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手走出食堂。
夜风很凉。
苏尹下意识地抱住手臂。
明皓看到了。
他脱下外套，披在苏尹肩上。
“会冷吗？”
他问，声音里带着关切。
苏尹摇摇头。
“不会。”
其实有点冷。
但明皓的外套很温暖。
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两人走到甲板边缘。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都在等待倒计时。
苏尹站在栏杆边，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香港的夜景很美。
高楼的灯光，街道的车流，还有维多利亚港的水面。
一切都那么平静。
好像战争不存在一样。
“苏尹。”
明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尹转过身。
明皓站在她面前。
夜色中，他的眼睛很亮。
“还有两分钟。”
他说。
苏尹点点头。
心脏跳得很快。
不只是因为新年。
更是因为明皓站得那么近。
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睛里的自己。
“苏尹，我有话想跟你说。”
明皓突然开口。
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认真。
苏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什么？”
她问，声音有些颤抖。
明皓深吸一口气。
“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了。”
他顿了顿。
“我们不只是搭档。”
苏尹愣住了。
明皓继续说。
“你对我来说，不只是战友，不只是伙伴。”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是我的家人。”
家人。
这两个字在苏尹心里炸开。
她盯着明皓，说不出话来。
明皓看着她，眼神很温柔。
“我知道你一直在挣扎。”
“挣扎于自己是谁，挣扎于过去和现在。”
“但我想告诉你。”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苏尹的肩膀。
“你不是被苏毅夺舍的躯壳。”
苏尹的眼睛瞬间睁大。
“你就是苏尹。”
明皓的声音很坚定。
“你只是觉醒了属于苏毅的记忆。”
“但你本质上还是你。”
“还是这一世的苏尹。”
苏尹的身体开始颤抖。
脑海里突然涌起无数画面。
那些最近出现的记忆。
女性的记忆。
小时候穿裙子的感觉。
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温暖。
还有那些细碎的日常。
那些她一直以为是错觉的记忆。
原来都是真的。
“不......”
苏尹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她摇着头，眼泪开始往下掉。
“我是苏毅。”
“我是从几年后重生回来的。”
“我是......”
明皓突然上前。
紧紧地抱住了她。
苏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明皓的手臂环在她背后。
用力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不是苏毅。”
明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毅已经死了。”
“死在十年后的那场战斗里。”
“而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苏尹。”
“是这一世的苏尹。”
“是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苏尹。”
苏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明皓继续说。
“我知道这很残酷。”
“我知道你一直以为自己是苏毅。”
“但通感不会骗人。”
“在那次深度通感里，我看到了全部。”
“看到了你作为苏尹成长的记忆。”
“看到了你在某个时刻突然觉醒了苏毅的记忆。”
“看到了你以为自己是苏毅，开始用他的方式生活。”
苏尹的身体在明皓怀里剧烈颤抖。
那些记忆。
那些她一直压抑的，不愿意承认的记忆。
全都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小时候。
想起了自己作为女孩的那些日子。
想起了父亲教她梳头发。
想起了母亲给她买裙子。
想起了那些温柔的，美好的时光。
直到某一天。
那些记忆突然涌入。
苏毅的记忆。
战斗的记忆。
死亡的记忆。
她以为自己是苏毅重生了。
以为自己夺舍了这具身体。
但其实不是。
她一直都是苏尹。
只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而已。
“不......”
苏尹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可能......”
明皓松开手，退后一步。
他的眼睛有些红。
“虽然现在你是以前世的记忆为导向。”
“虽然你习惯用苏毅的方式思考。”
“但你本质还是个女孩子。”
他的声音很轻。
“还是苏尹。”
“还是我的搭档。”
“还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苏尹看着他。
泪水模糊了视线。
明皓伸出手。
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们两个都要继承前世的遗愿。”
“一起携手走下去。”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怎么想。”
“我都会陪着你。”
苏尹再也忍不住了。
她扑进明皓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
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所有压抑的情绪。
所有挣扎的痛苦。
所有不敢承认的恐惧。
全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明皓抱着她。
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另一只手按在她头上。
“哭吧。”
他说，声音很温柔。
“没关系。”
“我在这里。”
周围的人群开始倒计时。
“十！”
“九！”
“八！”
苏尹抱着明皓，哭得停不下来。
“七！”
“六！”
“五！”
明皓的手收得更紧。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绚烂的光芒照亮整个甲板。
红色的，金色的，蓝色的。
一朵接一朵。
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
苏尹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看到那些烟花。
美得不真实。
“新年快乐，苏尹。”
明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尹转过头看他。
明皓的脸在烟花的光芒中显得格外温柔。
他低下头。
额头轻轻抵在苏尹额头上。
“欢迎回来。”
他说。
“欢迎你，真正地回来。”
苏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但这次不只是痛苦。
还有释然。
还有某种说不清的温暖。
她是苏尹。
一直都是。
只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而已。
而明皓。
这个在她身边的人。
接纳了她的一切。
接纳了她的过去，她的记忆，她的挣扎。
“明皓......”
苏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
明皓摇摇头。
“不用说。”
他说。
“我都知道。”
烟花还在继续。
一朵接一朵。
照亮夜空，照亮海面，照亮两个人的脸。
苏尹看着明皓的眼睛。
那双温柔的，坚定的眼睛。
她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情绪。
那不是通感残留。
不是高同步率的副作用。
那是真实的感情。
是她作为苏尹，对明皓的感情。
“明皓。”
她再次开口。
声音还在颤抖，但比刚才坚定了一些。
“谢谢你。”
明皓笑了。
那种温柔的，让人心动的笑容。
“不用谢。”
他说。
“因为我们是家人。”
“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苏尹点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
把脸埋进明皓胸前。
感受着他的心跳。
感受着他的温度。
感受着这份真实的存在。
烟花在夜空中继续绽放。
周围的人群在欢呼。
有人在唱歌。
有人在跳舞。
整个基地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
但苏尹只能听到明皓的心跳。
只能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
时间好像静止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
只剩下这份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