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克委员会,隶属于联合国的旗下组织。
由各国人员组成,致力于调和各国矛盾。
但这类全球的组织,往往只是两个大国之间的左右争夺罢了。
科伦与特维拉作为世界的顶尖大国,自然有着话语权。
“我们对科伦对卡莫纳的行为表达谴责。”特维拉的谈判人员一边说着,一边列出材料。
“科伦对附属军队派送雇佣兵,并对附属军队进行训练、物资补给与干预两军和平等行为,严重危害了卡莫纳的和平。”
幻灯片里放映着前线特维拉记者拍摄的照片,教官训练南方军、一列列的运输车上满是武器、前线里出现的有着黑金标志的科伦士兵。
“回应特维拉的话,我们这里也对特维拉干预卡莫纳政务表示谴责。”科伦也早有准备,幻灯片的U盘换成科伦的。
“从图片可见,特维拉参与前线战争、射杀卡莫纳居民并公然侮辱尸体等行为,依然对卡莫纳造成严重危害。”
两边各执一词,口口声声中说着对卡莫纳的援助以及对卡莫纳和平的建设。
然而事实,只有卡莫纳的人们知道。
这场会议必然会存在卡莫纳的官员,然而……
该选谁?
北方军与南方军的官员自然会拉偏架,找一个中间人很难。
找正在前线奋战的人?那自然不可能。
找平民?南方的还是北方的?
最后的斟酌下来,实在难以寻找一个合适的卡莫纳人。
几方考虑下来,联合国最后还是找到了。
一个边缘于所有人的卡莫纳人。
迪克·文森,一个卡莫纳本地的商人。
当迪克文森拿起文本,从一旁的入场出来时,科伦和特维拉的人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名商人会站在这里,况且还在两国都有投资和建设。
“各位国家领导,联合国的主席、秘书,你们好,我是文森百货集团的董事长,卡莫纳本地人——迪克文森。”
……
五个小时的会议里,两国无论如何争辩,最后的结论都无法推翻迪克文森的说辞。
卡莫纳应当归属于卡莫纳本地人,任何军事干预都是侵犯国家主权。
任由科伦的人发脾气般的说辞、特维拉的人伪善的演讲,迪克文森始终保持自己的观点。
而最后的结果,便是苏梅克委员会的人决定——调停战争,封锁战区。
暗区的形成在言语中建立,但战争没有停下。
将黑蚂蚁和红蚂蚁密闭在同一个温室里,最后都只会有一个结果。
……
一天半的长途行程,狄更斯的背有些发痛。
他的手上拿着两瓶酒,两瓶上好的伏特加,德尔文送给他的。
停在前线要塞前,狄更斯下车。
照例出示了自己的军衔和军人证后,狄更斯准备进入前线要塞里。
九十六天了,距离上次见面斯洛夫已经过去九十六天了。
看着前线要塞焦黑的土地和破损的围墙,搬运的尸体上披着白色的布,布上往外渗出血液。
看着每个幸存的人眼神里恍惚而茫然的样子,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要塞。
看着大小军衔的长官在沙盘上复盘和规划,深陷的眼窝里满是疲惫和痛苦。
狄更斯的手上只有两瓶酒,他无法顾及所有人。
朝着战地医院靠近,他的复杂感逐渐加剧。
他不知道斯洛夫是死是活,他不知道斯洛夫受了多大的伤。
就差一步进入医院时,狄更斯停下了脚步。
他害怕了,不敢见斯洛夫。
但身体驱使着他的身体,至少看一眼,至少让自己知道斯洛夫的结局。
“你是新来的士兵吧。”阿贾克斯挂着石膏对狄更斯问道。
“长官。”狄更斯敬礼,左手的假肢上拿着两瓶酒,右手放在自己太阳穴上。
阿贾克斯想回礼,但一手缠着石膏,另一只手拄着拐杖。
“你是有朋友在里面吗?”阿贾克斯看向战地医院对狄更斯问道。
狄更斯也看向战地医院的深处,点点头。
“伤员一般在第一间屋子的左侧,右侧多是精神问题的士兵,希望你的朋友在左侧的房间里吧。”阿贾克斯介绍了医院的病房,随后便准备离开了。
阿贾克斯不愿意在这里待太久。
狄更斯在医院前站立着,在两扇门之间发愣着。
走哪扇?能见得到吗?如果不在伤员房里,会在精神医疗屋里吗?
一分钟后,狄更斯决定去看最坏的结果。
他打开了精神房的门。
一个憔悴且虚脱的人吊着一袋葡萄糖水。
那是斯洛夫,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抬起头,斯洛夫看到了狄更斯,他笑了起来。
笑得很……难以言表。
“砰!”酒瓶落地的声音,让斯洛夫的身体颤了一下。
“斯……洛夫?”狄更斯不敢相信,那个在前线拼杀了一年多的人,如今在这里,像一个垂死的老人。
狄更斯颤抖的捡起酒瓶,拿出一瓶放在斯洛夫的手上。
斯洛夫看了看酒,痴痴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伏特加。”斯洛夫似乎有些失忆了,像是为了屏蔽痛苦而选择失忆一般。
狄更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帮斯洛夫打开瓶盖。
酒香没入斯洛夫的鼻子里,让他毫不犹豫的将酒灌入口中。
“咕噜……咕噜……”斯洛夫就这样喝着,一直喝着……
他尝试洗去自己的痛苦,那已经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痛苦。
一旁的医生不忍再看,他离开了房间,在外面擦拭着眼泪。
“呼~你~你怎么不喝啊,打开一起喝呗~”喝掉了半瓶酒的斯洛夫似乎有了曾经的影子,晃悠着手指着狄更斯手上的酒说道。
狄更斯没有说话,而是颤颤巍巍的撕开瓶口的保护膜。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滴在瓶子上,滴在衣服上,抵在伤口上。
狄更斯想离开房间,他想逃避。
他不敢再看斯洛夫一眼,胸口一阵阵发闷,让他止不住的想哭出来。
战争啊战争,用炮弹铸造牢笼,用子弹锁住了牢门,用刺刀囚禁了灵魂。
狄更斯抱着斯洛夫痛哭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等你的~眼泪哭干了……”
“……就不会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