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名船长和他的大副一同沉入其中。
船长和大副的命永远与船绑定。
船沉了,也意味着他们死了。
而如今,在陆地上的大副和船长都活着。
德尔文坐在武器库里,没有任何人进去,没有任何人出来。
狄更斯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一天,当醒来时,一股无名火涌现出来。
他立即去行政楼寻找德尔文。
来到武器库前,几名士兵坐在门前,他们全副武装,像是随时准备战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狄更斯无视了守门的人直接的喊道:“德尔文!我要跟你聊聊!”
副官抓住了狄更斯的手腕,摇摇头。
他们在赌,赌德尔文会不会自杀。
国王号与北极星号是德尔文直接活下去的根本,如今国王号被自己人沉没了,德尔文会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狄更斯忍不住了,他直接了当的打开了门。
原先是半白发半黑发的德尔文,一夜熬白了头发。
他的眼窝深深的陷入,满地的泪痕和死死抓着手枪的手。
他在犹豫,之前的一切伟大的形象与此时跪坐在地上的人完全不一样。
软弱、优柔寡断、无比的疲乏……
“狄更斯……”德尔文抬起头,看着满脸愤怒的狄更斯问道:“找我……什么事吗?”
狄更斯看不下去了,他抓住德尔文的脖领,让德尔文强行站了起来。
“你自己说过了!不要因为你为卡莫纳流过血!就让卡莫纳忘记你!”狄更斯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刚刚还想制止狄更斯的士兵们也停下了。
是啊,祖国在看着,祖国什么都看见了。
祖国不会忘记一切,无论耻辱还是荣耀。
“别和卡尔那个懦夫一样!你可是德尔文啊!‘飞鱼大副’德尔文啊!”狄更斯没有丝毫的保留,语气严厉的斥责道。
狄更斯的眼睛里也流出了热泪。
是啊,我怎能如此的懦夫呢……
北方的那些老头都已经抛弃了我们去了特维拉。
我们却在这里争抢一瓶矿泉水……
德尔文笑了,他的半张脸笑了起来,半张脸却是苦涩的哭泣。
他在自责,自责自己明明早早的看清了,却像个瞎子一样装作看不见。
……
一天过后,几乎所有的民众得到了一份宣传单,上面还清晰的印着那份自沉舰船的文件。
大部分的民众愤怒的冲出防空洞,却遭到了士兵的镇压。
那些士兵是卡尔的直系士兵,自然拥护卡尔。
“你这个混蛋!凭什么要自沉!”
“明明都已经打回去了!”
“你收了南方佬多少钱!懦夫卡尔!”
“给国王号陪葬!给国王号陪葬!给国王号陪葬!”
民众的呼声之高,让卡尔不得不在楼内保全自我。
镇压得本就困难,直到一名男人拿出了一把枪,对着镇压的士兵开了一枪。
第一声枪响奠定了血腥的开头。
更多的民众掏出武器,镇压的官兵也掏出了武器。
一场在总指挥门口的血腥冲突开始了。
卡尔不得不调动更多的士兵去镇压,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向南方投降。
但更多的士兵镇压,意味着楼内的兵力空虚。
德尔文来到了指挥大楼的门口,两名叛军举起手说:“请留步,出示证件。”
德尔文在口袋里摸了摸,随后……
“砰!”一颗5.7×28mm的ss190子弹打穿了一名叛军的眼睛。
“喂!你……”没等说完,德尔文迅速的向第二名叛军开枪。
德尔文顺利的进入了楼内,并拿出对讲机说道:“鱼儿们,该动了。”
门外的骚乱很快就在第三方的枪声中停了下来。
是德尔文的人来了。
他们与民众将叛军团团包围,狄更斯对叛军们说道:“还在对民众开枪的士兵!立即停火,缴枪不杀!”
叛军们被两面包夹,他们若是再反抗,那便是无意义的牺牲。
枪械齐刷刷的倒在地上,狄更斯带领一众士兵将叛军全部抓捕起来,免得民众私刑。
楼内,德尔文在走廊里踱步,凡是出来查看情况的士兵德尔文都是一枪爆头。
楼道里死了几名士兵,整栋楼都是静悄悄的。
溅在脸上的血点让德尔文更狠下心来。
就这样,七分钟后,德尔文来到了卡尔的指挥室前。
打开门,卡尔悠闲自若的坐在桌子前,但一看到德尔文就开始慌张了。
一旁的副官见状,反应迅速的朝腰间摸去。
但还没来得及,德尔文就已经朝着副官的胸口开了两枪。
副官身后的书哗啦啦的落在地上,伴随着随着心脏跳动往外泵血的副官。
德尔文找了张椅子,坐在了卡尔的对面。
他看着卡尔那满脸的冷汗,随后便简单的环视了一圈房间。
房间的一角,一个唱片机里播放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一枚精致的胸针挂在卡尔的左胸前。
一枚漂亮的金戒指戴在卡尔右手的无名指上。
文件箱里有着金属碰撞时清脆的声音。
一经推出就爆火的鎏金八音盒。
“德……德尔文……”卡尔战战兢兢的对环视房间的德尔文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同时,卡尔的左手往桌子下探,桌子下有个暗格,里面是一把M9A3手枪。
“砰!”没有犹豫,德尔文一枪打在了卡尔的左肩上。
“别,乱,动。”德尔文一字一句的说给卡尔听。
“嗯呃……妈的……德尔文!我才是舰长!怎么处理这些船……”卡尔还想着用职位来震慑德尔文。
“咯啊!”德尔文将枪管捅入卡尔的嗓子里,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
他是无比的想开枪,他的手指在颤抖。
但他知道,这样让他死,便宜他了。
德尔文掐住卡尔的脖子,说道:“现在,我是舰长,你……不过一个海盗罢了。”
“唔嗯……呜呜……”卡尔请求着不要,他的身体软了下来,裤子散发出骚臭味。
卡尔被吓得失禁了。
几分钟后,海岸边。
瓜雅帕的木匠们将一块橡木板伸出悬崖。
卡尔站在木板边,犹豫的回头。
官兵们脸上的怒火、民众们高喊的陪葬、德尔文的手枪……
背叛的代价往往是沉重的,此时的卡尔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木板嘎吱作响,卡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在木板边蹲了下来,在四十米高的悬崖边停了下来。
“我……我忏悔……”卡尔的求生欲让他对民众们说出了这句话。
“砰!砰!”一声代表着卡尔的一个膝盖的碎裂。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尔的惨叫回荡在海岸边,当德尔文低头看去时,卡尔全身骨折的倒在了悬崖底下,似乎还有最后一口气。
海浪声淹没了卡尔的呼吸声,血液涌入了海里,渗入了卡莫纳的土地中。
卡莫纳记得一切,无论是耻辱还是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