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莫纳正在下雨,请不要为我而哭泣。”
这里是卡莫纳,一个战火纷飞的地带。
人类的无穷罪恶在卡莫纳里不断的重演。
前线要塞四十公里处,即为前线。
随处可见的废墟和燃烧的建筑,尸体横到在街头,烧焦的肉块挂在钢筋上。
“你是新兵吧,没怎么见过你。”二等兵斯洛夫拿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坐在机枪旁。
新兵摩梭着枪的护木,这是一把崭新的枪,很明显,这个新兵刚刚入伍。
“说两句话吧,反正现在无聊得很。”抿了一口咖啡,斯洛夫坐在机枪旁,瞥了一眼枪上的划痕。
四十七道划痕,四十七条人命,而这只是机枪所造成的杀伤。
“我家人都死了……”
“欸欸欸,说这么伤心的事情干嘛,随便聊点其他的不好吗?”刚听到新兵的这番话语,斯洛夫立即制止了。
谁不是呢,这心知肚明的事情。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想那群人血偿。”新兵低着头,脸上戴着的面巾也无法掩饰他的年轻。
斯洛夫看着这个孩子的愁容,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新兵,并问道:“你几岁了。”
接过水壶,新兵看着水壶上的划痕说道:“十九岁。”说完,打开水壶,喝了一口。
辛辣的口感掠过新兵的咽喉,辣得他直咳嗽。
“哈哈哈,我家乡的伏特加,感觉怎么样?”斯洛夫看着新兵的样子大笑着说道。
摸了摸发烫的喉咙,这还是新兵第一次喝酒……或者说喝烈酒。
将水壶扔回给斯洛夫,满眼的不满,新兵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拿回水壶,仰头灌酒,下肚的烈酒微微的使身体发热。
毕竟冬天快到了,火堆是火炮的最佳轰炸地点。
“呼!”呼出一口热气,斯洛夫满足的靠在墙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家乡没有被攻陷的话这酒要多少有多少。”
家乡……被攻陷……
“大叔,你的家乡……”新兵抬起头,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斯洛夫问道。
“别叫我大叔,我才只比你大三岁。”斯拉夫的幽默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隔阂,随后放下水壶,拿起咖啡,慢慢的说道。
“我的家乡在马卡洛夫,那里有一片丰饶的麦田,除了粮食的产出,酒也是我们悠久文化的一环。”
“大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斯拉夫人来这里支援,也带来了伏特加这种酒。”
“我的祖父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卡莫纳本地人的祖母,他们彼此相爱,至此,我的家便开始酿造起了伏特加。”
愣了一会,抿了口咖啡,斯洛夫继续说道:“几十年过后,我的父母接管了家族生意,二老享受着退休生活。”
“但我的祖父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说到这,斯洛夫的眼神黯淡下来,放下咖啡,气氛变得阴郁了起来。
“我的祖父关注着国际趋势,他发现两个大国之间的争夺,他也发现了两国对卡莫纳的形式关注。”
“说白了,就是黄金,卡莫纳令人惊叹的黄金储备。”
“就在祖父决定收拾家产前往祖父的故乡的时候,南方人打了过来。”
“我忘不掉那一晚突入袭来的火炮,我的父母护送着我和妹妹离开,而我的爷爷奶奶两人腿脚不便,他们依偎在摇手椅上……”
微微闪烁着的泪花,滚着脸上的烟尘,土地吸收着这溶解的痛苦。
斯拉夫打开水壶喝了一口酒说道:“他们走得安详,用我祖父的话来说:‘我本就该死在二战时的炮火,只是遇见了奶奶而幸运的逃避了死亡。’”
沉默……
沉重的故事,新兵也不由得感同身受。
两个失去家人的士兵,就坐在这,新兵伸手问道:“水壶……借我一下。”
接过斯洛夫的水壶,喝了一口,此时才喝明白了酒里的家乡气息——斯洛夫的家乡气息。
政治立场的不同,很多时候人们会在政坛上争吵,以至于大打出手。
而战争,战争只是几个老头之间的血腥游戏,刻意的割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冬天快到了,埋入土壤的尸体也会感到寒冷,土地包容一切,也包容着死亡时的寒冷。
今天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炮火轰炸,一样稀疏的枪声告诉敌人他们还在防守着。
斯洛夫握着枪的握把,看着对面可能出现的人。
新兵端着弹链,辅助着斯洛夫的机枪运行。
“话说,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吧。”斯洛夫平静的说道,说实话,他也没那么在意新兵的名字。
“叫我狄更斯就行。”
……
三天后,一次冲突。
“老子说了!让这小子活……”“轰!”巨大的炮火声让斯洛夫中断了他的话语。
病床上,倒着一个可怜人。
左手已经找不到了,左腿的骨头露了出来。
他的狗牌上写着一个名字——狄更斯。
那是一次不幸运的炮击,他,也就是狄更斯,晚了三秒钟。
炮击很突然,狄更斯出洞查看情况,但就在一瞬间,第二枚炮弹来临。
一枚炮弹在狄更斯七米距离的战壕爆炸,当看到时狄更斯将斯洛夫推回猫耳洞,同时也想回到里面。
然而弹片的速度更快。
……
医生看着手术台上,半边身体上的弹片,他的眼里已经满是对此的惋惜。
或者说,医生在节哀。
“我,恐怕……”医生止着断臂的血,他的话语平静,见多了,也麻木了。
“啪!”斯拉夫猛拍桌子,他没有拽着医生的衣服,因为他在止血。
“老子说了,让这小子活着。”斯拉夫的眼里严肃着看着医生,他只有一件事。
让狄更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