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清晨。
苏尹是被兴奋吵醒的。
不是闹钟，也不是通讯器。
是心脏的狂跳和身体的亢奋。
她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已经大亮。
苏尹坐起来，深吸一口气。
今天。
就是今天。
她的身体反应比精神预期的要亢奋许多。
肾上腺素在血液里狂飙。
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苏尹下床，走到训练区角落。
她摆开架势，开始打拳。
一套军体拳打下来，身体总算平静了一些。
苏尹回到宿舍，冲了个澡。
然后站在衣柜前，拿出昨晚选好的衣服。
白色毛衣、黑色长裤、米色风衣。
苏尹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整理。
风衣的长度刚好到膝盖，版型修身但不紧绷。
衬得她身材修长。
苏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了咬唇。
还行。
至少不会太难看。
她拿起梳子，简单地梳理头发。
长发披散在肩上，几缕碎发落在额前。
苏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扎起来。
明皓说过，她披头发的样子很好看。
收拾完毕后，苏尹拿起包装好的漫画书，塞进风衣的内袋。
她看了眼时间。
七点四十五。
还有十五分钟。
苏尹深吸一口气，走出宿舍。
基地走廊里人不多。
大部分驾驶员还在休息。
苏尹快步往大门方向走去。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基地大门口。
明皓已经在那里等了。
他穿着休闲服，黑色夹克配浅色牛仔裤。
头发整理得很整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看到苏尹走过来，明皓的眼睛亮了。
他的视线落在苏尹身上，扫过风衣、长发、微红的脸颊。
“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
明皓说，声音里带着某种真诚的赞叹。
苏尹的脸更红了。
“谢谢。“
她僵硬地说。
明皓笑了。
他伸出手。
“走吧。“
苏尹看着明皓的手，犹豫了一秒。
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明皓的手掌很温暖。
带着某种安心的力度。
他的手指轻轻收紧，十指相扣。
苏尹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手掌传来的不只是温度。
还有微微的汗意。
那是明皓的紧张。
原来他也会紧张。
这个发现让苏尹稍微放松了一些。
两人牵着手走出基地大门。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笑着挥手。
“玩得开心啊。“
苏尹的脸又红了。
明皓只是笑着点头。
“谢谢。“
两人走上通往市区的道路。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某种温暖。
海风吹过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明皓牵着苏尹的手，保持着稳定的步伐。
“今天想去哪里？“
他问。
苏尹愣了一下。
她昨晚完全没想这个问题。
“我......都行。“
她说。
明皓转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某种温柔的理解。
“那我来安排？“
苏尹点点头。
“好。“
明皓笑了。
“那我们先去市区吃早餐，然后逛逛街，中午找家餐厅吃饭。“
“下午如果不累，可以去维多利亚港走走。“
苏尹听着明皓的安排，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好。“
她说，声音比之前放松了一些。
两人继续往前走。
手掌的温度和湿度交织在一起。
既紧张又甜蜜。
这就是她和明皓的第一次约会。
作为恋人的第一次约会。
苏尹看着前方的道路。
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期待、紧张、幸福，全都交织在一起。
两人牵手离开基地大门。
苏尹感觉掌心在出汗。
温度从接触的皮肤渗出来，黏腻又真实。
这份湿意暴露了紧张，让她想抽回手。
可明皓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苏尹转移视线，盯着路边的海防设施。
混凝土墙面爬满藤蔓，铁锈在晨光下泛着橘红色。
“前面有家早餐店。“
明皓开口打破沉默。
苏尹点头。
“好。“
走了十几分钟，街角出现一家茶餐厅。
门口挂着红色灯笼，玻璃窗上贴着手写的菜单。
明皓松开手，快步走到门前。
伸手拉开玻璃门，侧身站在门边。
“进来吧。“
苏尹愣住了。
她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快。
右手已经抬起来，准备接过门把手。
肌肉记忆驱动着动作，干脆利落。
前世无数次给战友开门，给下属让路。
那是指挥官的本能。
可现在明皓站在门边，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
等她进去。
苏尹的手停在半空中。
指尖蜷缩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这双手的力量不足以扛起队友，不足以挡住子弹。
不再是守护者的手。
苏尹咬了咬唇，收回手臂。
走进茶餐厅。
明皓跟在她身后进来。
店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服务员引导他们到靠窗的位置。
苏尹刚要拉开椅子，明皓的手已经按在椅背上。
“坐吧。“
声音很轻。
苏尹僵在原地。
她盯着那张椅子，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
明皓等了几秒。
然后失笑。
“怎么了？“
苏尹回过神，耳根开始发烫。
刚才她又想抢先拉椅子了。
那个动作已经在脑海里演练完毕，只差执行。
前世和兄弟们吃饭，她总是最先到的那个。
提前占好位置，拉开椅子示意对方坐。
那是照顾队友的习惯。
可现在她是女朋友。
是被照顾的那个。
明皓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往下压。
“先坐。“
力度温柔但不容拒绝。
苏尹顺从地坐下。
明皓在对面落座。
服务员递上菜单。
苏尹接过来，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
“两份煎蛋，培根，烤面包，黑咖啡。“
话脱口而出。
明皓抬起头。
苏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那是军用标准早餐的配置。
高热量，高蛋白，速战速决。
她的脸又红了。
明皓伸手拿过菜单。
“不，我们要虾饺、烧卖、肠粉，还有一壶普洱茶。“
说完他看向苏尹。
“你应该吃点清淡的。“
苏尹张了张嘴。
“可是......“
明皓打断她。
“今天不训练，不需要那么多热量。“
他的语气很平静。
像在陈述事实，而不是纠正错误。
苏尹低下头。
“好。“
服务员记下单子离开。
苏尹盯着桌面的木纹。
指尖在桌沿轻轻摩擦。
明皓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紧张？“
苏尹摇头。
“没有。“
