多事情她是想不明白的,她只知道,爸爸为了个“外人”,打了她。
这件事过后,她几天都没有和我说话,虽然我们依旧一起上下学,偶尔我会偷偷攒下大叔给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但几天下来也可以买一瓶橙子味汽水。
然后在某一天,递给她。
喝过汽水后,她小声嘀咕着:“讨厌你…和爸爸打小报告…”
我没争辩什么,但却记住了妹妹喜欢橙子味的汽水。
此后每隔几天,我都会给她买一瓶。
她也好似渐渐习惯了,见到我第一反应伸出手,等我帮她打开瓶盖。
只有喝汽水时,她才会有一点妹妹的感觉,长此以往,关系总会变好的吧,我想。
时间一点点流逝。
五年级时,我听班上同学聊宝可梦集换式卡牌,我觉得非常酷,在本上用圆珠笔画出一张张形象各异的小精灵,又裁剪下来,还好我的绘画天份还算不错。
这是我的小秘密。
但某一天,妹妹爬进我的房间,发现了我夹在书包夹层里面的“宝可梦”,并狠狠地嘲笑了我,我不明白她在嘲笑我什么,嘲笑我的“贫穷”吗?还是笑我的天真?
还给我。
“你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我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动,我想她回房间写作业,不要窥探我的“小秘密”。
但她却把我一笔笔画上去的卡片揣进小裙子随身的小口袋,还说,画的蛮漂亮的,哥哥可以送给我吗?
我有点受宠若惊,当然,如果她喜欢的话。
那一晚,做完作业后,我努力画出更多的卡片,原来不止我喜欢,妹妹也喜欢。
再多画一点,送给她。
可是,可是。
第二天,我到班级,便迎来了班上同学狠狠的嘲笑。
他们还动手翻我书包。
我第一次打了人。
他们都打不过我,我把他们都打哭了,但我哭的比他们还厉害。
因为这件事,大叔也被叫到学校。
那也是第一次,我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在卡片与橙子味汽水之间,犹豫了。
但小卖部的老板,见是我来了,便递给我一瓶橙子味汽水。
直到瑶汐小朋友出现,似乎很自然的接过我手里的橙子味汽水,见我怔怔的看着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林默…我拧不开瓶盖…”
很晚的时候,大叔敲我的房门。
我以为大叔打算问我为什么和同学打架这种事,可大叔却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神神秘秘的让我把眼睛闭起来。
我睁开眼,却看到一摞崭新的卡片,里面还有极其珍贵的彩卡,比同学手里的还要珍贵上数万倍。
“你是个男子汉,假如下次再有人践踏你的兴趣,爱好,自尊,不要犹豫,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大叔为你,感到骄傲。”
我眼圈红红的。
一摞摞的卡片,就像我在这里的羁绊,我用圆珠笔,勾勒出我自己的世界,可有人告诉我,你的世界里,你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不需要用笔画,也可以描绘出有人情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