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森林里,因为那条笔直的、令人愉快的路已经消失了。”——《神曲》(但丁·阿利吉耶里)
2009年(黑铁时代) 英国伦敦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涂抹出一副晦暗样子,不久便下起了雨。
雨滴落下,温柔地触及到了凯拉•林奇的肌肤,同时也用它的冰冷刺激着她。
伦敦的冬天绝对算不上温暖,更何况是这样的雨天,凯拉戴上了和衣服连着的兜帽,显然她并不打算找地方躲雨。
夹杂着雨水的寒风迫使凯拉抱紧双臂,蜷缩身体,但她仿佛是要和这股寒冷角力一般,就这样冒着冰雨,倔强地踏着伦敦阴冷的街道,迈向那根本不存在的目的地。
然而湍急的车流最终还是拦下了这个迷茫又冲动的灵魂,暂时将她从那场由她自己发起的无意义的斗争中给拉了出来。
凯拉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马路对面的红绿灯,它只会不厌其烦地循环往复着,单调得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而这份单调,正挡住了凯拉的脚步。
透过不断穿梭的车流,凯拉的注意力突然被位于马路对面的一个撑伞女人所吸引,在凛冽的寒风中,女人手中的伞撑得是那么地稳,似乎这寒风是有意要避着她似的。
随着一辆公交巴士从凯拉眼前驶过,那个撑伞女人的身影却已然消失不见,凯拉有些许诧异,倒也没放在心上,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红绿灯上,此时红灯已经步入倒计时,很快就将绿灯了。
“你一定很冷吧?”
在雨水坠落的嘀嗒声中,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凯拉的背后响起,传入了凯拉的耳朵。
卡拉扭转头,只见一个打着黑伞的女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她心里顿时一惊,眼前这女人正是她之前所看到的那位。
凯拉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起了女人,她绝非凡人,身负奇能,而她或许也是凯拉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她有着象牙色的肌肤,光滑得如同珍珠一般,她的面容更是像精心雕琢的塑像一般完美无瑕。她那双风情万千的褐色明眸现在就这么看向自己,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和善又迷人的微笑。
与此同时,凯拉的契约神忒弥斯(Themis)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了,忒弥斯用她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警告她,眼前的女人名为潘多拉(Pandora),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要她务必小心。
凯拉十分惊愕,毕竟忒弥斯很少直接与她沟通,而且眼前的女人也确实十分不对劲,但是潘多拉?这意味着什么?刹那间困惑与畏惧同时涌上了她的心头,尽管她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但她的身体已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见状女子却只是默默把撑伞的手缓缓靠向凯拉,为凯拉挡下那冰冷的雨水,她依旧挂着那个和善又迷人的微笑,平静又温柔地看向凯拉。
而现在再看向女人,从那双深邃的眼哞里,凯拉也确实能够看出,在这副妩媚娇美的外表之下,绝对是一个真正历经沧桑的古老灵魂。对此凯拉仍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从未接触过像潘多拉这样的存在,也完全没有概念自己即将面的是对什么。
“你好,我名字是潘多拉。你或许听说过我,毕竟我还挺出名的。”潘多拉笑着,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凯拉说道。
此时雨也渐渐下大,但在愈加嘈杂的雨声中,潘多拉的话语反而愈加清晰。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希望我们还是能够换个地方聊,凯拉·林奇女士。”潘多拉十分客气礼貌地对凯拉说。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就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凯拉并不想惹麻烦,她不想和潘多拉扯上什么关系,然而她也的确不清楚拒绝潘多拉的后果。
“当然。”凯拉略加权衡后回应道,她既不想表现得太殷切也不想表现出不情愿。
而就在凯拉答应后的下一秒,整个场景发生了完完全全的转变,不再是原本那个在冰雨笼罩下的晦暗街道,而是变成了一片在蔚蓝天空怀抱里的碧绿草坪,瞬间就明朗了起来,宛如一个完全黑白的世界重新出现了色彩。
潘多拉收起了手中的黑伞,轻轻垂下,挂在伞上的雨水,沿着伞骨,汇聚到了细长的伞尾,滴落在了芳草的叶片上,而沉重的水珠又压弯了叶子,最终落在了不知道何处。
潘多拉依旧挂着那个迷人的微笑,温柔地看向凯拉,对她说道:“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凯拉还没能完全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她的契约神已经按耐不住了,突然现身。
忒弥斯身披一件洁白的长袍,头戴一顶闪耀的金冠,显得无比的圣神,她双目被眼罩遮蔽,一手持天平,一手持长剑,而剑尖就直指潘多拉,一副剑拔弩张的氛围。
凯拉有些慌张地看向忒弥斯,又看向潘多拉,发现她的笑容已然消散,目光中的锋芒也不再遮掩,可就在下一秒,潘多拉又恢复了之前和善的样子,并微笑地对凯拉的契约神说道:“你好,朱斯提提亚(Justitia)。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的希腊名忒弥斯?”
“你想要做什么?”忒弥斯语气冰冷地问潘多拉,手中的利剑始终稳稳地指向潘多拉。气氛已经降至了冰点,空气宛如凝固了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兵刃相见。
慌张的凯拉害怕地动了动喉咙,但同时凯拉也注意到了忒弥斯手中的天平久久不能平静,凯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也在害怕,她也在不安,而这意味着身处潘多拉的领域里,直接威胁到了她……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谈合作。”潘多拉面对警惕自己的忒弥斯,尽可能客气地说道。
“合作”?
听到潘多拉的话,疑虑同时笼罩了凯拉和忒弥斯,但她们倒也都舒了一口气。
“你需要契约者?”凯拉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准确来讲,我需要一支由契约者组成队伍。”潘多拉也是毫不遮掩,欣慰地看向凯拉回答道。
“而这支队伍……你需要这支队伍去做什么呢?”凯拉警惕地问潘多拉。
“去抓幽灵,一个时间的幽灵,一个威胁到了整个世界的幽灵……”潘多拉依旧挂着那个微笑说道,显得格外的意味不明……
2010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瓦西里萨(Vasilisa)端着一杯咖啡独自走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嗒!嗒!嗒!”
冷清的走廊里能够清楚地听到她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
瓦西里萨停在了办公室前,一只手拿着杯子贴向嘴边,另一只手则伸向门把手,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屋内,窗户一如既往地被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哪怕现在还是白天,却还得开着灯。
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先来了,但其实是瓦西里萨来得晚了。
办公桌的后面有一个被电脑显示器挡住的少年,哒哒的鼠标声表明了他还在玩电脑游戏,而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则瘫坐着一个一身酒气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酒瓶,他紧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这两位便是瓦西里萨的同事,少年名叫安德烈•莫洛佐夫,中年人叫阿尔谢尼•诺维科夫。
瓦西里萨又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接下来要做的则是等这场会议的召集人,也是他们的老板,无面者的到来。
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充斥着酒味和鼠标发出的噪音,这让瓦西里萨有些不舒服,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早点到的原因。
瓦西里萨对此倒什么也没说,仅仅是靠在离门不远处,自顾自地喝着她的咖啡。
没过多久,门再一次被打开,此时屋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安德烈关掉了游戏,阿尔谢尼放下酒瓶,两人都恭敬地站了起来,瓦西里萨也转向门口,眼前所见倒令她有些意外,门框外站着两个人。
没人知道无面者真正的外貌,名字,亦或是性别,所以光从外表是分不清这二人中哪个才是无面者的。但瓦西里萨却十分肯定当中的金发女人是无面者,或者说她十分肯定另一个棕发女人绝不是无面者。
哪怕活了千年了,瓦西里萨也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如此诡异的存在,棕发女人与撒旦(Satan)搞出来的那个拿非利人如出一辙,是个能与万神缔结契约的可怕怪物……
她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女子,额前留着斜向右脸的斜刘海,后面扎着一个干练的马尾辫,眉下是一双不太明显的异色瞳,蓝色的左眼,灰色的右眼。她上身着一件白色衬衣与一件红色西装马甲,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她的下身穿一条白色长裤和一双黑色骑士靴。
显然安德烈和阿尔谢尼并未感觉到女人有什么不对劲,但瓦西里萨手中的咖啡已经晃得有些厉害,或许是出于激动,或许是出于害怕,反正她现在的心情绝对十分复杂。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棕发女人走在后面,也是由她关上了门。
金发的无面者走到众人前说道:“这位是新同事,她将加入我们的这次会议。”无面者用的是英语,众人对此略感疑惑,这就说明女人不懂俄语,也不大会是俄罗斯人。
棕发女人在无面者说完后,礼节性地朝众人微微鞠躬,并站在了瓦西里萨旁边,而这远比什么酒味和鼠标声更令瓦西里萨感到不舒服,她直接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无面者也开始向女人介绍起众人来:“你旁边的这位,是女巫芭芭·雅嘎(Baba Yaga,这里是瓦西里萨用的假身份),电脑后面那位,是札尼尔查(Zirnitra)的契约者安德烈,还有沙发边的那位是佩伦(Perun)的契约者阿尔谢尼。”
女人再一次礼节性地朝众人微微鞠躬。
