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楠作为双艳楼的头牌，每日接客自有定数，通常只侍奉一位客人。唯有遇上权势滔天、出手阔绰的贵客，鸨父才会破例让他多接一桩生意。
在烛雪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回到自己住所。
头牌的待遇并不差，住的是四合院。
院外有多名女卫把守，说是把守其实也是防止烛楠逃跑。
夜幕降临。
此时街道早已安安静静，只听到院外女卫沙沙走步。
院内非常安静，窗户紧闭。
烛楠睁开双眼，走到书柜旁，看似毫无规则的翻动几本书籍。
“咔哒～”
书柜后响起齿轮啮合声。
他轻轻挪动书柜，眼前展现出一条暗道。
回过头，对着懵懂的烛雪，轻声道：“跟着我”
烛雪微微点头，跟着钻了进去。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烛楠突然停下，烛雪收势不及，轻轻撞在他背脊上。
如此近的距离，一股熟悉的、独属于烛楠的淡淡气息，混合着极细微的熏香味道，悄然钻入烛雪的鼻尖。
她几乎是贪恋地、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
烛楠回过头看了一眼少女。
微弱的烛光照耀在少女，泛红的脸颊，似乎注意到了少年在看着她，连忙眼眸别过一边。
烛楠并没有在意，拍了拍她的头，随后手背对着上方石板敲了三下。
“咚！咚！咚！”
石板随后缓缓打开。
石板移开。一只纤细玉手手伸下，与烛楠的手腕一握。
借力，腾跃，二人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上方黑暗。
烛火摇曳，满室药香。两层阁楼间肃立着数名黑衣女子，皆垂首敛目，神色恭谨。
方才拉他们上来的女子率先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少主。“
数名黑衣人跟轻附一声，揖手单跪。
烛楠微微点头：“都起来吧，阿瑶，人都齐了吗？”
“五名天级后期，十名天级中期，二十名地级后期均已到齐，共计三十五人。“若瑶起身禀报，略作停顿又道，“另有二十名地级初期尚在操练，未达任务行动标准，故未参与此次行动。“
“兵贵精不贵多，三十五把快刀，足够了。”
烛楠扫过众人，心底泛起涟漪。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血海深仇，他怎能不恨？但他更清楚，以卵击石就是自取灭亡。
正是凭着这副好皮囊，他被卖入双艳楼苟活，也得以暗中积蓄力量。
这个世界人对男子的轻视，反倒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在这个女子天生数值强于男子的世界，他亲眼见证烛雪一日便掌握了他七日才练成的逐影刀。
七日练成逐影刀他以为自己是一名天才（其实的确是一个天才），直到见证烛雪只需一日便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受到一些打击。
“七日前的阵仗诸位都看见了。“烛楠声音转冷，“女皇游巡至此，武灵城戒备森严。但今日午后鸾驾已离城，守军疲惫松懈，正是我们打响名号之时。“
也是我复仇之时。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常她们也接接暗杀任务，今日集合要灭掉整个家族，没有什么比这些在刀刃上舔伤更加兴奋的了。
一时间众人眸中闪起炽热，手握的刀剑止不住的颤抖。
“若瑶，林翠霞，叶骄娇，楚涵涵，楚雅雅”
烛楠从怀里掏出五张苏家俯视地图，对着人群说道。
人群中四名身材各异的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若瑶并齐。
烛楠将地图递给若瑶，“前门与哨塔，交给你了。”
“是！”若瑶抱拳，眼神锐利如鹰。
他又看向一个身材娇小、摆弄着匕首的少女：“叶骄娇，你带五人清理西院，记住，要快。”
“放心啦少主，保证像切豆腐一样。”叶骄娇舔了舔嘴唇，笑意森然。
“林翠霞。”他看向一名身形高瘦、眼神漂浮不定的女子，“你带两名天级后期、五名天级中期，堵死后门。许进不许出，我要苏家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要切断任何可能的增援。”
“嗯，明白。”林翠霞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眸光却瞬间聚焦，如毒蛇锁定猎物。
“楚涵涵，楚雅雅。”他最后看向一对气质冷冽的姐妹，“你们姐妹带剩余三名天级中期、十名地级后期，直扑东院主宅后院。苏家守卫住所就在此里。”
“收到！定让他们在睡梦中就去见阎王。”姐妹二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烛楠环视这群已被杀意点燃的利刃，还是忍不住叮嘱一下：“苏家非比寻常，纵有万全准备，亦不可有丝毫大意。记住，我要的是鸡犬不留，但更要你们，都给我活着回来。”
“现在，行动！”
最后命令下达，众人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少主，那我呢？”一直静立一旁的烛雪终于按捺不住。
她看着众人领命而去，自己却被全然忽略，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感攫住了她。
烛楠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烛雪，你跟我多久了？”
“已经四年了。”烛雪低声回答，不明白少主为何在此刻问起这个。
“四年……”烛楠轻轻重复着这个数字，仿佛在掂量时光的重量。他终是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深邃难辨，“四年间，我亲眼见证你成长为最锋利的刀，却也看清了你刀锋之下的那一丝仁念。你总会在那最后一步，心生迟疑。今夜之行，不容任何闪失，更不容……任何软弱的可能。你，留在这里。”
他的话语如冰冷的雨点，敲在烛雪心上。
那不是责备，却比责备更让她难受，原来，少主从未真正信任过她能斩断所有羁绊。
烛楠不再多言，决然转身向暗道走去。就在他即将迈入黑暗的刹那，衣角猛地一紧。
他低头，只见烛雪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懵懂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倔强与坚定，甚至隐隐泛着一层水光。
“我不是累赘。”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寂静的密室里，“我的刀，只为守护你而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今晚我要杀人”
“少主，我绝不会手软的，请相信我。”
面具下，烛楠的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却依旧低沉：“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眼见烛楠松口，少女脸上顿时止不住的欣喜，立刻戴上面具，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岂会不想带上烛雪？若真不愿，从一开始就不会让她踏入这密室半步，更不会在分派任务时刻意将她忽略。
这一切，本就是他为她设下的一场试炼。他要的，就是烛雪自己斩断迟疑，主动踏出这杀戮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