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线坐在老旧的红木沙发上，指尖还捏着那块让染痛苦不堪的黑色碎片。碎片表面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像是染身上尚未散去的气息，让他心里那点残存的紧张彻底烟消云散。他看着蜷缩在地板角落的染，黑色长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原本挺拔的黑色翅膀此刻耷拉着，羽毛上沾了些灰尘，连头顶的红色光环都黯淡得像快熄灭的烛火，再也没有了之前掐着他脖子时的嚣张气焰。
“喂，”蓝线清了清嗓子，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底气些，“你缓过来没？”
染没有抬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哼唧，像是在表达不满，又像是还没从刚才的痛苦中完全恢复。她的手指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指甲缝里残留着刚才抠抓地板时留下的木屑，苍白的侧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能看到细微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蓝线见状，心里那点因为掌控感升起的得意又淡了些。他想起之前在契约者论坛上看到的帖子，那些拥有高级碎片的契约者，总能让自己的碎片伙伴变成各种可爱的萌宠形态——有人的碎片能变成圆滚滚的柯基，有人的能变成会说话的毛绒兔子，还有人的能变成巴掌大的小凤凰，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既方便又能随时保护自己。
“对了，”蓝线突然想起这件事，眼睛亮了亮，“其他碎片召唤出来的都能变萌宠形态，你应该也可以吧？”
这话一出，染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起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水汽，却依旧死死瞪着蓝线，红色光环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表达愤怒：“萌宠形态？你让我一个邪级堕天使，变成那种供人把玩的玩意儿？”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充满了嘲讽，“人类果然肤浅，只喜欢那些没用的外表。”
蓝线被她怼得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什么叫没用的外表？萌宠形态多方便啊，我总不能走到哪儿都带着你这么个大活人吧？而且你这一身黑，走到街上多扎眼，万一被其他契约者认出来你是邪级，咱们俩都得完蛋。”他顿了顿，晃了晃手里的碎片，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你要是不配合，我可不敢保证这碎片会不会再‘不小心’掉地上几次。”
染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刚才被碎片折磨的痛苦还清晰地烙印在神经里，那种灵魂被撕扯的感觉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死死盯着蓝线手里的碎片，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的恨意和不甘交织在一起，却又无可奈何——她现在和这碎片绑定，碎片受损，她就会承受成倍的痛苦，而蓝线显然已经摸清了这一点，正拿这个当筹码要挟她。
“我……我不知道怎么变。”过了好一会儿，染才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心底里抗拒这种形态——那会让她想起自己还是净·小铃铛·淡雅维可雅的时候，那个会围着天使长撒娇、喜欢变成小光球在云朵里打滚的自己。那些记忆太过美好，和后来五年的折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次想起，都像在她早已结痂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
蓝线倒是没怀疑她的话，毕竟这邪级碎片和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普通碎片完全不一样，说不定变换形态的方式也不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染面前，蹲下身，手里的碎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染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她知道，现在反抗也没用。
“你试试集中注意力，想着缩小体型，变成……嗯，可爱一点的样子？”蓝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毕竟是要让对方配合，太过强硬反而容易引起抵触。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像那种……圆滚滚的，方便携带的，最好还能揣兜里的那种。”
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她能感觉到碎片里传来的契约力量，那股力量和她的灵魂紧紧缠绕在一起，只要她愿意，就能通过这股力量改变自己的形态。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痛苦的记忆，集中注意力在“缩小”和“可爱”这两个词上——虽然她觉得“可爱”这个词和自己邪级堕天使的身份格格不入，但为了不再承受碎片带来的痛苦，她只能妥协。
渐渐的，染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她原本挺拔的身形慢慢缩小，黑色的长裙化作点点黑色的光粒，融入她的身体里。黑色的翅膀也跟着变小，最后变成了两对巴掌大的小翅膀，轻轻扇动着，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头顶的红色光环也缩小了一圈，颜色却比之前鲜艳了些，像是一颗小小的红色宝石，悬在她的头顶。
蓝线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变化，心里充满了好奇。只见染的身体继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直径只有十几厘米的黑色光球。光球表面光滑，泛着淡淡的光泽，两对黑色的小翅膀贴在光球两侧，头顶的红色光环依旧悬着，偶尔闪烁一下，像是在表达不满。
“这就是……萌宠形态？”蓝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个黑色光球。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光球的时候，光球突然往后退了一下，像是在躲开他的触碰。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光球里传出来，还是染的声音，却因为形态的变化而变得有些软糯，少了之前的冰冷和锐利：“别碰我！”
蓝线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你变成萌宠形态，声音还挺可爱的。”他不再伸手去碰，只是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光球，越看越觉得有趣，“不过你这颜色还是黑的，能不能换个颜色？比如白色或者粉色？那样更可爱。”