“想必诸位已经听说了传闻,很遗憾地告诉各位,那是真的,我们即将对组织出手,这是不得已的对策。我们获得的情报显示组织已经获得了足以威胁到我们的信息,我们必须确保这些信息永远消失,哪怕这意味着与整个组织对抗。”无面者平静地说道,毫无起伏。
“呃……老板?”电脑后面的安德烈举着手说道。
“什么事?”无面者转向他问。
“就光凭我们几个吗?真的可行吗?”安德烈不敢相信地问道,他用的是俄语。
“我们在组织的内应能配合我们进行斩首行动,对付几个凡人,诸位的实力完全够用。在你右手边从上往下第一个柜子里就装着具体的行动方案,拿出来分给大家。”无面者也用俄语回答道。
安德烈听话地打开柜子,将里头的文件袋拿出,分发给了众人,而当他正要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时候,无面者的手一下子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轻声对安德烈说道:“你去和阿尔谢尼待一块儿去,别再让我看到你坐在我的位置上。”
听到这话,安德烈也就乖乖地去到了沙发那。
瓦西里萨打开文件袋,取出文件,作战计划很明确,简单来讲就是无面者会连续组织数起无法溯源的针对组织的破坏行动,在恰当的时间,放出几条恰当的消息,就会有人替他们完成这些,这也正是无面者这个情报贩子的拿手好戏。而趁组织忙于应对之际,他们在组织的内应会带领他们进入组织的大本营,直接控制住首脑,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但这还是令瓦西里萨有些惊讶的,如此庞大的组织,历经千年的组织,她从未想过竟然能用这么简单计划破坏,而这究竟是出于凡人的局限呢,还是说有其它的因素在呢?当然最令瓦西里萨在意的还是她旁边的这个女人……
“诸位,作战计划都明确了吧?”无面者坐在办公桌后冰冷地问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文件装进文件袋交给无面者,无面者一手抓住所有的文件袋,另一只手摊开手掌放在文件袋下,突然她的掌心冒出一团火焰,将其点燃,直到其完全烧成灰烬后,无面者这才说道:“散会!芭芭·雅嘎,你留一下。”
其他人便陆陆续续离开办公室,在他们都离开后,瓦西里萨就神情严肃地向无面者问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无面者叹了口气,指向沙发,轻声对瓦西里萨说:“坐。”
瓦西里萨也就坐到了沙发上,无面者则语气平缓地对她说道:“自从1986年起,所有的预见未来的能力都失效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瓦西里萨干脆地回答道,这件事身为女巫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自从2008年起,所有的推演未来的能力也都失效了,这件事你知道吧?”无面者继续说道。
“我知道。”瓦西里萨再次干脆地回答道,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
“这两件事之间是有联系的,而后者,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无面者说,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你什么意思?”瓦西里萨激动地站了起来。
“她不属于我们的时间。”无面者语气无奈地说。
瓦西里萨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沙发上,声音颤抖地说道:“这可是神祇的几乎是唯一的禁忌啊……”
“1986年的事件恐怕也是因为触犯了禁忌,总之时间线发生了变动,覆盖了那个女人的时间线,导致她在未来不复存在,为了自保她使用克罗诺斯(Chronos)的神能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里。”无面者一边说明,一边走到了沙发那并坐在了瓦西里萨的身旁。
她看向瓦西里萨,用无奈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她找上了我,我们之间达成了一项合作,我帮她缔结更多的契约,她帮我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至少这样我还能确保她在控制中,不会造成什么更糟糕的结果。”
“她想做的绝不可能只有缔结契约,她有什么目的?抹除这个世界,夺回她的世界吗?”瓦西里萨看向无面者问。
无面者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说道:“是的……总之组织确实掌握了些不该拥有的信息,但这次对组织动手的直接原因其实也还是因为她,我们推测覆盖她时间线的人大概率是靠的新神,所以……”
“如果摧毁了组织还是无法稳住她呢?”瓦西里萨依旧看向无面者问。
无面者转过头看向瓦西里萨,用无奈的语气说道:“那我们就得想出其他办法,这是不得已的对策,关于这点我并没有骗你们。”
“盯上她的不可能只有……”瓦西里萨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低下了头。
“是的,首先盯上她的应该是死亡,是上帝,是那些远超越我们的存在,而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没人知道是为什么。至少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能做的,真的十分有限……”无面者无可奈何地说道,同时将手搭在瓦西里萨的肩上。
2009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一条笔直的道路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落寞的印记迹,在寂静的黑夜里,唯有月光为伴。
突然,在远方隐隐传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并且那个声音还在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而伴随着两道光束率先闯进视野中,声音的来源已然显露。
紧接在光束之后的是一个长长的车头,那是一辆黑色的古典车,它的车轮飞快地滚动着,两旁的景物也被很快地甩在后面。
而伴随着轿车驶离,那个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最终,那条荒无人烟的道路又重新归于了沉寂……
在穿过一扇厚重、庄严的铁艺大门后,那辆古典车的车轮也放缓了转动速度,最后停在了一座拥有宫殿规模的宏伟建筑之前,即使是在夜色的覆盖下,那高耸的尖塔与尖形的拱门也依旧瞩目。
温暖的橙黄色光芒从这座哥特式的庄园内渗出,在这个清冷的夜晚,对那些无家可归的漂泊者而言,堪比是塞壬的歌声。
车辆停稳后,车门被干脆地打开,一只套着黑色作战靴的脚迈了出来,接着从车内钻出来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高挑女人,走出车后,她转过身,弯腰从车内取出一个大背包,然后关上了车门。
她背上背包,不由地抬起了头,仰望着这座气势恢宏又神秘诡谲的建筑,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在当中生活的情景。
“她们都在等你,米勒女士。”
潘多拉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娜塔莉·米勒。
潘多拉就立在车的后视镜旁,就像是一座雕塑。
夜色中娜塔莉看不清她的脸,但娜塔莉都能想象得出,她一定还会挂着一个做作的微笑……
娜塔莉背着包走在前面,停在庄园的大门前,她既激动,又兴奋,还有些紧张,就像一个即将拆开礼物的小孩子,这点她无法欺骗自己,而她为此感到了羞愧。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握住了大门的把手,拉开了门……
“砰!”
“嘟!嘟!嘟!”
刚拉开门的娜塔莉迎面撞上了礼花筒喷出的彩带,欢快的吹龙口哨声接踵而至,将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稍微缓过来的娜塔莉不爽地看向那个握着礼花筒的女人。
“怪人。”
这便是娜塔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
眼前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吹着吹龙口哨,而那口哨声又欢快无比,接着她拿下口哨,冰冷地对娜塔莉说道:“我打算管你叫不高兴。”
“不必理会她,这是希维尔•沃森,她总爱给人起外号。”这时娜塔莉身后的潘多拉向她介绍这个古怪的家伙。
希维尔这时转过头朝屋里喊道:“大伙们!我们的女子足球队终于凑齐了!”她似乎很兴奋,但她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点的情绪波动。
娜塔莉起初并没有听懂这个面瘫的意思,但走进屋里后,她这也才明白了希维尔那句话的意思,算上她自己,屋内共有十一个契约者,也就是希维尔所说的那支“女子足球队”。
大厅里,正中央的壁炉中燃着温暖的火焰,在它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戴着墨镜的女子,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女子,她的一只手搭在白衣女子椅子的椅背上,一只手搭在女子的肩上。壁炉两侧的沙发上各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站在通往二层的楼梯旁。
希维尔径直走向沙发,直接就坐了下来,其他坐着的人挪了挪,挤了挤,也是坐定了。
而潘多拉和娜塔莉则来到了众人中央,接着潘多拉便向众人介绍起娜塔莉,这支由她组建的队伍里的最后一名成员。
在潘多拉介绍自己时,娜塔莉的注意力落在了壁炉旁的那个白衣女子身上,在夜里戴着墨镜,毫无疑问她就是一位盲人,而这要么意味着她拥有某项不可替代的能力,要么意味着契约者的数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限。
女人身旁身着黑袍的女子显然是注意到了娜塔莉的视线,这让娜塔莉感到十分尴尬,她赶紧转移了视线。
一支队伍必然会有它的队长,于是她开始留意起当中最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红色短发的女子身上。
此时潘多拉也在向娜塔莉介绍在座的其他人,而娜塔莉从她口中得知,那个红色短发的女子名为凯拉•林奇,这个名字娜塔莉有印象,或许只是巧合,但那位传奇警察布鲁斯·林奇的女儿似乎也叫凯拉。
娜塔莉在与众人简单地交流一会后便走上楼梯,前往了潘多拉为她安排的房间,这一路来的舟车劳顿也着实令她感到疲惫,她需要休息。
她的房间十分宽敞,门正对过去是一面很大的玻璃窗户,一张同样很大的双人床横放在二者之间,天花板上悬下一顶辉煌的水晶吊灯,整个房间的装修也是相当的奢华,穿着朴素干练的娜塔莉处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房间内自带浴室和卫生间,在简单地安顿后娜塔莉便前往浴室淋浴。
温暖的水流从花洒中喷出,落在娜塔莉的身上,似乎她的疲劳也被冲走,顺着水流离去。
娜塔莉现在十分放松,开始享受起这种舒适的生活,但这反而令她有些心虚。
娜塔莉关掉了花洒,走出淋浴房,温暖的热气包裹着她,她身上残留的水顺着她的躯体滑下,滴落。
她来到镜子前,拿手掌在镜子上随手一抹,擦出了一道痕迹,露出了一双眼睛,那是她自己的眼睛,但在此刻却又显得是那么的陌生,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镜子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身上的水此时还在不断的滴落,落在浴室的地板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拿起了一块洁净干燥的浴巾擦拭身体,柔软的白色浴巾温柔地接触着她的肌肤,吸收她身上残留的水珠。
