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尹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昨晚欧阳明皓离开前那句“晚安”。
那声音太温柔了。
温柔得让她想起前世,明皓在猎人学院训练受伤后她去探望时,对方会笑着说“没事”。
苏尹猛地坐起身,用力甩了甩头。
“我是苏毅。”
她小声念叨着,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
走进浴室,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那条深蓝色的毛巾。
手却摸了个空。
苏尹愣住,低头看向毛巾架。
原本挂着的那条旧毛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浅粉色的纯棉毛巾,上面还绣着小小的樱花图案。
她的呼吸停了一拍。
“什么时候换的?”
苏尹拿起那条毛巾,布料柔软得过分,和她之前用的军用毛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她把毛巾放回去,转身去拿洗发水。
瓶子也换了。
原本那瓶三十合一的洗发水消失了,现在摆在架子上的是一瓶标注着“女性专用”的洗护套装,旁边还配了护发素和发膜。
苏尹的手指收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温水冲刷在脸上,她闭着眼睛,试图不去想这些改变意味着什么。
洗完脸,她擦干水珠,准备去拿剃须刀。
抽屉拉开。
清理用的剃须刀不见了。
苏尹的动作僵住。
她盯着抽屉里那管崭新的除毛膏,包装上印着“温和无刺激”的字样,旁边还附了一张使用说明。
她的手开始发抖。
“欧阳明皓。”
苏尹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抓起那管除毛膏,转身冲出浴室。
走廊里很安静,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苏尹站在欧阳明皓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
欧阳明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苏尹推开门。
欧阳明皓正坐在床边,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头发还有些凌乱。
他看到苏尹手里的除毛膏,眼神没有丝毫意外。
“你醒得真早。”
欧阳明皓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
“为什么?”
苏尹举起手里的除毛膏,声音压得很低。
“为什么要换掉我的东西?”
欧阳明皓喝了口水,转过身看着她。
“因为那些东西不适合你。”
“我用得好好的。”
苏尹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不需要这些。”
“你需要。”
欧阳明皓放下水杯,走到她面前。
“苏尹,你现在的身体是女性。”
“我知道。”
苏尹打断他。
“但我不需要你提醒我这件事。”
“我不是在提醒你。”
欧阳明皓的语气很平静。
“我只是在做一个搭档应该做的事。”
苏尹盯着他,胸口起伏得厉害。
“搭档应该做的事?”
“对。”
欧阳明皓点头。
“在通感后，我能感受到你记忆里身体的每一个不适。”
他顿了顿,继续说。
“你用剃须刀的时候,那里会泛红,有时候还会破皮。”
苏尹的呼吸一滞。
“那条旧毛巾太粗糙了,你每次用完脸上都会留下印子。”
欧阳明皓的声音很轻。
“还有那瓶三合一洗发水,你用完之后头发总是打结,梳头的时候会扯掉很多发丝。”
苏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这些都是小事。”
欧阳明皓看着她的眼睛。
“但它们会影响你的状态,也会影响我们的同步率。”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
苏尹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就这样把我的东西都换掉?”
“甚至，甚至我清理那里的工具你也要介入？”
“我没有擅自做主。”
欧阳明皓摇头。
“我只是在为我们的搭档关系负责。”
他伸手,轻轻握住苏尹拿着除毛膏的手。
“苏尹,这更符合你现在的身体。”
苏尹的手指颤了一下。
她想抽回手,但欧阳明皓的力道刚好,不重不轻,让她无法挣脱。
“我不需要这些。”
苏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我可以像以前一样。”
“你不能。”
欧阳明皓的语气很坚定。
“你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我知道你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
苏尹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除毛膏。
“我只是想让你更舒服一点。”
欧阳明皓的声音变得更轻了。
“这不是在改变你,只是在照顾你现在不熟悉的身体。”
苏尹的喉咙发紧。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不需要被照顾,想说自己可以像苏毅那样活着。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欧阳明皓说的都是对的。
那些细微的不适,她确实感受到了。
只是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忽略,强迫自己适应,强迫自己相信自己还是那个钢铁直男苏毅。
“我……”
苏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除毛膏。
“我知道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
“苏尹。”
欧阳明皓叫住她。
苏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如果你不习惯,可以慢慢来。”
欧阳明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会逼你。”
苏尹的肩膀颤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苏尹把除毛膏放在桌上,坐在床边发呆。
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盯着那管除毛膏,脑子里乱成一团。
欧阳明皓说得对。
这些改变确实更符合她现在的身体。
但她不想承认。
因为承认了这一点,就意味着她要接受自己不再是苏毅的事实。
苏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想起昨晚欧阳明皓为她冰敷时的温柔,想起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时的坚定。
那些温暖的触碰,那些细致入微的关心,都在一点一点地瓦解她的防线。
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开始依赖那种被照顾的感觉。
“他妈的，真该死。”
苏尹低声骂了一句,站起身走进浴室。
她拿起那管除毛膏,看着上面的使用说明,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盖子。
膏体是乳白色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苏尹深吸一口气,按照说明涂抹在相应的部位。
膏体很温和,没有刺激感,反而有一种清凉的舒适。
她等了几分钟,用温水冲洗干净。
皮肤变得光滑细腻,没有任何红肿或破皮。
苏尹盯着那里,心情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比剃须刀好用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