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甜品店后，明皓突然停在一家书店门口。
“进去看看吧。”
苏尹抬头看了眼招牌，是间卖漫画和杂志的小店。
“你要买什么？”
“海贼王出新刊了，我想收几本。”
明皓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尹跟在他身后，店里的空间不大，书架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淡淡的纸张味道混着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
明皓径直走向角落的漫画区，在书架间穿行，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
苏尹站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看着他专注挑选的侧脸。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明皓的肩膀上。他的睫毛很长，低头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苏尹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盯着旁边的书架。
“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明皓突然转过头来。
苏尹愣了一下。
“不会。”
她摇头，声音有些僵硬。
“真的？”
明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那就多逛一会儿。”
苏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明皓并没有专注于找海贼王，而是翻找着一些古早漫画，偶尔拿起一本翻看几页。苏尹就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书架上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的注意力全在旁边那个人身上。
明皓翻书时手腕的动作，他偶尔抿唇思考的样子，还有他呼吸时衣服微微起伏的幅度。
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苏尹咬了咬唇。
这不对。
不应该这样盯着他看。
前世的苏毅从来不会这么干。
可是现在她就是忍不住。
“找到了。”
明皓抱着三本漫画转过身。
“走吧，去结账。”
两人走向收银台。
店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翻书。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扎着马尾，正低头玩手机。
明皓把漫画放在台面上。
“一共三本。”
女孩抬起头，看到明皓的瞬间愣了一下。
苏尹站在旁边，注意到女孩的表情变了。
那是一种明显的惊艳。
女孩的眼睛睁大了一点，视线停在明皓脸上挪不开。她的手指在收银机上按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脸颊开始泛红。
苏尹看着这一切，胸口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堵得慌。
“一共一百五十港币。”
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飘。
明皓掏出钱包。
就在这时，女孩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那个…”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你长得很帅。”
明皓的手顿了一下。
“谢谢。”
他礼貌地笑了笑。
“我能......”
女孩咬了咬唇。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
苏尹站在旁边，整个人僵住。
胸口那股堵塞的感觉瞬间加剧，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她的手指攥紧了口袋，指甲陷进掌心。
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明皓沉默了两秒。
“抱歉。”
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有搭档了。”
搭档。
这个词落进苏尹耳朵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女孩失望地垂下眼。
“这样啊......”
她的视线落在苏尹身上，停留了几秒后转开。
“那打扰了。”
女孩低头把漫画装进袋子里，递给明皓。
“谢谢惠顾。”
明皓接过袋子，转身走向门口。
苏尹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凌乱。
心里那股情绪还没散去。
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搭档。
对，他们是搭档。
只是搭档。
不是别的。
推开门走出书店，街上的喧嚣声涌进耳朵。
“怎么了？”
明皓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苏尹回过神。
“没事。”
她的声音比预期中更生硬。
明皓皱了皱眉。
“真的没事？”
“真的。”
苏尹别过头，看向街边的橱窗。
明皓沉默了几秒。
“刚才那女孩挺大胆的，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款，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对不起啊。”
他笑着说，语气轻松。
“没事。”
苏尹闷闷地回应。
然后加快了脚步。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想听明皓提起刚才那个女孩。
更不想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苏尹。”
身后传来明皓的声音。
脚步声很快追了上来。
然后手腕被人握住。
苏尹条件反射地想甩开，但明皓握得很紧。
“等一下。”
明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尹停下脚步，不敢回头。
“你在生气吗？”
明皓的声音很轻。
“没有。”
苏尹说，声音紧绷。
“可是能感觉到。”
明皓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有点不对。”
苏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忘了这回事。
“我......”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皓松开手，走到她面前。
“看着我。”
他说。
苏尹咬着唇，慢慢抬起头。
明皓的眼神很认真。
“我不会对其他人感兴趣的。”
他说，声音很稳。
“所以别想太多。”
苏尹愣住。