而在将身体擦干后,娜塔莉赤裸地走出了浴室,径直向窗户走去,并停在了窗户前,窗外是漆黑一片,玻璃上映出了她自己的身躯。她侧过身将肩膀靠在窗户上,并把头贴在了窗户上,她试图去看清什么,但外面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一股不真实感顿时涌上娜塔莉的心头。
最终,她走向窗户两旁,将窗帘拉上,把窗户连同窗外的黑暗严严实实地给挡住了。
娜塔莉从她带过来的背包里取出一把装满子弹的格洛克17 型手枪,这是她最惯用的武器,她将枪垫在枕头下面,接着她便躺进了被窝。
躺在陌生的枕头上,看向陌生的天花板,那股不真实感愈发地强烈了,娜塔莉侧过身去,又翻了个身,然后她熄掉了床柜上的台灯,在一片漆黑中,她闭上了双眼,不久便入睡了。
翌日清晨,娜塔莉缓缓睁开了双眼,床很软,也很有弹性,但这一觉她并没有感觉睡得有多好,或许是不习惯,或许是其他原因。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周围的一切还是会令她感到陌生。
一双修长的脚踩在地板上,步伐轻盈地走向前,并最终停在了被窗帘遮住的玻璃窗前,随着“哗”的一声,窗帘被拉开,此刻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天空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橙黄,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房间,温暖地撒落在娜塔莉的身上,如同是一件轻薄的纱衣披在她的身上。
娜塔莉再次将头靠在了窗户上,窗外,近处的草坪被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远处的树林被晨光映照得轮廓清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柔和晨的光唤醒,展现出盎然的生机与活力,而那股不真实感却并未消退。
娜塔莉进入卫生间洗漱,她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庞,它的刺激让她立刻清醒,接着她看向了镜中的自己,脸颊上还挂着水珠的自己,但此刻镜中的这个自己已然是她熟悉的那个样子。
娜塔莉走出房间,在环顾了房间内一周后关上房门。
她走下楼梯前往一楼的厨房,厨房连着餐厅,在前往厨房的路上她看到在餐厅正有一个人用餐,她是之前在客厅会面时站在楼梯旁的那个女孩,名为艾琳娜•托里奥,她有着乌木般的长发,白雪般的肌肤,以及一双淡褐色的眼睛。
看到艾琳娜在餐厅,娜塔莉有些意外,毕竟她没有想到还有人会比她起得更早。
“早上好!”娜塔莉尽量表现得热情朝她打招呼,她试图打好关系。
“早上好!”艾琳娜停下手里的叉子和勺子也热情地回应道。
娜塔莉这时注意到艾琳娜吃的是意大利面,她出于好奇说了一句:“早餐吃意大利面?这可不常见。”
“哦,这其实是我的晚餐来着,我的作息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艾琳娜向娜塔莉解释道。
“好吧?那你介意我加入你用餐吗?”娜塔莉问,试图拉近距离。
“当然不介意。”艾琳娜微笑地回答道。
于是娜塔莉从厨房里拿出面包、果酱和牛奶坐在了艾琳娜的对面。
“我能叫你艾琳娜吗?”娜塔莉尽可能表现亲切地问。
“当然。”艾琳娜再次微笑地回答道。
“那好……艾琳娜,你是什么时候被潘多拉招募的?”娜塔莉问,开始套话。
“两周前,我是倒数第二个被招募的。”艾琳娜如实回答道。
“那你知道谁是第一个被招募的吗?”娜塔莉接着追问。
“呃……那应该是吉娜和瑞塔中的一个,她们好像是去年十月被潘多拉招募的。”艾琳娜回答道。
而这意味着潘多拉仅用了三个月便在全球范围内招募了十一个成员,娜塔莉十分好奇潘多拉对全世界的契约者的调查究竟深入到了何种程度,能够这么快筛选出……
“你起得挺早啊,米勒女士。”
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打断了娜塔莉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到了系着白色围裙的潘多拉正往餐厅走来,娜塔莉这才意识到了艾琳娜吃的意大利面是潘多拉做的,而她一直就在这附近。
娜塔莉不确定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被她给听到了多少,所幸都还能当作是闲聊糊弄过去。
“需要我给你做点煎蛋什么的吗?”潘多拉来到娜塔莉面前微笑着对她说道。
“不必了,谢谢你,我够了。”娜塔莉也挤出一个微笑回应潘多拉。
“哦,是吗?那我也就不坚持了。”潘多拉说道,没多作停留便离开了,似乎是还有其他事要做,而娜塔莉也收敛了些,放弃了从艾琳娜口中套话。
“我听潘多拉说你之前参加过军队?”艾琳娜问娜塔莉,主动挑起话题。
“是的,2003年参军,2007年退伍,期间参加过伊拉克战争……”娜塔莉一边回答,一边抓起片面包涂抹果酱。
“所以……你杀过人吗?”艾琳娜压低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嗯?当然了。你怎么问这个,难道你没杀过吗?”娜塔莉这时还在抹果酱,没有收到艾琳娜的反应便抬头看向了她,却只见她满脸惊骇。
娜塔莉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杀过人,对吧?”
艾琳娜僵硬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娜塔莉此时也颇感诧异,而在交流过后娜塔莉这才了解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这支队伍并非是某种由契约者组成的三角洲特种部队,她们不是战士,不是士兵,只是帮平民罢了……
“呼!呼!呼!”
娜塔莉有节奏地呼吸着,在吃完早餐后,娜塔莉便开始了她每日都会进行的晨跑,而她现在的脑子很混乱,晨跑也能帮她理清楚现在的状况……
“呼!呼!呼!”
她绕着庄园奔跑,天空蔚蓝无比,远处是茂密的树丛,脚下是广阔的绿茵,汗水顺着她的肌肤缓缓汇集,流下,滴落,然后消失在这片绿茵里……
“呼!呼!呼!”
在意外成为摩莉甘(Morrigan)的契约者后,战场便注定不再属于娜塔莉,她就此退伍,并加入了一家安保公司,承接一些保镖护卫的工作,然而好景不长,次贷危机的爆发直接导致娜塔莉所在公司宣告破产,而在浩大的失业潮中只懂枪炮的娜塔莉也难以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为了生计,她接起了黑帮的生意,在道德上她倒也没有什么抵触,同样是些保镖护卫的工作,只不过保卫的人变成了黑帮头目,保护的货变成了毒品军火。
一天,她在暗网上接到了一份古怪的单子,但由于丰厚的报酬,她接受了,于是在约定时间娜塔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下停车场,那里灯光昏暗,在阴影中有一个人影,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停在D-2的福特是你的吗?”娜塔莉问,这是她与雇主之间的暗号。
“你的眼睛很美。”对方回应道,这是正确的回应。
“车胎爆了。”娜塔莉继续说道。
“就像深渊一般。”对方回应道,这基本就能确定她是雇主。
“你就是潘多拉?”娜塔莉问。
“是的。”潘多拉回答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显出她的真容。
“所以工作是?”娜塔莉直入主题。
“捉鬼。”潘多拉笑着回答道。
“抱歉,我可不是神职人员,我不懂捉鬼。”娜塔莉说,她对雇主的玩笑并不感冒。
“可别这么说,严格来说,你可是摩莉甘的代言人啊。”潘多拉微笑地对她说。
娜塔莉眉头一紧,整个人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别紧张,关于捉鬼的事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你是否愿意加入我组建的队伍,去抓捕一个时间的幽灵?”潘多拉伸出了右手,作握手状。
娜塔莉并没有放下戒备,对潘多拉的提议也不置可否。
“哦 对了,如果你现在加入的话,我会额外再支付你一笔十分可观的薪酬。”潘多拉补充道。
“成交!”娜塔莉一下子就握住了潘多拉的手。
突然,娜塔莉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有些不敢相信看向潘多拉,问道:“所以,你真的是潘多拉?”
潘多拉则是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回应娜塔莉……
“哎呦!”
这时心不在焉在晨跑的娜塔莉脚下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被绊倒了,并且还扭伤了脚……
凯拉·林奇在每天早晨也会出来去练剑,瞥击!顶击!交击!怒击!落击……一遍又一遍,凯拉反复练习着各种招式,配合脚上的步伐,试图能够精确掌握剑刃砍击的角度,挥舞的力度,以及彼此间快速、灵活转换的方法。
而正当她做出完动作后,瞥见了远处一蹦一跳的娜塔莉,她便停下了训练。
在同一时间娜塔莉也看到了凯拉,如同见到了救星,激动地向凯拉喊道:“帮帮我!”
凯拉立马收起了剑朝娜塔莉奔去,
“发生什么了?”凯拉问道。
“跑步的时候被绊倒扭到了脚。”娜塔莉有些羞愧的交代道。
“不必担心,摩尔医生肯定能够帮到你的。”凯拉很有信心地说道,这让娜塔莉更加不好意思了。
接着凯拉将娜塔莉背了起来,直接朝室内走去……
“摩尔医生!摩尔医生!”
凯拉的呼喊声就连在厨房收拾餐具的潘多拉也听到了,她便走了出去查看情况,只见凯拉正背着娜塔莉直朝屋内走来,潘多拉见此情形既紧张又害怕,立马就迎上前去。
“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你受到袭击了吗?袭击者有几人?看清袭击者的样貌了吗?”潘多拉焦急地询问。
“我没事,只是扭到了脚……”面对潘多拉一连串问题,娜塔莉小声地解释道,羞愧难当。
潘多拉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舒缓了,恰好此时玛莎·摩尔也拎着急救箱赶了过来。
玛莎是这支队伍里的年长者,而她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二岁。
她戴着一副略显呆板的黑框眼镜,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她那棕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显得有些邋遢。
玛莎长期遭受癌症和病痛折磨,在成为契约者后才好转过来,但也还没完全恢复,所以还是会显得有些瘦削、病态。
众人搀扶着娜塔莉,让她坐在了椅子上,玛莎一条腿跪在地板上,脱去娜塔莉的鞋袜来检查伤势情况。
“初步判定为韧带挫伤,但还无法确定是否伤到了骨头。”玛莎沉着地说道。
“用神器去治疗她吧,就当是训练。”潘多拉一反常态,用命令的口吻对玛莎说道。
玛莎便听话地起身从急救箱中取出一个格格不入的碟形杯,她举起碟形杯,闭上双眼,口中默默低语道:“神能,许癸厄亚(Hygie)。”
此时透明的玻璃杯微微发光,杯底突然涌出了猩红的液体。
玛莎再次一只腿跪在地板上,将杯中的液体倾倒在娜塔莉的脚踝处,而那红色液体几乎是在解触到娜塔莉皮肤的瞬间就消散不见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娜塔莉的疼痛,她痊愈了,但治疗了娜塔莉的玛莎此刻则是瘫坐在地,双臂撑在地板上大口喘气。
“只是这种程度就不行了?”潘多拉严厉又冷酷地对玛莎说道,“到时候你要救治的是整整十一个人,而她们所受的伤也不可能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伤,她们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你,而你这种无能之辈要何时才能对得起她们的信任吗?”
