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晴的呼吸几乎凝滞。她像一具真正的尸体般僵硬地躺在运尸车上,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生怕惊动了黑暗中潜伏的某种东西。
她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四周的每一个细微声响——远处管道中水流滴落的“滴答”声,窗外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甚至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轰鸣。
夏雨晴躺在运尸车上按兵不动,直到确定房间无人后她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
房间很是豪华,还摆放着了很多前卫的艺术品。
说是前卫,倒不如说是常人难以理解——
墙壁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油画。有些画中扭曲的枯树盘根错节,树皮下仿佛有蛆虫在蠕动。
另一些画描绘着半腐烂的动物尸体,苍蝇环绕,色彩艳丽得令人作呕。
茶几上陈列着数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畸形的昆虫标本,在琥珀色的液体中缓缓浮动。它们的肢体被刻意摆成挣扎的姿态,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漫长的痛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混合着名贵熏香的甜腻,令人作呕。
莫比斯听到动静,也不再伪装,缓缓坐起身来。
她的动作比夏雨晴更加谨慎,手指始终按住藏在腰间的溶血匕首上,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当她看清墙壁上的油画和茶几上那些浸泡在琥珀色液体中的畸形昆虫标本时,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雨晴,我以前读过一些资料,依稀记得、这种艺术品归属于、腐烂崇拜、那一流派。”
“腐烂崇拜?”夏雨晴重读着莫比斯的话,脑中却新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嗒、嗒、嗒。”
走廊上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响,短促、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神经上。
夏雨晴和莫比斯的眼神在瞬间交汇,无需言语,两人同时做出了反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夏雨晴一把抓住莫比斯的手腕,拽着她冲向房间尽头的窗台。
“上来,别被发现了。”
指尖在窗框上一扣一推,厚重的玻璃窗无声滑开,夜风裹挟着枯叶的气息扑面而来。
“嗒、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近,节奏不急不缓。
夏雨晴选择在上窗外也有自己的考量。相比于灯火通明的房间内,肯定是漆黑的夜色更适合隐蔽。
而且在窗台上方也能勉强了解到房间内发生了什么。
房门缓缓打开,可最先涌入房间的却不是人影,而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像是堆积数月的虫尸混合着霉变的血肉,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可进入门来的形象却和这股恶心的气味全然不符。
只见一个浑身漆黑的美妇人慵懒地靠在雕花扶手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她的长发如瀑垂落,发间点缀着橘红色的斑点,像是某种剧毒昆虫的警戒色,艳丽却致命。
她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边的那个矮个子。
‘那个小矮子...难道就是刚才仆人口中的索默少爷?’
夏雨晴预料中的索默毕竟是这个富商家族的少爷,怎么会生得如此寒碜。
根据面相,索默·索罗斯约莫三十岁左右,身高还不及葬甲姬的肩膀。他穿着一件过分宽大的丝绸睡袍,衬得身形更加瘦小。
他的脸色惨白中泛着不健康的青灰,稀疏的头发紧贴头皮。
蜡黄的脸上嵌着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珠不停地转动,像是受惊的老鼠。
“没...没有怪物。对了,尸体呢?”侏儒般的索默躲在葬甲姬的身后,仅将一双眼睛弹出来观察房间。
房间里有明显的车辙印子,却不见理应躺在地上的尸体。
葬甲姬眉头一挑,嘴角竟挂上了一丝邪魅的微笑。
“少爷~”女人的声音像融化的蜜糖,指尖轻轻划过侏儒索默的下巴
她俯身靠近,乌黑的长发垂落,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某种令人眩晕的香气。
房间里弥漫着甜腻的熏香,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猩红色的帷幔上,扭曲如纠缠的蛇。
“别生气啦,都怪仆人偷懒让您不悦。所以...”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轻轻推倒索默,跨坐在他的腰间。
红唇裂开,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尖牙。
她的眼睛膨胀、凸出,变成两颗漆黑的复眼,反射着烛光的冷芒。
索莫斯家族的侏儒少爷仰躺在丝绸床褥上,呼吸急促。
葬甲姬轻笑,眼角微微弯起,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的皮肤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光泽下隐约流动的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皮下蠕动。
红唇贴近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葬甲姬,我爱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不是向其他人那样血肉模糊的样子,尤其是你使用能力的时候,几乎成为了我在这血肉世界里唯一的一束光。你看到我矮小身躯时,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掠夺的欲望。”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眼神幽深如夜,“别说话,少爷。今晚,你只需要……享受。”
下一秒,她的皮肤开始变化。
先是手臂——白皙的肌肤上突然浮现出一块块青灰色的霉斑,像是被时间侵蚀的油画,斑驳、腐朽。
那些霉斑迅速蔓延,如同瘟疫般爬满她的全身。
她的皮肤开始剥落,一片片翘起,像干枯的树皮般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黄绿色的脓液。
那些脓液黏稠、腥臭,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流淌,滴落在索默的胸口,可他却恍若未觉,依旧痴痴地望着她,眼神越发狂热。
“天啊……”他喘息着,手指颤抖着抬起,想要触碰她腐烂的脸,“你更美了……”
“你真可爱。”她低语着,手...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手的话,已经探入索默的衣襟,冰凉的指尖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
她满意地眯起眼,红唇...或者口器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缓缓覆上索默的。
她的吻越来越深,她的虫肢插入他的发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头骨。
而攀附在窗外的夏雨晴目睹了全过程。
‘我草草草草——’夏雨晴此刻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场美少妇与侏儒少爷的爱情鼓掌,后来却发现是小马拉大车的逆推情节,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又错了,居然是人虫之间的猎奇画面?!
‘妈的我眼睛,呃啊——莫比斯,你能不能戳瞎我的眼然后修复它。’夏雨晴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求求你赐我一双没有看过这个画面的眼睛。’
莫比斯此刻面部表情也是皱成一个川字。
她和夏雨晴一样,都还只是未经世事的少女。
不过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血浆实验基地的痛苦经历大大锻炼了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嗯哈!?哈咕!?嗯!?哈呜!?嗯!?啊啊!?啊啊!?嗯!?啊!啊!啊!啊!”房间里不断地传出葬甲姬和索默**的声音。
其中还夹杂着让人眼前一黑的尸水四溅声与“咯吱、咯吱…“的葬甲虫口气开合咀嚼的声音,如同用锉刀磨着牙齿。
“要吐了...”莫比斯用口型说道,眸子里满是厌恶。
夏雨晴努力适应着这种画面,却浑然不知身后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啧啧啧,还真是重口味啊索莫斯家的少爷。”俏皮中又带着满满八卦意味的女声在夏雨晴的耳旁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