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军营宿舍的窗户,照在了泰克的床上,此时的他还在呼呼大睡,同寝室的新兵大声把他喊醒:“泰克!快起!雷兹大人在门外找你!”
泰克猛地惊醒,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抓过床边皱巴巴的新兵制服胡乱套上,扣子扣错了两颗也没察觉,穿着布鞋就往门外冲,刚到走廊,就见雷兹穿着笔挺的副官制服站在那里,金属肩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泰克下意识挺直脊背,抬手敬礼,动作还有些僵硬:“雷兹大人!您找我?”
雷兹的目光扫过他身上歪歪扭扭的衣服,眉头瞬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嫌弃:“你就穿成这样去见尤诺大人?平民就是没规矩,粗鲁也要有个限度——尤诺大人好心给你机会,你倒好,连基本的体面都不懂。”
泰克被说的脸一热,下意识想整理衣服,却被雷兹不耐烦地打断:“别磨蹭了,大人还在等,跟我走。”说罢转身就走,金属靴跟在石板路上踩出“噔噔”的响,完全没给泰克辩解的余地。
一路上,雷兹走得飞快,泰克只能小跑着跟上,心里又紧张又憋屈——他不是不想体面,只是今早被突然叫醒,根本没顾上整理衣着,在贵族眼里,平民的任何疏忽,都成了“没规矩”的证明。
贵族宅邸的大门由两名侍卫守着,见雷兹过来,立刻恭敬地放行,穿过种满鲜花的庭院,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训练室门外,里面隐约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雷兹抬手敲门,声音瞬间放软,与刚才对泰克的态度判若两人:“尤诺大人,泰克来了。”
“进来。”训练室里传来尤诺的声音。
雷兹推门而入,泰克忙跟在后面,刚进门就看到尤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训练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汗水顺着她的金发滑落,滴在地板上,她双手各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铅球,正稳稳地做着深蹲,每一次起身,都让地板发出轻微的震动。
“尤诺大人!”泰克赶紧敬礼,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那些铅球上——他估摸着,每个铅球至少有上百斤重,普通人别说提着深蹲,就算搬起来都费劲,可尤诺却做得游刃有余,脸上甚至没多少吃力的表情。
尤诺放下铅球,喘了口气,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看向泰克时,眼神里没有了昨日的礼貌,多了几分审视:“来得正好,我刚晨练完,你先在那边坐会儿,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再开始。”她指了指训练室角落的长椅。
“是!”泰克应声,目送尤诺走进训练室隔间的浴室,水声很快传了出来。
训练室里瞬间只剩下他和雷兹两人,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
雷兹双手抱胸,眼神里的轻视比之前更甚:“泰克,我警告你,等会儿切磋的时候识相点。”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威胁的意味:“别以为尤诺大人给你机会,你就真能伤到她——你要是敢耍花样,或者不知天高地厚地对大人动手,我保证你在军营里会待不下去。”
泰克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却没反驳——他知道雷兹说的是实话,贵族想收拾一个平民,有的是办法。但这样自己就更不能退缩,这场切磋不仅是为了陪练的机会,更是为了证明平民也有实力,为了能在未来保护菲琳、保护尤诺,不再像前世那样只能看着身边人死去。
他抬起头,迎上雷兹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坚定:“雷兹大人放心,我知道分寸,只会尽全力完成切磋,不会耍花样。”
雷兹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他的话,却也没再多说,只是走到训练室门口,背对着泰克站着,像是在监视他。
没过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尤诺换了一身银灰色的轻甲走出来,长发束成高马尾,整个人显得愈发英气。
尤诺没理会雷兹,径直走到训练室角落的武器架旁,挑选了一把剑身修长的训练剑,随手扔向泰克:“这把剑给你用,重量和普通实战剑差不多,你先试试手感。”
泰克连忙伸手去接,却因为太急,手指不小心蹭到了锋利的剑刃,一道血痕瞬间出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他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吭声,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攥紧剑柄,将剑垂在身侧。
尤诺注意到他指尖的血,眉头微蹙,却没多问,只是走到武器架旁,也拿起一把和泰克同款的训练剑,掂量了一下:“我看你刚才接剑的动作,不像是会用魔法的样子。”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泰克身上:“为了公平,今天切磋我也不用魔法,只用基础格斗技巧,你不用有压力。”
“谢谢尤诺大人!”泰克知道,尤诺要是用魔法,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可即便不用魔法,尤诺常年训练的战斗技巧,也远非他这个“新兵”能比——但他有前世的战场经验,那些在尸山血海里练出的“保命招式”,或许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雷兹站在门口,听到尤诺的话,脸色更沉了——在她看来,尤诺根本没必要对一个平民这么“公平”,这简直是在“自降身份”,可她不敢反驳尤诺的决定,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泰克等会儿能识相点,别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挑战”尤诺。
尤诺走到训练室中央,抬手示意泰克过来:“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吧——记住,点到为止,别受伤了。”话音刚落,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原地。
泰克只觉眼前一花,冰冷的剑风已逼至面门,他慌忙举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虎口瞬间被震得发麻。
“反应倒是不慢。”尤诺见自己的斩击扑空,随后猛地弯腰,长剑贴着地面横扫,直指泰克脚踝。
泰克瞳孔骤缩,本能地向后急退,剑刃擦着他的靴底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身手,倒是少见。”尤诺步步紧逼,长剑攻势愈发凌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空之声。