“够了!”凯拉打断了潘多拉对玛莎的斥责,“她成为契约者总共才没多久,更不用说对神器的使用,你对她太苛刻了。”
潘多拉看向了凯拉,情绪激动地说:“苛刻?那你觉得现在那个怪物此刻又新缔结了多少契约?此刻又能使用多少神祇的能力?你觉得她会停下来等你们一点点地去掌握神能的使用?别天真了!我告诉过你那是能威胁到整个世界的存在,所以给我做好拯救世界的觉悟!”
“你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对吧?”娜塔莉模仿起潘多拉的口气说道。
潘多拉转头看向娜塔莉,又看向了瘫坐在地的玛莎,接着她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温柔的样子,她诚恳地对玛莎说道:“抱歉,摩尔女士,是我失言,希望你能原谅我。”说完又朝玛莎深深鞠了一躬,在起身后也就很快地离开了。
看着潘多拉离开的背影,娜塔莉实在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找了这么一帮人,难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离开大厅后的潘多拉前往了庄园的地下室,地下室内漆黑无比,看不见尽头,宛如一个深渊,但随着潘多拉踏入其内,她两旁墙壁上的火把便瞬间燃起,照亮前方,而在每个火把下都有一个展柜,展柜陈列着潘多拉的藏品。随着潘多拉越来越深入,两旁的火把也越燃越多,橙黄色的火光紧紧追随着潘多拉的脚步。当潘多拉止步于一个展柜前,火光也戛然而止,而在展柜内,安放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陶罐(pithos)……
“潘多拉”,意为“被赐予了一切(the all-gifted)”。
赫菲斯托斯(Hephaestus)给予她美丽的形象,阿佛洛狄忒(Aphrodite)给她淋上令男人疯狂的香味,雅典娜(Athena)给她打扮,为她穿戴衣服、戴上发带、项配珠链,赫尔墨斯(Hermes)传授她语言……而宙斯(Zeus),则是残忍地注入了祸水,埋下了祸根……
她是一份完美的礼物,是一件诸神为了报复人类的工具,她被恶趣味的神祇驱使,去释放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痛苦……使神罚得以降临,令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和祸害的折磨,而她最终还锁上了雅典娜瞒过宙斯藏下的希望……
那从不是什么盒子,而是一个大口陶瓷坛,人们拿它盛放祭祀用的油和酒,而诸神却拿它盛放罪与恶……
在大洪水退去之后,潘多拉从泥泞中掘出了一条出路,赫菲斯托斯的技艺既是一种眷顾亦是一种诅咒,它让潘多拉得以存活,也让她背负了永生的痛苦。
潘多拉并不打算白白浪费她的不老不死,她伪装成她女儿皮拉(Pyrrha)新创造的女人继续生活下去,学习在诸神世界里的生存之道,她不甘于成为一份礼物,一件工具,她要做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足够强大的可以同诸神斡旋的人,在此过程中她也重新取回了坛子,如今就静静地躺在柜子中。
潘多拉将手伸向展柜,当展柜的玻璃被她的指尖解触碰到时就瞬间消解了。潘多拉拿走陶罐,而当她的手离开展柜后,玻璃又重新构成,仿佛里头原本就是空的一般。
这段时间来潘多拉一直在研发一种结界魔法,却一直毫无进展,一次又一次的挫败让她变得有些暴躁,而刚才就在大厅,她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所以现在,她真的需要一点希望……
潘多拉捧着陶罐转身离去,身后的火把也随之熄灭,一点一点,潘多拉的身后重新归于黑暗,这次换成了黑暗也不断地追随着她的脚步,直到将一切的光亮全部吞噬为止……
2010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漆黑之中只有一块被一个身影遮挡的屏幕在幽幽发光,时不时传出鼠标的点击声和键盘的敲击声。
“嗒!”
一只粗壮的手指按下了电灯的开关,黑暗被灯光驱散,整个房间被照亮了。
坐在屏幕前年轻女人被突然打开的电灯打断,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按下电灯开关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有着深深的眼窝与一对炯炯有神的淡蓝色眼睛。
“为什么不开灯呢?这是又忘了时间吗,艾玛?”男人关切地问道。
艾玛捋了捋她额前的的头发,她的双眼血丝密布,哪怕是隔着那层厚厚的眼镜片也能看得出来,她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向男人,声音疲倦地说道:“是的,布莱克老师,我又忘了时间,还有晚餐……好像还有午餐?”
“哦,艾玛……你是组织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女性白棋手,可不要又成为有记录以来最早过劳猝死的女性白棋手啊。”男人皱起了眉,半开玩笑地对艾玛·威廉姆斯说道。
艾玛低下头,用双手手掌搓了搓脸,她的眼镜也因此被推到了头顶,然后她将身体坐直,把眼镜戴好,用抱歉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几次的袭击针对性太强了,我们在北美地区、亚洲地区还有欧洲地区几乎全部被迫停摆,而每次袭击彼此之间也毫无联系,完全追溯不到是谁在针对组织……”
“我知道你很受挫,但你还是要首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男人一边温柔地说道一边走向艾玛。
“站住!”艾玛突然对男人说道,“你靠得已经够近了,布莱克老师。”
男人也就停下了脚步,一脸困惑地看向艾玛问道:“怎么了,艾玛?”
这时艾玛十指交叉,把手肘靠在了办公桌上,她的半张脸埋在了交叉的的双手下,挡住了她的表情,金色的发缕垂下,在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阴影,而眼镜的镜片反射出电脑的光,一股威严感油然而生。
她缓缓张口道:“我是最年轻的女白棋手是有原因,不要把我当成是傻瓜,布莱克老师,或者……我应该叫你格里高利·拉斯普廷(Grigori Rasputin)?”
“你都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吗?那也就没什么好再装的了……”男人表情舒缓了,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我更期待的还是你打算怎么做呢,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而是我已经怎么做了,鲍勃·布莱克老师。”艾玛直勾勾地盯着格里高利·拉斯普廷,平静而坚毅地说道。
“哦?让我猜猜,首先是启动将死计划(Checkmate)来保全组织,接着是什么?在这个这个房间里布满炸弹与我同归于尽?还有什么?算了我放弃,不猜了。不过,不需要我来提醒你我还是一个巫师吧?”格里高利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艾玛站了起来,依旧沉着地面对着格里高利说道:“我知道你会作弊,所以我改变了游戏规则。”
格里高利收敛了笑容,他确实感受到了什么,他张望四周,最终看向了天花板,上面赫然画着一个魔法阵,直接封住了他的魔力和行动范围。
“还不赖嘛。”格里高利见什么都做不了就直接原地坐了下来,“你计划了很久吧,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当然是为了将你潜伏的同伙一网打尽,我调遣了军队,他们是绝对逃不掉的。”艾玛边说边走向格里高利。
“哦……可怜的小艾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教你的那些把戏实在还是太渺小了……”格里高利挤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对艾玛说道。
突然房间开始剧烈地晃动,紧接着天花板就被击穿了,魔法阵也随之被破坏。
艾玛赶紧后撤。伴随着扬起的尘土逐渐散去,艾玛这下也看清楚了,有一个女人正站在坠落的废墟之上,俯瞰着自己。
艾玛不清楚女人究竟有多强,有什么能力,但她也没更好的选择,果断地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朝她射击,但子弹却如同完全没有发射一般,在声声枪响之后却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只见女人缓缓地抬起了手臂,一枚枚金色的弹壳从她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了一个个清脆的声响,如同是在嘲讽艾玛一般,无情地宣告她的失败。
见手枪对女人无效,艾玛立即撕开裙子,抽出了她绑在大腿上备用的匕首,准备与她进行近身战,做最后的抵抗,尽管她的举措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留她一命,我们还需要她的权限。”格里高利冷漠地说道,而他的话音刚落,之前那个还在准备做最后挣扎的艾玛就已经昏迷不醒地躺在女人的怀抱中。
不久后,无面者等人也跟了过来。但只有无面者走进了房间,他的脸上还留着被溅射到的血迹,他环顾四周,简单检查了下战场,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格里高利身上,说道:“你干得很不错,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廷。”
格里高利将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并谦卑地低下了头。
接着无面者的目光又转向了女人臂膀中的艾玛,她是一个瘦小的女人,现在就像一只温顺的羊羔安静地躺着。
女人干得很干净,力度也掌握得很好,精准地击中了她的颈动脉窦,在没有伤害到她的情况下令她晕厥。
无面者开口道:“进展还算顺利,我们控制住了所有人。这个家伙真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所幸她对我们的能力认知有限……”
接着无面者走向女人,并递出一只手说道:“把她交给我吧,我来安置她。”
女人看向眼前的无面者,又看向了手臂中的艾玛,把她递给了无面者。
无面者两只手抱起了艾玛,看向她用俄语低声说道:“你可真是一个危险的家伙,尽管整个组织还有不少像你一样的家伙,可现在,你们都将连同组织一起消失在历史中……”
2010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呼!呼!呼!”
一片苍翠的绿茵中有一个渺小又孤独的身影在移动着。
“呼!呼!呼!”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呼吸声,一双跑鞋步伐轻盈又矫健地踩在绿草之上。
“呼!呼!呼!”