声音太硬了，连她自己都不信。
明皓笑了。
“手心都是汗，还说没紧张。“
苏尹的脸烫得厉害。
她把手藏到桌下，攥紧拳头。
明皓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桌上。
“没关系，我也紧张。“
苏尹抬起头。
两人对视。
明皓的眼睛里有笑意，还有某种坦诚。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他说。
“我昨晚也没睡好。“
苏尹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来他也会紧张。
这个发现让她放松了一点。
食物很快端上来。
热气腾腾的虾饺摆在竹笼里，烧卖的顶端点缀着蟹黄。
肠粉淋着酱油，散发出米香。
苏尹拿起筷子。
夹起一个虾饺，咬了一口。
鲜美的汁水在嘴里炸开。
她愣了一下。
这味道和军队食堂的完全不同。
精致，细腻，每一口都有层次。
明皓看着她的表情。
“好吃吗？“
苏尹点头。
“嗯。“
明皓拿起纸巾。
身体前倾，手臂伸过来。
纸巾擦过苏尹的嘴角。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苏尹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保持着咀嚼的姿势，不敢动。
明皓的手指隔着纸巾触碰到她的皮肤。
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某种亲密。
她的呼吸停了一秒。
明皓收回手，把纸巾放在一边。
“吃饭要小心点。“
语气像在哄小孩。
苏尹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耳朵烧得快要冒烟。
邻桌传来女生的笑声。
苏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是一对情侣。
女生靠在男生肩上，撒娇地说着什么。
男生笑着揉她的头发。
女生的声音很软，带着鼻音。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男生的回答听不清，但女生笑得更开心了。
苏尹盯着那个场景。
胸口涌起陌生的情绪。
那种柔软的姿态，娇嗔的语调。
她做不到。
前世的她从不撒娇，从不示弱。
在战场上只有命令和执行。
在队友面前只有可靠和强硬。
可现在她是女朋友。
是应该展现柔软的那个。
苏尹看着自己的手。
握筷子的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
脊背挺直，肩膀平稳。
这是军人的坐姿。
而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这样硬邦邦的，真的能算女朋友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扎在心上。
“苏尹。“
明皓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
苏尹抬头看他。
明皓放下筷子。
“在想什么？“
苏尹摇头。
“没什么。“
明皓盯着她，眼神里有探究。
苏尹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
顿了顿。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女朋友。“
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明皓的表情柔和下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尹苦笑。
“可我连撒娇都不会。“
明皓愣了一下。
然后笑出声。
“我不需要你撒娇。“
他说。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别人。“
苏尹看着他。
明皓的眼神很认真。
“你不用变成任何人，只要做自己就好。“
苏尹的喉咙发紧。
她低下头，继续吃饭。
不敢让明皓看到眼眶里的湿意。
吃完早餐，明皓起身去结账。
苏尹下意识伸手摸钱包。
明皓的手按在她手背上。
“今天听我安排。“
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苏尹收回手。
“好。“
两人走出茶餐厅。
街道上人流渐多。
明皓牵起苏尹的手。
“我们去坐地铁。“
苏尹跟着他往地铁站走。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香港的公共交通。
以前都是军车接送，或者直升机转场。
地铁站里人潮涌动。
早高峰的人群挤在狭窄的通道里。
苏尹站在明皓身边，感受着周围的拥挤。
列车进站。
车门打开，人群涌进去。
苏尹被推着往前走。
明皓拉着她的手，护她进车厢。
车厢里比想象中还要拥挤。
人贴着人，呼吸声混杂在一起。
苏尹站稳身体。
一个中年男人挤过来，肩膀撞到她。
苏尹的身体本能反应。
手肘架起来，挡在身前。
用军人的姿势为明皓开出一片空间。
那是保护队友的动作。
干脆，利落，不假思索。
周围的乘客看过来。
眼神里带着困惑和惊讶。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孩，用护卫的姿势挡在男人面前。
这画面不对劲。
苏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脸瞬间烧起来。
她想放下手臂，可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就在这时，明皓动了。
反手揽住苏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
用身高优势挡住周围的人群。
苏尹的脸贴在明皓胸口。
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
规律，有力。
须后水的味道钻进鼻腔。
清爽的木质香，混着淡淡的柑橘。
明皓的下巴抵在她头顶。
“抓紧我。“
声音从胸腔震出来，带着共鸣。
苏尹僵了几秒。
然后试探性地抓住明皓衣服的下摆。
指尖蜷进布料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被保护。
第一次处于“被守护者“的位置。
前世的她永远站在最前面。
用身体挡住危险，用命令指挥撤退。
可现在她缩在明皓怀里。
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
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待在这里就好。
车厢摇晃。
明皓的手臂收紧了些。
把她护得更稳。
苏尹闭上眼睛。
放弃了抵抗。
也放弃了思考。
就让这一刻持续下去吧。
列车到站。
车门打开，人群散去。
明皓松开手。
“下车了。“
苏尹抬起头。
两人对视。
明皓的眼神很温柔。
“还好吗？“
苏尹点头。
“嗯。“
声音比预期中要稳。
两人走出地铁站。
街道上阳光刺眼。
苏尹眯起眼睛。
明皓牵起她的手。
“接下来去哪里？“
苏尹想了想。
“都可以。“
明皓笑了。
“那我们去书店。“
两人沿着街道走。
路过商铺，路过行人。
手牵着手。
掌心的温度渐渐不再陌生。
湿意还在，但紧张少了很多。
苏尹看着前方的路。
心里涌起某种平静。
这就是约会。
不需要战斗，不需要命令。
只要牵着手，走在一起。
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