泰克奋力抵挡,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明明比我还小一岁,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他前世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这点反应速度不过是保命的本能。
一旁的雷兹双手抱胸,眉头微蹙,她本以为泰克撑不过三招,但没想到他不仅接了下来,还能在尤诺的猛攻中找到喘息之机。
“哼,不过是尤诺大人还没认真罢了。”雷兹小声嘀咕,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泰克渐渐感到吃力,尤诺的速度越来越快,剑招也愈发刁钻,他知道再这样被动防御迟早会输,目光开始快速扫过尤诺的全身——突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尤诺的攻击太过专注于压制,每次挥剑时,胸前都会下意识地前倾,露出一小片空当。
那是贵族剑法的通病,注重观赏性和正面强攻,却忽略了自身防御,泰克心中一动,故意卖了个破绽,将左侧身体露给尤诺。
“找到机会了!”尤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长剑直刺泰克左肩。
就在剑尖即将碰到他铠甲的瞬间,泰克突然侧身,同时手腕翻转,长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挑尤诺胸口。
雷兹惊呼一声,刚想上前阻止,却见尤诺反应极快,硬生生收住攻势,向后急退半步,堪堪避开了泰克的反击。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剑尖都指着对方,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有点意思。”尤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你很不错,有资格做我的陪练了。”
雷兹愣在原地,她那双总是带着傲慢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泰克,刚才他那记刁钻的挑刺,精准地避开尤诺的攻击,甚至逼得对方后退——这场景,完全颠覆了她对平民士兵的认知,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和一丝莫名的挫败感,让她一时忘了反应。
“雷兹。”尤诺的声音打破了训练室的寂静。她收起训练剑,目光转向还在发愣的副官:“带泰克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
“是、是!尤诺大人!”雷兹猛地回过神,连忙躬身应道,脸颊却因为刚才的失态而微微泛红。
雷兹快步走到泰克面前,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有不甘,有怀疑,却唯独少了之前那份毫不掩饰的轻视:“跟我来。”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训练室外走,步伐却不如平时那般沉稳。
泰克握着还在渗血的手指,跟在雷兹身后走出了训练室。
雷兹走在前面,越想越不对劲。她出身边境贵族,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自认实力不输于同龄的男性贵族。可刚才泰克的表现,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连基础训练都没完成的平民,怎么可能有如此身手?一定是尤诺大人手下留情了!一定是!
走到花园的长廊处,雷兹终于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泰克,眼神里的高傲又重新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甚:“泰克,刚才你能逼退子爵大人,一定是子爵故意让着你的。”
泰克挑了挑眉,看着雷兹这副不肯接受现实的样子,心里那股被轻视的憋屈感又涌了上来,他早就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眼高于顶的贵族副官了:“是不是让着我,雷兹大人心里清楚。”他淡淡回应,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雷兹被他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我看你就是侥幸!有本事,你跟我比试一场!要是你能赢我,我就承认你有资格做子爵的陪练!要是输了,就给我滚回你的新兵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泰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合我意。泰克活动了一下手腕,受伤的手指虽然还在疼,但这点小伤还不影响他出手:“好啊,不过雷兹大人,到时候输了可别耍赖。”
“我还不屑于耍赖!”雷兹怒喝一声,随即二人走到了花园中央的空地上,雷兹摆开架势,她的格斗姿势标准而严谨,充满了贵族式的规整,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训练有素的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火药味,下一秒,泰克率先发动了攻击——他猛地挥出右拳,直逼雷兹的面门,拳头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雷兹额前的碎发。
“雕虫小技!”雷兹心中冷笑,她下意识地抬起双臂,交叉挡在面前,准备硬接这一拳,在她看来,泰克的招式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只要挡住这一拳,她就能立刻反击,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平民打倒在地。
然而,雷兹却错了,泰克的拳头只是一个幌子,就在她抬手防御的瞬间,泰克的右脚突然猛地横扫而出,精准地踢向雷兹的脚踝。
这正是前世在战场上,泰克无数次用来绊倒敌人的保命招式——不讲究章法,只追求实效。
雷兹根本没料到泰克会突然攻击下盘,她的重心还在前半身上,完全来不及反应。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雷兹的双腿被泰克的扫堂腿踢中,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摔了下去。
“啊!”雷兹惊呼一声,结结实实地趴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脸颊直接蹭到了泥土,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脸上,样子狼狈不堪。
泰克收住腿,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雷兹,语气平静:“雷兹大人,承让了。”
雷兹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她能感觉到脸颊传来的刺痛和泥土的腥味,更能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羞辱感——她,一个贵族副官,竟然被一个平民新兵用如此“下三滥”的招式打倒在地!
她猛地抬起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死死地盯着泰克,像是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