跑鞋的步伐逐渐放缓,脚下也从绿草地来到了石板路,而沿着石板路,娜塔莉·米勒回到了那座气势恢宏又神秘诡谲的建筑,那高耸的尖塔和尖形的拱门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扎眼。
跑鞋停在了大门前,而在跑鞋前,有一只死老鼠横在地上。
“唉……”娜塔莉叹了口气。
跑鞋踏入大门内,踩在地板上,迈在楼梯上,停在了一扇门前。
“咚咚咚!”
她的拳头伸出食指的关节一轻两重地扣在了房门上。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和一头银金色长发的女孩,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把手,怯生生地露出小半张脸,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好,娜塔莉?”
房门外的娜塔莉看向科瑞•泰勒,一脸无奈地说道:“那只猫头鹰又叼来一只死老鼠扔在了门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跟它讲清楚的……”科瑞连忙低头道歉,她的声音依旧很小。
“这不是你的问题……就是,请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好吗?”娜塔莉更感无奈地说道。
“好的!好的!我很抱歉……”科瑞依旧在道歉。
娜塔莉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便转身离去了。离开后,娜塔莉嘴里小声念叨着:“我一直都搞不懂德鲁伊……”
没走多久,娜塔莉迎面遇上了身着黑袍的瑞塔•格林,她便朝瑞塔打招呼:“你好,瑞塔!你有没有可能恰好养了只黑猫吗?”
“不,我不养黑猫,这只是刻板印象。”瑞塔冰冷地回应道,完全没有放慢脚步径直从娜塔莉身旁走过。
看着走远的瑞塔,娜塔莉嘴里又小声念叨着:“我一直都搞不懂女巫……”
娜塔莉继续走着,走向餐厅,又遇上了戴着眼镜一头棕色长发的玛莎•摩尔,她端着一个一个装着吐司面包的盘子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早上好,玛莎!”娜塔莉热情地朝玛莎打招呼。
“哦,早上……”
“啪嗒!”
玛莎转头正要跟娜塔莉打招呼,但脚下在离开厨房时绊了一跤,整个人摔了下去。
娜塔莉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去扶起了玛莎。
“之前不小心把眼镜压坏了,所以换一副新的,还不太适应……”玛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在娜塔莉的搀扶下,玛莎从地板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没事吧?”娜塔莉关心地询问道。
“哦,没事,不过你看到我眼镜飞哪里去了吗?”玛莎眯着眼睛问道。
“呃……就在你的头顶……”娜塔莉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玛莎摸向头顶把眼镜戴好,又尴尬地笑了笑。
娜塔莉把玛莎完全扶起来后,对玛莎说:“你就去餐厅坐着吧,我来收拾。”
“啊,那真是麻烦你了……”玛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娜塔莉蹲了下去拾起盘子的碎片和掉在地上的面包,并将它们扔进垃圾桶,收拾过程中她瞥见玛莎,现在她的气色和状态都已经好多了,已经不再是那副大病初愈的瘦削和苍白模样,一个欣慰的微笑缓缓浮现在了娜塔莉脸上。
现在的生活很舒服,舒服得让人愧疚,当然对娜塔莉而言,只要钱给够就行了。至今为止,娜塔莉都不明白潘多拉是怎么想的,她也早已放弃去猜测这位金主的心思,而这或许是一个隐患。
收拾好一切后,娜塔莉从厨房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正吃着早餐的玛莎对面。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It being in the springtime,and the small birds they were singing.Down by yon shady harbour,I carelessly did stray……”
“希维尔又开始歌唱了。”玛莎看向楼上说道。
娜塔莉举起杯子喝了口水,也望向了楼上,感慨道:“确实是十分动听的歌声。”
“毕竟她可是自称是吟游诗人,还说她把自己的所有情感都投入给了音乐和艺术。”玛莎笑着打趣道。
娜塔莉则是翻了个白眼,对于那个面瘫,她都懒得去讥讽。
这时一个美艳的女人来到了餐厅,转移了娜塔莉和玛莎的注意力。
“早上好(Bonjour)!”娜塔莉用法语对来到餐厅的法丽卡•杜波依打招呼,玛莎也跟着娜塔莉向法丽卡打招呼,但她实际上并不会法语。
法丽卡也微笑着回应二人,从厨房拿了一个三明治(Croque Madame)坐在了娜塔莉身边。
“哦,对了,法丽卡,你女儿的照片在昨天晚上寄到了,在3号信箱。”娜塔莉用法语对法丽卡说。
听到这个消息,法丽卡立刻露出了一个兴奋又欣喜的表情。
“她今年多大了?”娜塔莉看着她的表现好奇地问了一句。
法丽卡带着一个欣慰的微笑回答道:“她已经八岁了。”
“你应该比我还小吧?你……”娜塔莉对此感到有些惊讶。
“是的,丽雅是我十六岁时生的孩子……”法丽卡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你是被……但你还是把她生下来了。”娜塔莉有些犹豫地说道。
法丽卡苦涩地点了点头,她说道:“但她是无辜的,她值得活下去,我很爱她。只是,我这个脱衣舞娘实在也算不上一个好榜样,我是一个糟糕的母亲……”
“不,你是一个好母亲,如果我的母亲能是你这样,我会很庆幸的,我相信你女儿会理解的。”娜塔莉安慰法丽卡道。
法丽卡点了点头,对娜塔莉说道:“谢谢你,你母亲怎么样?”
“我母亲?她死了,我在十四岁的时候捅死了她。”娜塔莉如实说道,在说出口后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对。
法丽卡听到娜塔莉的话吓了一大跳,瞪了大双眼,有些害怕地问道:“发……发生了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讲我的母亲对爱有一种疯狂的偏执,但我的父亲完全没有回应她,于是我母亲想出一个能让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的疯狂方案,她先杀了我父亲,而当她要杀我的时候被我用厨刀捅死了。”娜塔莉满不在乎的说道,语气轻松地就如同是在讲述她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法丽卡不知该作何反应,用同情的语气说道:“这一定给你留下了相当严重的阴影吧。”
“并没有,如果我没有遇到我的养父的话,那或许吧,但我被收养了,他……就这点而言,我还是很感激他的,他带我走向了一条相对更光明的道路,但这同样是一条与正常和幸福无缘的道路。”娜塔莉说道。
“啊,这样啊……”法丽卡感到相当的尴尬。
然而更尴尬的是由于听不懂法语但为了避免尴尬一直在礼貌微笑的玛莎,还好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的凯拉·林奇在这时也练剑归来,稍微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凯拉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而等她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潘多拉也来到了餐厅。
潘多拉挂着那个熟悉的微笑看向众人,又用她那温柔的声音对众人说道:“女士们,请带上你们的神器,到后花园集合一下,我们要进行一场实战演练。”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不知道潘多拉这次又要搞什么东西……
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大理石制成的水钵孤寂地矗立在那,当中有清水在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以它为中心的周围是一圈毫无生气的枯草,与周边盛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
娜塔莉等人来到花园,科瑞•泰勒、安妮塔•艾希和艾米莉•哈里斯已经到了,而她们面对眼前这副瘆人又怪异的景象,心里都不太是滋味。
这时哼着小曲的希维尔•沃森握着一支哨笛不紧不慢地走来,她环顾了四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还缺雨刮器、吸血鬼和小黑帽。”她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感冒。
而没过多久,身着黑色斗篷头戴兜帽的瑞塔•格林搀扶着左右挥舞盲杖的吉娜•奥森走了过来,她们的后面跟着身着一袭洁白的佩普洛斯(Peplos)的潘多拉,一反往日的常服,她现在穿得就像是采集奥运圣火的女祭司,显得格外的高洁和庄重,仿佛她是要前往什么重要的场合或是举行什么重要的仪式。
潘多拉挂着一个迷人的微笑,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细细打量着众人,接着温柔地说道:“玛莎·摩尔女士,你将不需要直接参与接下来的实战演练,只需要负责接下来演练中的人员受伤情况,而剩下的九位则需要参与战斗,现在,各位请跟我来。”
“我们还差艾琳娜。”凯拉插了一嘴说道。
“这次演练她并不会加入我们。”潘多拉回复道。
或许有人好奇为什么,但并没有人提问,众人只是都跟随着潘多拉来到了花园正中央的喷泉处。
只见潘多拉微微垂下头,嘴里低声念叨着些什么,而紧接着,喷泉的泉水仿佛沸腾一般翻滚着冒出气泡,而枯草的范围则是进一步扩大了,旁边的鲜花顿时化作齑粉随风飘散,突然,喷泉的泉水恢复平静,而四周的场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显然她们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似乎仍然是在某个花园里,但不同于庄园里的那副枯败景象,这里显然更加生机盎然,在不远处就有一棵枝叶格外繁茂的大树,树下还有一个人影。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种远距离传送魔法,希维尔直接就吐了出来,娜塔莉则是感受到了一阵头晕,众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不适反应。
潘多拉也没有管大家适不适应,就直接开始介绍这次演练的内容,而她那副异常严肃的神情与强硬的语气则表明此事确实非比寻常。
娜塔莉从潘多拉口中得知,除玛莎外,她们将与六名“巴别塔”的成员进行团体对战。
契约者中,会有一些人与神祇的相性很好,他们使用神能的代价很小,这当中就又会存在一批滥用神能的人,他们甚至已经模糊了力量的来源,忘记了当凡人是什么感觉。而巴别塔则会秘密招募这样的人,这次将要面对的巴别塔的成员就全部都是从这样一批批的契约者中厮杀出来的“毕业生”。
听完潘多拉的叙述,娜塔莉再也忍不住,她略带愤怒地质问道:“如果都已经有了这么多十分强大的契约者,那你为什么还需要我们?”
