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后半夜，瑶汐眼睛肿得像核桃，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系统的提示音还在断断续续弹出，问她是否开启新的模拟。
瑶汐的心跳顿了一下。
林默会主动找她？这和之前所有模拟里的无感完全相悖。她几乎是立刻点了确认开启，指尖都带着点颤抖。
模拟加载中……加载进度10%…50%…100%，模拟开始。
场景是魔都一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时间是瑶汐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瑶汐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柠檬水，而对面坐着的，是林默。
这是第一次，在模拟里，林默主动坐在了她对面。
他穿着魔都一中的校服，蓝白相间的颜色衬得他脸色更白，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平日里那种全然淡漠的样子不太一样，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口就赶人，而是沉默着。
“你再想想，”他往前倾了倾身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有没有听过类似的名字？或者你家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祖上留下来的，或者……和‘瑶池’有关的？”
瑶汐还是摇头。她和林默从小相依为命，爸爸走后，家里就只有他们俩，哪来什么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为什么问这个？”瑶汐忍不住反问，心脏砰砰直跳。林默从来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现在却主动找她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林默的嘴唇动了动，似乎犹豫了很久，才低声说：“老师病了。”
苏婉婉？
瑶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来还是为了她。
瑶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能感觉到林默的难受，那种藏在平淡语气下的慌乱，是以前任何一次模拟里都没有过的。
“我找了很多办法，”林默的眼神飘向窗外，带着点茫然。
“那你为什么问我？”瑶汐的声音有点冷，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林默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瑶汐看不懂的复杂：“我不知道，查到的线索里，提到了临城，提到和你有关的地方。”
和她有关的地方？瑶汐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临城的大街小巷，旧书店、水上乐园……这些地方，都是她和林默一起去过的。
她突然想起系统的能力，既然能预知未来，或许也能找到线索。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林默，第一次在模拟里主动提出要求：“我可以帮你找，但你要陪我去几个地方。”
林默皱了皱眉：“哪里？”
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第一站是旧书店遗址。
现在这里已经改成了奶茶店，和上次模拟里一样，瑶汐走在前面，林默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没有任何交流。
奶茶店里人不多，瑶汐走到以前旧书店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以前是林默最喜欢待的地方，他总爱在这里看漫画，一看就是一下午，瑶汐记得，有一次她偷偷把他的书藏起来，那时候林默虽然皱着眉，却没真的生气。
“你以前在这里看柯南。”瑶汐轻声说，“看不到大结局你还不服气。”
林默站在她身后，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座位，眼神里带着点恍惚。
“还有这里，”瑶汐指着墙角的位置，“我总爱躲在这里看漫画，你怕我被店员说，每次都帮我打掩护，还把你的零花钱分给我。”
“够了。”林默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淡，“我是来找线索的，不是来回忆过去的。”
瑶汐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也是，她怎么忘了，林默早就忘了这些了。她站起身，没再说话，朝着门口走去。
第二站。
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瑶汐放下带来的白菊，这是爸爸最喜欢的花。林默站在她旁边，也放下了一束花，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扰到。
“那天，你抱着我，说以后会照顾我，”瑶汐的声音带着点哽咽：“说会像爸爸一样，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所有重要的日子。”
林默的身体僵了一下，声音很低：“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不能提？”瑶汐的情绪有点激动，“那些事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你连这些都要忘掉吗？林默哥哥，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林默终于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愧疚：“我现在没心思跟你争论，我只想救老师。”
又是苏婉婉。
瑶汐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她看着林默，突然觉得很可笑。她费尽心思想要挽回的，在他眼里，竟然比不上一个认识没多久的老师。
“线索不在这儿。”瑶汐转身就走，声音冷得像冰：“去下一个地方。”
第三站是水上乐园。
已经是傍晚了，水上乐园里的人不多，瑶汐走到那个熟悉的长椅上坐下，林默站在她旁边，没有坐。
“这里，”瑶汐指着不远处的组队比赛场地：“你当年非要和我组队，说要赢那个最大的钥匙扣给我，可我拒绝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瑶汐的声音有点发颤：“不知道那是你攒了很久的期待，不知道你只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林默的眼神动了动，看向那个比赛场地，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到底在哪里？”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如果你只是想折磨我，那我没必要陪你耗下去。”
瑶汐抬起头，看着他，突然笑了。她的笑容里带着点疯狂，又带着点绝望：“折磨你？林默，少开玩笑了！”
她站起身，走到林默面前，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想让你陪我回忆过去吗？”
林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知道你急着救苏婉婉，”瑶汐的声音越来越冷。
林默的呼吸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你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瑶汐点点头，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对我这么好，却当我成陌生人，如今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现在需要我了，才想起找我？”
林默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瑶汐看着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要你以前的样子，想要你还记得我是你妹妹，想要你还记得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
林默沉默了，没有说话。
瑶汐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林默立刻问：“什么事？”
“陪我把这些地方再走一遍，”瑶汐指着旧书店、墓园的方向：“不是像现在这样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地走，认真地回忆。你要告诉我，你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你要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些日子。”
林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苏婉婉，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瑶汐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样子，心里更痛了，他答应得这么快，不是因为在意她，不是因为想回忆过去。
“但还有一个条件。”
瑶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带着点狠劲，她盯着林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林默哥哥，你也不想你老师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吧？”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林默耳边炸开，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瑶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瑶汐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知道这句话很过分，甚至有点恶毒，但她没办法了，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换不来林默的一丝在意，现在，只有抓住他最在乎的东西，才能让他停下来，看看她，看看他们之间被遗忘的过去。
林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盯着瑶汐看了很久，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但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地说：“我答应你。”
瑶汐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
她赢了吗？好像赢了，她终于让林默答应了她的要求，终于能让他陪她回忆过去。可她又好像输了，她用威胁的方式，才换来了他的妥协，这样的回忆，还有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