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留下了一笔钱。
听医生说,大叔自愿放弃了治疗。
当我领着瑶汐小朋友赶往医院的时候,大叔已经不在了。
瑶汐小朋友哭累了,便趴在我肩膀上昏睡过去,我背着她回到家。
草草结束的仪式,亲朋好友都没来几个,仅有的几个亲戚还在面红耳赤争夺汐汐的抚养权,还一脸恶狠狠的问我:钱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攥着银行卡,手心都攥出了汗。
他们这些大人,真的是出于抚养汐汐的善意才争论的面红耳赤吗?
我带着瑶汐小朋友再次回到家里,还好,我们还有个家,那些亲戚就算跟来,敲门我们不开,她们又能怎么样。
冷冷清清的房间,瑶汐小朋友站在那里小小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不一会跑到大叔的房间,说着,这个是爸爸最喜欢的PSP,还有爸爸最最喜欢的鱼竿,还有爸爸的记账本,爸爸还偷偷在本上画画呢!哥哥你快来看!
我跑过去,和瑶汐小朋友一起看。
只见记账本上歪歪扭扭画着火柴人,火柴人还手持一把宝剑,互相打架的样子。
看着看着,我们都笑了起来。
又哭了。
我哭的不是很厉害,不是因为我不伤心,而是我比她大一岁。
我是她哥。
等瑶汐小朋友哭累了,趴在大叔的房间睡着后,我给她盖好被子,趴在桌子上想啊想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
我按照记忆中大叔的样子,笨拙的围上一层围裙,去了厨房,看着厨房里五花八门的各种调料,一时间犯了难。
锅里还有昨天吃剩下的隔夜饭,我想,炒饭应该不难的吧,炒过饭后再做两个煎蛋,搭配上一杯牛奶,也算得上一顿比较“丰盛”的早餐。
我听到了汐汐的脚步声,小跑着边跑边喊:“林默…哥哥!林默哥哥!”
我在厨房,学着大叔的高嗓门吆喝:“去洗手,准备吃饭,等下还要上学。”
餐桌上,望着煎糊了的荷包蛋,我和妹妹都有点傻眼,寻思吃口炒饭吧,一口下去,齁咸,我庆幸好在牛奶是现成的,不然我们今天吃不到正常的食物。
尽管如此,瑶汐小朋友还是硬着头皮吃下去,边吃边说:“哥哥,爸爸真的离开我们了吗…?”
我说不出话,如鲠在喉,妹妹的眼泪滴在炒饭上,炒饭更咸了,但她还是小口小口吃着。
那一天,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我的厨艺也一天比一天好,从开始的难以下咽到勉强可以吃再到后来瑶汐小朋友到了饭点便会问:“哥,饭还没好呀。”
“快了快了,别催,要不你来做?”
通常这种情况下妹妹会装哑巴不吱声。
而我,也在这期间学会了许多事,比如帮妹妹整理第二天需要穿的衣服,帮她扎辫子,生病了喂她吃药等等。
渐渐地,瑶汐小朋友也不似一开始的很没有安全感,几个月后,虽然时不时还会望着房间中某个角落发呆,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还算可以。
除了前几天的一件事,让她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在我房间哭累了睡着的。
那些该死的亲戚依旧不死心,哪怕汐汐已经明确拒绝他们的抚养,经常会隔三差五去学校闹,而那个晚上,我和汐汐都做完功课准备睡了,房门却忽然敲的震天响,足足敲了半个多钟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哥哥…我害怕…”
汐汐跑到我的房间,我们两小只抱在一起,其实别说汐汐了,我也怕,毕竟归根结底,我也不到十岁,可我不可以害怕,我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没事,不理他敲一会就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没了动静,我告诉妹妹在这别动,我去看看人走没走。
我蹑手蹑脚不发出声音,趴着门洞向门外看去,一时间我只感到头皮发麻,我见到了一只眼睛。
回到房间,妹妹弱弱的问:“哥哥,他走了吗?”
“嗯…没事了。”
“哥哥,今晚我能在你房间睡吗?”
就这样,我们两小只,懵懂的度过了一年,在这期间,敲门频率也逐渐减少,但因为经常去学校闹,所以弄的人尽皆知,都知道我们是没有大人管的孩子。
我一个男生到还好,汐汐不一样,所以我就经常打架,久而久之,没人敢欺负汐汐,而我也成了让校领导又爱又恨的问题儿童。
每次我打完架,晚上我俩放学了,汐汐跑到我房间做完作业爬到我床上时,都会如胜利的将军,就好像架是她打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得意洋洋:“有哥哥在!看谁敢欺负我!”
“哥哥,汐汐要一起睡。”
而后,就到了小学升初中。
汐汐因为我升初中的事,哭红了鼻子,因为我学习成绩一直全学年第一,所以校领导找到我,希望我能去最好的初中,她们会安排,当然,我没有去,而是就近随便找了个初中,给校领导的理由是离家近。
那一天,我递给她橙子味汽水,听到我的学校和她只隔一条街也就几百米,还可以像过去一样接她上下学,别提多开心:“哥你背我好不好,我脚疼。”
本着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生存理念,小升初的那一年,但凡谁给我一点点不好的感觉,像那种没事在校门口晃悠的二流子,一旦惹到我,我也不和他们多废话,不打到跪下不停手。
久而久之,见到我,门口的不良主动给我递烟,我不抽烟,劝他们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出了学校烟都买不起。
渐渐地,我们这边校门口经常晃悠的闲散人士都少了,可能怕长大了买不起烟。
等汐汐也升初中后,没人敢惹她,因为都知道她是学霸+校霸的妹妹,而她,也凛然成为了小公主一般的人物。
至于学习成绩,虽然不如林默那么变态,但也算名列前茅。
我尽力扮演着一名“好哥哥”的角色,就在迷迷糊糊中我们共同成长,偶尔回想起来,没养死我们两小只还真是一件奇事,很多事我都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处理,也闹过不少乱子,比如家里排水管坏了,水漏了一地,我和妹妹放学后看着水帘洞犯了难,我让她先趴门口小凳上做作业,第一次体会到当“大人”的不容易。
花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把地上的水清理干净,又要去做饭,可刚到厨房围裙还没来得及穿,就听妹妹大喊:“哥哥!又漏水了!”
我顺着排水管往上看去,才意识到楼上在用水,排水管坏了的话,别人家用水,我们家就会漏,只把地面拖干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
哪怕到了现在,依然会发生我暂时处理不了的事,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处理,我不清楚大叔还在的话,瑶汐小朋友会成为怎样的女孩,但我与摆放在房间中的擎天柱和威震天约定过,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可是,最近有一件事,让我不清楚该怎样处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流传着这样一种谣言,说我和瑶汐小朋友不是亲兄妹的关系。
尽管这谣言是真的,但让我有一点不舒服。
于是,我找到了最开始听到流言的家伙,在我友好的威胁下,只要第一个人开了口,沿着他说的一直往上找,总会找出这话最开始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我要狠狠修理那个家伙。
可是,当小公主一样的女孩站到我面前时,她身边的同班女生和我打招呼我都没有听到。
“瑶汐同学,话是你传出来的…?”
“昂,哥哥,不行吗。”
这是第三次,我认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