潘多拉神情肃穆,说道:“米勒女士,你知道人与神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娜塔莉愣了一下,回答道:“神有神能,而人什么能力都没有。”
潘多拉叹了口气,说道:“最大的区别是神并不会讲人的理……那帮疯子并不比你们要抓住的幽灵更加安全,我需要的是借用神能的人,而不是外观是人的神……”
对于潘多拉的回答,并没让娜塔莉信服,她觉得肯定还有隐情,但如果潘多拉不愿说,娜塔莉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论如何,眼下还是先准备对战再说。
要挑战这些巴别塔的人,娜塔莉不由的有些害怕,但同时她也感到十分的兴奋,严格来讲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能够毫无保留地去释放自己的力量,但她突然意识到那并非真的是自己力量,她的脑中又回想起了潘多拉的话,这其中或许真有什么微妙的东西。
又交代了几句后,潘多拉便带领着众人前往大树那里。
等靠近了一些后,娜塔莉也终于看清楚了,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灰色衬衣和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他高大又强壮,身材高挑的潘多拉也只是到男人的胸口,娇小得宛如一个小孩子。
男人两鬓初现灰白,他的眉头微锁,一对剑眉,不怒自威,眉下是一双阴郁深邃的湖蓝色眼睛,仿佛有着很多经历。
男人稍稍弯下身子,尽可能保持一个和潘多拉平视的高度,他嗓音低沉地向潘多拉确认道:“就是她们吗?十位?”
“是的,”潘多拉回答道,“其中一个是医生,不参与战斗。”
“行,我带她们去角斗场。”男人说道。
“角斗场?”潘多拉微微一笑,“你们在这里建了一个角斗场?你们才应该被叫作亵渎者吧。”
男人也是浅浅一笑,接着他来到众人前,稍稍提高了他的声量说道:“跟我来!”
潘多拉则拉住了玛莎,温柔对她说道:“摩尔女士,请你跟我来。”
众人被男人带进了角斗场,走进了一个昏黑的空间里。在一片漆黑中,娜塔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既紧张又兴奋的喘气声,而随着前方大门缓缓拉起,光线穿过缝隙,空间被一点点照亮,勾勒出众人的轮廓。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希维尔率先走出通道,众人也陆陆续续地进入竞技场。
观众席上空无一人,规模硕大的角斗场显得莫名的冷清与落寞。
不久,众人对面的大门也缓缓拉开,立刻从门内飞出一个女人,紧接着走出了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壮硕的高大男人,在他的后面并排跟着一男一女,女人手持剑盾,男人手握三叉戟,最后面还有一个男人,他还时不时回头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昂首阔步地走向竞技场的中心,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朝娜塔莉等人走来,并最终停在了站在最前方的希维尔面前,男人背对着太阳,而他庞大的身影直接遮挡住了光线,将希维尔整个人都笼罩他的阴影当中。
那个高大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个阳光的微笑,表现得很还是友善。
希维尔还是那副毫不在乎的面瘫表情,反而表现得很不好惹,
突然,一道残影划过,并传来一个声音:“抱歉,我迟到了!”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其吸引,声音源自一个喘着大气的男人,显然他拥有着超凡的速度。
“全员到齐。”潘多拉突然出现在角斗场内,宣布道。
双方成员自觉后退,让出一条路来,潘多拉也顺势来到了圆形角斗场中央,这对她而言同样也是一种演练,在魔力不充盈的情况下,仍然要在最短时间内施展出限制契约神领域展开的结界魔法。只见她双眼紧闭,眉头紧皱,青筋暴起,全然不见平日的优雅和庄重,魔力快速地汇集至她的指尖,随着她朝天空一指,高度凝聚的魔力便如同一支利箭射出,并化作一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规则只有两条,一不准下死手,二失去战斗能力就自动出局,现在……”潘多拉的额头上挂着汗珠,有些吃力的说道,“开始!”
随着潘多拉的声音落下,她的身影便消失了,接着,大战一触即发。
战斗一开始,整个角斗场就被一整片黑暗所笼罩,这是盲眼女孩吉娜•奥森发动了倪克斯(Nyx)的能力,也是她们的一贯战术。但下一秒,黑暗就被一道道雷霆击碎,这完全出乎了领队凯拉•林奇的意料。
而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气温也迅速降低,凯拉·林奇的口中呼出了白气,而手里的长剑已经被冻在了剑鞘中。
不明所以的希维尔•沃森奏响了哨笛,随后每名成员都被布里吉德(Brigid)柔和的光芒所包裹,为她们添加一层保护。
无法拔出剑的凯拉下意识地看向了斯卡蒂(Skadi)的契约者安妮塔•艾希,而这一点被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随着一声巨大轰鸣声响起,安妮塔·艾希整个人深深嵌在了后方竞技场的墙壁里,而多亏了那一层光辉的守护,安妮塔本人并没受到太大伤害。显然就是之前那个迟到的男人攻击了安妮塔,而他的攻击快到没有任何人能察觉,但此时男人却躺在地上,似乎是受到了反作用被震飞了。
布里吉德的神能令对方采取远程攻击,之前用雷霆劈开黑暗的男人开始朝众人投掷出一道道闪电。
女巫瑞塔•格林快速架起防御魔法将其挡下,赫卡忒(Hecate)的能力能加强她的魔力。在适应了闪电的攻击后,瑞塔甚至还有余力用魔力引导闪电攻向飘在天空中的那个女人。
这完全出乎女人的意料,来不及躲避,只好迅速操控雪形成一面面护盾挡下了袭来的闪电,显然之前造成大雪和低温的就是她。
见闪电也不能造成有效伤害,对方只好改变战斗策略,采用近身战,之前那个高大的男人摘掉眼镜随手一扔,他的双腿一蹲,一蹬,像一只利箭朝众人冲了过来,之前他落脚的地面都被他踩裂了,而手持剑盾的女人也紧随其后。
德鲁伊科瑞•泰勒立刻使用阿尔提奥(Artio)的神能化成一头巨熊,朝男人冲去,试图挡下男人,结果在扑向他的时候直接被他一个下勾拳给击飞了。
男人力大无穷,势不可当。斯库拉(Scylla)的契约者艾米莉•哈里斯急忙召唤出数条触手缠住男人,被缠住四肢的男人一时难以挣脱,这才勉强拦下了男人。
男人身后跟着的女人举起剑,试图砍断触手去帮助他,就当她手中的利剑落下时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嗙”。女人被终于拔出剑的凯拉·林奇挡了下来,只见凯拉双手持剑一个箭步闯到了女人面前,与女人兵刃相接做出格挡,并弯曲手臂反刃朝下从下方穿过,同时抬起剑柄进行斩击反击。
女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本能性地将身体藏在了圆盾的后面,结果被凯拉抓住机会一脚踹在了她的支撑腿上,女人顺势就一条腿跪倒在地,露出了破绽,根据不下死手的规则,凯拉一剑砍向了女人的肩膀,并没有朝脑袋砍去,可当剑砍在她身上时,凯拉这才发现她的剑根本砍不破女人的皮肤,于是凯拉赶紧后撤避免对方反击。
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架好盾,抬起剑,做好战斗准备。恰好这时男人也扯断了缠住他的触手,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重获自由的男人用握拳的右手轻击了两下左手掌心,向右歪了下脑袋,接着他双脚前后开立,双手握拳,提起至肩高,左臂微屈在前,左拳指向正前方,右臂挡住肋部,右拳护在腮前,作出格斗姿态。
男人与女人背靠着背,做出了迎接众人攻击的准备。
而在角斗场的另一边同样发生着激战,首先是从墙中跳爬出来的安妮塔•艾希借助飘在空中的女人所创造的条件,快速地将地面完全冻结,之前攻击她的那个男人刚从地上站起来又摔了一个大跟头,并被安妮塔牢牢冻住,动弹不得。
娜塔莉•米勒召唤出数只乌鸦去骚扰和啄咬那个飘在空中的女人。女人一边躲避群鸦的攻击一边操纵雪化作一个个冰锥反击,应接不暇。
地面上持三叉戟的男人见状一个助跑,将三叉戟作标枪朝娜塔莉投出,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娜塔莉根本无法正面接下,可真当三叉戟要刺到娜塔莉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却消失不见,留下了数根缓缓飘落的黑羽毛。
男人先是一惊,接着双腿一屈,一蹬,朝三叉戟的落点跳出数米远,想要先回收武器,当他第二次起跳,处在空中的时候,身旁突然冲出一头巨熊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手握雷霆的男人则是被瑞塔•格林、法丽卡•杜波依牢牢防住,法丽卡·杜波依使用莉莉丝(Lilith)的神能化作一个身负双翼,头长犄角的恶魔,她的一头秀发则化作一团粉红色的火焰。男人投掷出的闪电都会被瑞塔的防御魔法挡下,而法丽卡则会趁机发起攻击,但没能真正伤到男人,三人就这么僵持在那。
这时逆转局势的事情发生了,希维尔•沃森的体力耗尽,停止了吹奏,众人身上的光辉也随之散去,那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抓准时机,立刻冲向离自己最近的艾米莉•哈里斯,而艾米莉被他抓住的瞬间,就连骨头都被他握碎了,在她的呻吟声中,她的双腿也被踩断了,艾米莉被直接淘汰,传送出角斗场。
惊骇的凯拉·林奇试图对男人发动忒弥斯(Themis)的神能,结果被女人挥舞着的利剑打断,凯拉先是侧身躲避女人的挥砍,接着她用正刃横斩砍向女人的头,哪怕这重重的一击砍不破女人的皮肤,也能将她击晕。女人用剑格挡,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嗙”,凯拉接着把剑首朝左臂下方推,同时抬起双臂并用反刃经女人的剑后方再次斩向她的头,女人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倒了下去,然而局势并没能好转。
之前被安妮塔•艾希冻住的男人也在此刻破冰而出,他的手指微微抖动,接着整个角斗场都听见了安妮塔的惨叫声,她的整个后背完全血肉模糊,显然是男人拖拽着她奔跑所造成的,安娜塔也被淘汰送走。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希维尔·沃森以同样的方式被送走。这时男人也开始大喘气,显然他也做不到一直这么跑,于是在他彻底没力气之前将三叉戟丢到了与巨熊搏斗的男人那。