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围人来人往，车辆从身边驶过。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快得要爆炸。
明皓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走吧。”
明皓突然笑了。
他松开手，改为自然地搭在苏尹肩上。
“继续逛。”
苏尹僵硬地点头。
两人开始沿着街道往前走。
明皓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皮肤。
苏尹的大脑一片混乱。
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对其他人感兴趣。
是因为他们是搭档吗？
还是…
不对。
不可能是那个意思。
明皓知道她曾经是个男人。
他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可是刚才那句话…
苏尹偷偷抬眼看向旁边的人。
明皓正望着前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线条柔和又温暖。
心跳又开始加速。
苏尹快速移开视线。
不要多想。
绝对不要多想。
可是心里那股酸涩的情绪还没散去。
像被什么东西挠着，痒痒的，又闷闷的。
苏尹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越是这样告诉自己，脑子里就越是想起明皓刚才的话。
还有他认真的眼神。
还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温度还在。
一直在。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走。
明皓时不时指着橱窗里的东西说几句，苏尹只是点头，没怎么说话。
她的注意力全在肩膀上那只手。
还有心里那股混乱的情绪。
搭档。
他说他们是搭档。
可是搭档会说这种话吗？
会说不会对其他人感兴趣吗？
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对方吗？
苏尹不知道。
前世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的苏尹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心跳很快。
快得让人害怕。
也快得让人…有些期待。
街边的音乐声飘进耳朵，苏尹抬头看着天空。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
还有身边这个人的温度。
苏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不要多想。
真的不要多想。
可是已经晚了。
那些念头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下午的阳光开始变得刺眼。
苏尹跟着明皓走过三条街，经过茶餐厅、书店、还有卖手机壳的小摊。
明皓的手一直搭在她肩上。
自然得就像习惯成自然。
可是苏尹的肩膀一直僵硬着。
她太清楚那只手的存在感。
温度，重量，还有偶尔因为走路而轻微移动的触感。
全都被她感知得一清二楚。
“想喝点什么吗？”
明皓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
苏尹摇头。
“不用了。”
“那我去买一杯。”
明皓松开手走进店里。
苏尹站在门外，肩膀上突然空了。
失重感让她愣了一下。
她抬手摸了摸肩膀，那里还残留着温度。
胸口又开始发闷。
苏尹深吸一口气，靠在墙边等着。
街上人来人往，情侣手牵手走过。有个女生笑着推了男朋友一下，男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尹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羡慕。
她在羡慕。
羡慕那个女生可以理所当然地笑。
羡慕那个女生可以理所当然地被宠爱。
可是自己呢？
自己有什么资格羡慕？
她曾经是苏毅。
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
现在穿着女性的身体，心里却想着如果明皓也能这样对她该多好。
“你真恶心。”
苏尹低声说。
“买好了。”
明皓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确定不要喝吗？”
苏尹摇头。
“不用。”
明皓也没强求，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接下来去哪？”
他问。
苏尹看着周围的街道，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前世的苏毅从来没有逛街的经验。
现在的苏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随便走走吧。”
她说。
明皓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次明皓没有再把手搭在她肩上。
苏尹松了口气。
但心里又空落落的。
矛盾的情绪让她烦躁。
到底在期待什么？
到底在失落什么？
“苏尹。”
明皓突然停下脚步。
“嗯？”
“你今天话很少。”
他转头看着她。
“是不是还在想书店的事？”
苏尹愣住。
“没有。”
她说得太快，连自己都觉得不自然。
明皓盯着她看了几秒。
“真的？”
“真的。”
苏尹别过头。
“我只是有点累。”
明皓沉默了。
苏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累了我们可以回去。”
明皓说。
“不用。”
苏尹立刻回答。
“我还”
明皓笑了笑。
“那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
苏尹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
一前一后，时远时近。
心里那股闷闷的情绪还在。
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也散不去。
前面出现一个小公园。
明皓走了进去，坐在长椅上。
“休息一下吧。”
苏尹在他旁边坐下。
公园里有几个孩子在踢球，笑声。
明皓喝着奶茶，目光落在那些孩子身上。
“真好。”
他说。
“什么？”
“和平的样子。”
明皓转头看着苏尹。
“这就是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对吧？”
苏尹点头。
“对。”
她的声音很轻。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战斗。”
明皓说，眼神很认真。
“一起守护这些。”
苏尹看着他，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嗯。”
她说。
“一起。”
明皓笑了。
那种温柔的，专注的，只看着她的笑容。
苏尹移开视线，盯着地面。
不要看。
不能看。
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
会忍不住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会忍不住去期待那些不可能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