“不可能！”光球里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红色光环也闪烁得更频繁了，“我是邪级堕天使，黑色才是我的颜色！换成白色或粉色，那不是跟那些虚伪的天使一样了吗？”
蓝线挑了挑眉，也不强迫她：“行吧，黑色就黑色，反正只要方便携带就行。”他伸出手，“那你现在能到我手里来吗？我试试能不能揣兜里。”
光球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慢慢飘到了蓝线的手掌心。蓝线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光球小小的，刚好能被他握在手里，两对黑色的小翅膀轻轻扇动着，挠得他的掌心有些发痒。头顶的红色光环贴在他的手指上，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像是一颗小小的暖宝宝。
“还挺舒服的。”蓝线忍不住捏了捏手里的光球，软软的，像QQ糖一样有弹性。
“你别捏！”光球里传来染不满的叫声，“再捏我就……我就……”她想威胁蓝线，却发现自己现在这副形态根本没什么威慑力，最后只能气鼓鼓地说，“我就不理你了！”
蓝线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不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光球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只留出头顶的红色光环露在外面，刚好能看到一点红色的微光，“这样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口袋里的光球动了动，似乎在调整姿势，然后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红色光环偶尔闪烁一下，证明里面的染还醒着。蓝线摸了摸口袋，能感觉到光球的存在，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踏实感——这三年来，他一直是个连碎片都激活不了的零契者，走到哪儿都被人嘲笑，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碎片伙伴，哪怕对方是个邪级堕天使，哪怕对方满心仇恨，他也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蓝天白云，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但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他召唤出了邪级堕天使染·铃铛·塞尔维雅的事情，迟早会被其他契约者发现，而他们家族世世代代封印邪神手下的使命，也终究会落到他的肩上。
口袋里的光球突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像是在提醒他什么。蓝线低下头，摸了摸口袋，轻声说：“放心吧，只要你不搞事，我就不会用碎片折磨你。咱们现在是契合者，只能互相依靠，不是吗？”
光球没有回应，只是红色光环闪烁了一下，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蓝线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屋子。他要去契约者协会一趟，虽然他知道染是邪级的事情不能声张，但他还是想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更好地控制碎片的力量，也想知道，关于邪级碎片，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走在大街上，口袋里的黑色光球安安静静的，只有红色光环偶尔闪烁一下，像是一颗小小的星星，陪伴着他。路过的行人偶尔会好奇地看一眼他口袋里的红光，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没人知道，那红光下面，藏着一个曾经被折磨得失去所有光芒、如今满心仇恨的邪级堕天使。
走到街角的时候，蓝线突然想起爷爷生前常说的一句话：“每一个碎片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契约者都有自己的使命。有时候，看似黑暗的存在，未必就没有光明的一面。”他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看着口袋里的光球，突然好像懂了一些——染虽然是邪级堕天使，虽然满心仇恨，但她也曾是个活泼快乐的小天使，或许，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只要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她眼底的仇恨，总会慢慢消散的。
口袋里的光球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想法，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蓝线笑了笑，加快了脚步，朝着契约者协会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有了属于自己的碎片伙伴，哪怕对方是个邪级堕天使，哪怕对方现在还满心仇恨，他也相信，他们总能找到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路。
走到契约者协会门口的时候，蓝线停下脚步，摸了摸口袋里的光球，轻声说：“待会儿进去，你可别出声，也别乱发光，知道吗？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俩都得麻烦。”
口袋里的光球动了动，红色光环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点头答应。蓝线满意地笑了笑，推开协会的大门，走了进去。
协会里很热闹，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契约者，有的在交流碎片的使用心得，有的在发布任务，还有的在展示自己的萌宠形态碎片伙伴——有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生，肩膀上站着一只会说话的小鹦鹉，那是他的碎片伙伴；还有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怀里抱着一只圆滚滚的小仓鼠，仓鼠的背上还长着一对小小的翅膀，看起来格外可爱。
蓝线的目光在那些萌宠形态的碎片伙伴身上扫过，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的黑色光球安安静静的，只有红色光环偶尔闪烁一下，虽然没有其他萌宠那么五颜六色、活泼可爱，但在他心里，却比任何萌宠都要特别。
他走到咨询台前，接待他的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生，看起来很干练。“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女生微笑着问。
“我想了解一下，关于碎片形态变换的问题。”蓝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我的碎片伙伴刚刚学会变萌宠形态，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更好地控制形态，或者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女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一般来说，碎片伙伴变换形态需要消耗一定的能量，所以要注意不要让她们频繁变换，以免过度消耗能量导致虚弱。另外，不同等级的碎片，形态变换的能力也不同，高级碎片的形态变换会更灵活，还能根据契约者的需求调整形态的细节，比如颜色、大小之类的。”