男人看到三叉戟后转身就跑,奔向它,而巨熊则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男人在被追上前拾起了武器,直接一个转身顺着惯性带动三叉戟朝巨熊的头部砸去,伊科瑞•泰勒立刻扭过头躲闪,同时也停下了追赶男人的脚步,然而这一击只是虚招,男人借这个时机快速调整姿态,端好三叉戟,并用后手推后把,滑动前把,用腰部力量将三叉戟刺出,三根锐利的尖刺笔直地扎进了巨熊的颈部,受到了致命伤的科瑞•泰勒恢复了人形,尽管在她人的身躯上并没有留下伤痕,但她感受到的疼痛会被放大。而男人并没手下留情,再次将手中的三叉戟使劲一刺,将科瑞像条鱼一样扎穿,于是又一名成员被淘汰了。
在另一边,面对男人雷霆的强势攻击,瑞塔·格林的魔力也消耗殆尽,一个没防住眼见就要被闪电击穿了,化身成恶魔的法丽卡·杜波舍身挡下雷电,被迫恢复人形,二人也都无力再战。而旁边的凯拉·林奇也被那一男一女淘汰了,目前能战的就只剩下了与飘在空中女人缠斗的娜塔莉·米勒和盲人女孩吉娜·奥森。
盲眼女孩吉娜•奥森用盲杖围绕自己画了一个圈,她脚下便形成了一个漆黑的圆,这能起到近似于领域的作用,而过度消耗的吉娜双目直接渗出了鲜血。手持剑盾的女人试探性地踏进圆内,而当她迈入圆内的那一刻,她的视觉就被剥夺了,她本能地架起盾,但毫无用处,她立刻便遭到了攻击,首先她感到自己的右腿被戳了一下,很快她的下巴一股被从下往上的力击中,紧接着她的腹部被捅了一下,而这一击直接将她击出圆圈,而当她离开圈时,她的视力又恢复了。在圆外面的男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女人踏入圆的时候,便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穹顶将她包裹,完全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而吉娜·奥森也不能撑多久,她现在也只有撑着盲杖才能勉强站住。
另一边的娜塔莉·米勒也与飘浮着的女人僵持着,女人被鸦群淹没后能很快挣脱,并还能朝娜塔莉掷出一个个冰锥,而在每次就要扎到娜塔莉时她就会出现在别处。但没过多久这种行为模式就被地上的男人摸清了,等到下一次娜塔莉逃脱之时,迎接她的是一柄锋利的三叉戟,于是娜塔莉也被淘汰了。
被传送走的娜塔莉一睁眼就看到了玛莎•摩尔的脸庞,豆大的汗珠挂在她的脸上,她急促又沉重的喘息声就像永远不会归于平静一般。紧接着娜塔莉便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倒在了她的伤口处,疼痛立刻就消失了,伤口也愈合了。
最后所有成员都被淘汰传送走了,在被玛莎治疗之后,众人又聚集到了一起。身着一袭庄重和洁白长袍的潘多拉,来到众人面前,表情凝重地看向众人,接着她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作为第一次实战演习,诸位的表现比我想象得要更好。对方确实很强,并且他们会的全是杀人技,也就是说他们并没能发挥全部实力。不过,也无需气馁,我们还有时间,但这也意味着诸位必须付出加倍多的努力,是否明白?”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坚决而肯定地回答道……
2010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艾玛•威廉姆斯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忍耐着伤口的疼痛掸去衣服上尘土,理了理褶皱的衣服,将西装上的扣子一个个扣了起来。
她找到了散在一旁的鞋子,但那有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已经断掉了,所以她也就只好不穿鞋。
这时她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站着笔挺,却并不僵硬,庄重得像是一个礼仪小姐。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哪怕是死也想死的体面些,如果可以,或许她还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而不是穿成现在这副破败不堪的样子——西服外套沾满了血污,右手肘部有一个大口子,口子周围全是了血迹,白色的衬衫也被染得鲜红,领口的扣子更是不知所踪,丝袜也是破了一个大洞……
启动了自毁程序的艾玛在此刻却感到如释重负,在最后,她只是简单地理了理耳朵边上的头发,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接下来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等着,像一尊雕塑。
很快,以爆炸声作为配乐的火海吞噬了这尊雕像,迅速,又干净……
一片漆黑中,隐隐传来什么声音,接着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
“应该可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用德语说道。
黑暗消失了,眼前是一片模糊,接着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戴眼镜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艾玛认出了他,埃尔温•舒尔兹,组织的黑国王,前白棋手。
“欢迎回来,艾玛•威廉姆斯。”埃尔温察觉到艾玛能看到自己后,用英语说。
“埃尔温•舒尔兹?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艾玛开口问道,但无论是她说话的感觉,还是她说话的声音都出乎意料地让她感到别扭。
“是的,”埃尔温•舒尔兹回答她说,“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确实死了,你的肉体被爆炸吞没了,你现在意识的容器是一台机器,而这台机器则是你的棺木。”
艾玛这也想起来了,伽拉忒亚(Galatea)项目,代号GITS—19895,但据她所知,这个项目应该还没有任何成果,但眼前的事实却是,这已然是一项相当完善的技术。
这时埃尔温突然走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艾玛感到了一阵悸动,但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种害怕被抛下的感受,明明自己已经释然了。
所幸没过多久,埃尔温回来了,但在他的前面还走着另一个男人,那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一头灰白色的头发,蓄着一脸络腮胡,威严而冷漠。埃尔温停在了门口,男人则是径直来到了艾玛面前。
“你是谁?”艾玛问,她没能认出眼前的这个人。
男人则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艾玛,而艾玛知道那不是看人的眼神,是看物品的眼神,这令艾玛觉察出背后的轻蔑和残忍。
男人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GITS—19895号计划的产品,还是艾玛•威廉姆斯?是一个被困在机器里的人,还是一台自以为是人的机器?我究竟是在和一台机器说话,还是在和一个人说话?”
在短暂的沉默后,艾玛坚定地回答道:“我是艾玛•威廉姆斯,是一个人,是组织的白棋手。”
男人听后微微一笑,开口回答:“我是该隐(Cain),组织的棋盘。”
男人的话令艾玛倍感惊讶,首先是因为棋盘指的是组织的创始人,而组织有着千年的历史,在艾玛的概念里棋盘应该是某具深埋地下的骸骨,而不是一个还活着的人,再结合该隐这个名字,整件事开始变得魔幻起来了。
“在你开始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之前,先听我把话说完,”该隐说道,他的目光也变得温和,“首先,既然你说你是一个人,那么就没有人再会把你当成机器,这点我向你保证。然后我还得要向你道歉,我违背了你的个人意愿,把你上传到这台机器上。最后,我带给了你一个选择……”
2008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该隐身着羊绒大衣,围着围巾,还戴着一顶毡帽,可这还是不足以完全抵挡寒冷,于是他蜷缩起身体,又搓了搓手。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这种微微的寒意才最让人厌烦的。
该隐在等人,一位女士,一位来自希腊的女士……
“在找我吗,该隐?”一个熟悉声音从该隐背后传来。
该隐也立马转过身去,迎接他的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潘多拉!好久不见!”该隐张开双臂,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激动地走向潘多拉。
“省去这些客套,直入正题,你找我做什么?”潘多拉并没有领情,面无表情地说道。
该隐的笑容瞬间褪去,变成一副严肃的样子,他对潘多拉说道:“你应该注意到那个家伙了吧?凭空出现的那个怪物,和撒旦搞出来的那小子几乎一样。”
“当然。怎么,她也是某个神祇伟大计划的一环?”潘多拉略带戏谑地问道。
“不不不,恰恰相反,她不在所有人的计划之中,她甚至都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更准确来说是不属于我们的时间。”该隐一脸坏笑地说道。而这瞬间令潘多拉有些不安。
“你求证过了吗?”潘多拉抑制住自己的不安,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很遗憾,是的。”该隐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回答道。
接着,他试探性地问潘多拉:“你是怎么打算的?”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把我也给算计进来了?”潘多拉有些不爽地问。
该隐并没有否认,他说道:“我想要干掉她,解决掉这个不该存在的存在,而我只能想到两个计划,两个极其糟糕的计划,其中一个就需要用到你的帮助了。”
“谋杀之父想杀人就只能想出两个计划?那你先告诉我不需要我帮助的计划是什么。”潘多拉略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但该隐确实引起潘多拉的好奇。
“把梅林(Merlin)给放……”该隐说,但没说完就被潘多拉打断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潘多拉问,她果断地放弃那个计划,同时她也暴露出了她认同该隐的想法,想要干掉那个存在。
“我手上有一件……属于死亡(Death)的物品,一口黑棺。而我们的死亡可是一个十分讲规矩的人啊,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它跟死亡达成一个交易……”该隐神秘兮兮地说道。
潘多拉打断该隐问:“既然那家伙不属于我们的时间,那甚至都说不准她的生死是否归由我们的死亡掌管才对吧?”