蓝线心里一动，问道：“那如果碎片伙伴不愿意变换形态，或者对某种形态有抵触，该怎么办呢？”
女生想了想，说：“这种情况很常见，尤其是一些有自主意识的高级碎片。遇到这种情况，契约者需要和碎片伙伴多沟通，了解她们抵触的原因，不要强迫她们，否则很容易引起碎片伙伴的反感，影响契约的稳定性。毕竟，契约者和碎片伙伴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才是最重要的。”
蓝线默默记下女生的话，心里有些愧疚——他之前确实是用碎片威胁染变换形态的，难怪染会那么抵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光球，轻声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离开咨询台后，蓝线没有立刻离开协会，而是走到了任务发布区。他想接一个简单的任务，一方面是想试试自己和染的配合，另一方面也是想赚点钱——之前买测试仪花光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他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
任务发布区的屏幕上滚动着各种任务，有寻找丢失碎片的，有清除低级邪物的，还有保护普通人的。蓝线仔细看了看，最后选中了一个清除低级邪物的任务——任务地点在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邪物等级是D级，难度不高，报酬却有五百块，刚好够他和染接下来几天的生活费。
他记下任务信息，转身走出了协会。走到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光球突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像是在问他要去哪里。蓝线摸了摸口袋，说：“咱们去做个任务，赚点钱，不然咱们俩都得饿肚子。放心，只是个低级邪物，不难对付。”
光球没有回应，只是红色光环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表示知道了。
蓝线笑了笑，朝着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走去。路上，他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水，一边走一边吃，还不忘给口袋里的光球分一点——他把面包掰成小块，放在手心，让光球自己飘出来吃。染一开始还很抗拒，后来实在抵不住饥饿，还是飘出来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黑色的小翅膀轻轻扇动着，看起来格外可爱。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蓝线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光球里传来染含糊不清的声音：“要你管……”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很快，他们就到了废弃工厂。工厂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了，大门破旧不堪，上面布满了铁锈，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看起来阴森森的。蓝线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碎片——他想让染变回人形态，毕竟对付邪物，人形态的染会更有力量。
“染，该干活了，变回人形态吧。”蓝线轻声说。
口袋里的光球动了动，然后慢慢飘了出来，化作点点黑色的光粒，重新组合成染的人形态。她还是穿着黑色的长裙，黑色的翅膀收在背后，头顶的红色光环泛着淡淡的光芒，只是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恨意，反而多了一丝刚吃饱饭的满足感，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柔和。
“邪物在哪里？”染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起之前，已经温和了不少。
蓝线指了指工厂里面：“应该在里面，咱们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工厂，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旧的窗户里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铁锈味，让人有些不舒服。
“小心点，邪物可能在任何地方。”蓝线提醒道，同时握紧了手里的黑色碎片——虽然他知道染的力量比邪物强，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染点了点头，黑色的翅膀微微展开，红色光环的光芒亮了些，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冷光，一旦发现邪物，就能立刻发起攻击。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生物在蠕动。染立刻停下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指：“在那边。”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一个浑身长满绿色黏液的怪物正趴在地上，啃食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死去的流浪猫。那怪物有一米多高，身体像史莱姆一样软趴趴的，身上还长着几根长长的触手，看起来格外恶心。
“就是它，D级邪物，黏液怪。”蓝线低声说，“它的弱点在头部，只要攻击它的头部，就能杀死它。”
染没有说话，只是黑色的翅膀猛地一扇，身体瞬间冲向黏液怪。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黏液怪面前，右手凝聚出一团黑色的雾气，狠狠砸向黏液怪的头部。
“砰！”
黑色雾气砸在黏液怪的头部，发出一声闷响。黏液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上的绿色黏液开始融化，很快就变成了一滩绿色的液体，消失在了地面上。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蓝线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染的力量竟然这么强，对付D级邪物竟然这么轻松。他之前还担心会有危险，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
染转过身，走到蓝线面前，黑色的翅膀收了回去，红色光环的光芒也恢复了正常。“搞定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蓝线回过神，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啊，没想到你这么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