“谁说了和死亡做交易的目的就是让死亡去处置那个家伙呢?”该隐一脸坏笑地说道。
“哦?那是由谁去对付她?”潘多拉不解地问道。
该隐则是从他的大衣下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潘多拉,看着坏笑着的该隐,在看着他递给自己的文件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潘多拉的心头,她有些不太情愿地接过了文件袋。
“其中那个与死亡相伴的女孩,便是关键……”该隐看向文件袋对潘多拉说道。
2010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白气从口中呼出,触及玻璃窗,在上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遮住了玻璃映出的潘多拉的倩影。
一根纤细手指搭在窗上,一点,两点,一道弧线,画下一个笑脸,但紧接着潘多拉就将它抹掉了,仿佛是怕有人会看到她这副幼稚的行为。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而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在晨光的照耀下明亮无比,相比之下,屋内倒显得有些昏暗,还有些冷,毕竟壁炉没点火。
潘多拉披着大衣,一只手搭在窗台上,孤单地站在窗前。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闯进了潘多拉的视野中,是娜塔莉·米勒。
潘多拉后退了几步,她并不希望自己被看到。
随着视角拉远,纵横的窗框也难以再被忽视,它将娜塔莉的整个身影拘于其内,仿佛是把她困在了牢笼里一样,可窗框的影子,却是落在了潘多拉的身上。
随着娜塔莉的身影消失在潘多拉的视野里,在窗户另一侧的潘多拉,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呼!呼!呼……”
出来晨跑的娜塔莉放慢了脚步,变为走路,走着走着正好遇到了凯拉·林奇,她把剑竖了起来,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娜塔莉便走向她并打招呼道:“嗨,凯拉!你在做什么呢?检查剑锐不锐利吗?”
听到娜塔莉的声音,凯拉慌乱地背过手把剑藏在身后,但根本藏不住,接着凯拉有些扭捏地说道:“我……我其实是在照镜子。”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娜塔莉也挺尴尬的,很快又跑了起来。
娜塔莉奔跑着,这一路上,她遇上了希维尔•沃森拉着安妮塔•艾希在一起堆雪人,又看到了躺在雪地中的科瑞•泰勒欢快地挥动着四肢扫出一个大大的印子,还撞见了瑞塔•格林抚着吉娜•奥森出来散步,接着她又遇到了艾米莉•哈里斯,遇到了玛莎•摩尔……
“呼!呼!呼……”
不知道跑了多久,娜塔莉再次放慢脚步,走了起来,突然她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地扭过身去,她的目之所及是一片单调的白色,唯一的精彩只有她留在雪地里的那一串孤单的脚印,莫名显得有些苍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娜塔莉的心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些恍惚地转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重新调整自己的状态,又继续奔跑了起来,雪地上的足迹也随之延续,却愈发的苍凉……
“呼!呼!呼……”
一只在虎口和食指处布有老茧的手掌缓缓伸出,握住了大门上的把手,伴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了,结束晨跑的娜塔莉回到屋里,而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装饰圣诞树的潘多拉。
“需要帮忙吗?”娜塔莉看向圣诞树边上的潘多拉问。
潘多拉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向娜塔莉微笑着说道:“谢谢,但不必了,我一个人能够搞定。”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娜塔莉边说边走上了楼,径直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了傍晚,睡醒的艾琳娜•托里奥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着把被子揭开,将双腿伸出,搭在床边,悬在了地板上。
在她右前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盏提灯,用不尽的黄蜡燃着不灭的幽蓝色火焰,在她的身上,投来一道蓝光。
这是她家族祖传的东西,一件魔法物品,直接连接着彼世,艾琳娜世代作为守墓人的先祖们便是用此驱逐滞留在现世的游魂。
艾琳娜房间的窗帘一直是紧掩着,这是一个阳光触及不到的空间,但黑暗却从未完全占据这里,在幽蓝色火焰的守护中,艾琳娜安然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白昼。
艾琳娜坐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轻盈地踩在了地板上,她把脚套进鞋子后,就前往了卫生间洗漱。
镜中的艾琳娜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双如星星般闪亮的褐色眼眸,同时她还有着雪白肌肤与赤红双唇,这也是希维尔·沃森给她外号“吸血鬼”的原因之一。
“嗒!嗒!嗒!”
离开房间后的艾琳娜边握着扶手,边走下楼梯,一眼就看到了挂满彩灯的圣诞树,其中树顶上闪烁着橘黄色光芒的星形灯格外地显眼。
艾琳娜一下楼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地吞口水。那是烤好的火鸡所散发出来的,从厨房的烤箱里一直弥漫至整层楼,将一切都浸润在这股美味中。
随着潘多拉打开烤箱,气味更加浓郁了,她带着厚厚的耐高温手套,将火鸡从烤箱中取出,将它稳稳地端进餐厅。
还沾着肉桂粉、胡椒粉、丁香粉这些颗粒的烤火鸡表面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一整只躺在色彩鲜艳的蔬果之上,油亮多汁的火鸡肉与新鲜水嫩的蔬果相得益彰。
潘多拉将火鸡摆到了餐桌上,放在土豆泥、馅饼与布丁之间,放在了围坐的众人之间。
潘多拉取下手套,并拉开一张椅子,微笑地看向艾琳娜说道:“请加入我们吧,托里奥小姐。”
艾琳娜也没有推辞,走到潘多拉身边,坐了下来。
潘多拉在将所有食物端上餐桌后也入座了,众人的欢声笑语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她的疲惫,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与众人一起享受起这顿平安夜的大餐……
餐后,众人闲聊了起来,在凯拉·林奇讲述完她一个爱尔兰裔美国人为什么会在英国学德剑后,话题又被众人引到了圣诞上,开始讨论起了去年的圣诞礼物,娜塔莉一下子就成了话题的焦点。
安妮塔•艾希笑着对艾琳娜说:“嘿!艾琳娜,对娜塔莉表演你那个把戏!”
“什么把戏?”艾琳娜·托里奥没明白她的意思。
“三个鬼魂的把戏。”希维尔•沃森接茬道。
娜塔莉·米勒一脸苦笑说道:“如果我是斯克鲁奇(Scrooge),那潘多拉是什么?菲茨威格(Fezziwig)?”
“可别把我卷进来啊。”潘多拉笑着说道。
“去年确实是一个意外,没准备东西,但今年我是有提前好好准备的。”娜塔莉辩解道。
“那潘多拉今年准备了吗?我希望不是一口五百多磅重的黑棺或是给我的提灯添上符文。”艾琳娜用调侃的语气对潘多拉说道。
“我也希望今年能少些和魔法、符咒相关的东西,尤其是能少些危险的东西……”凯拉•林奇扶额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放心,吸取了去年的教训,今年我特地选了些凡人用的东西。”潘多拉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说道,但显然她的这个表情并没能说服众人。
“那还是和去年一样,在午夜前把礼物放到彼此房间门前就行,吉娜•奥森女士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由我代劳。”潘多拉对众人说道。
“不劳你费心了,如果吉娜真的有什么需要,还有我在呢。”着黑袍的瑞塔•格林挤出一个微笑对潘多拉说道。
“那好吧。我接下来还有事,在离开之前我就先把礼物交给你们吧。”潘多拉说道,接着念起了咒语,伴随着一阵烟雾的涌现与消散,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潘多拉抱着它们来到每名成面前,微笑着将其一个个交到了她们手中,但大多数成员也都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礼物的。
艾琳娜是最后一个接过礼物的,潘多拉纤细的双手捧着一个缠有绿色丝带的红色长方形礼盒递到了艾琳娜面前,艾琳娜看向礼物也用双手去接,她能从它的包装看出赠礼者的用心。
艾琳娜接过礼物看向潘多拉,她的脸上明显写着疲惫,但她的双眼依旧闪烁着光芒,而她的笑容依旧温暖明媚。
在交给艾琳娜礼物后,潘多拉便离开了房间,哪怕是在平安夜,她也仍有工作要做。
看向
着潘多拉离去的背影,艾琳娜感到一股莫名的落寞,随着潘多拉的身影越来越远,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当潘多拉消失在转角处时,这股感觉也达到了顶峰,艾琳娜不自觉地伸出手,试图去叫住她,但最终,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艾琳娜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潘多拉送给自己的礼物上,她默默地看向它,瞬间一股不安感占据了主导……
娜塔莉将礼盒举起到耳边摇了摇,晃了晃,但也没听出来什么,艾琳娜放下礼物看向其他人,她们开始了赠礼环节,正陆陆续续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赠予彼此,艾琳娜也走向自己的房间……
相对于其他成员而言,艾琳娜甚至更像一个边缘人物,昼伏夜出的娜塔莉与众人格格不入,她背负着一股巨大的疏离感,她的日常就是在属于她一个人的夜晚,过着属于她一个人的生活,拥抱着属于她一个人的孤独。
背负塔纳托斯(Thanatos)的力量则是进一步地将她推离所谓的“正常”,因此,她无比庆幸潘多拉找上了她,无比庆幸遇见了这么多能够接受她理解她的朋友伙伴,她无比珍惜现在所拥有这一切,这一切便是那漫长黑夜里的亮光,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经历……
午夜时分,除了潘多拉和白天睡觉的艾琳娜,众人都已入眠,而怀着激动心情的艾琳娜正在拆礼物……
艾琳娜拆开了科瑞•泰勒送的礼物,那是一个由槲寄生制作的花环,看样子应该是她亲手制作的,艾丽娜将它小心地戴在头上,稍微有些大了,卡在了她眉毛这里。
艾琳娜又把花环小心取下,拆开了另一份礼物,是希维尔•沃森送的两卷磁带,是她自己录的歌,由于没有播放设备,艾琳娜只好将它放在一边。
接着艾琳娜拿过来玛莎•摩尔送的礼物,撕开包装纸后,却发现是她的急救包,估计是玛莎在包装时把东西搞错了,艾琳娜露无奈地笑了笑,将它放在一旁,打算明天再把东西还过去。
最后是潘多拉的礼物,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小小翼翼地解开丝带,打开礼盒的的盖子,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本相册,里面用照片的形式记录了她与众人在这一年多里来的点点滴滴,艾琳娜翻阅的同时回忆也不断浮现,仿佛这些美好快乐的时光就刚刚发生在昨天。
但翻着翻着,一个疑惑突然涌上了艾琳娜的心头——如果这是每个人都有的,那吉娜怎么办?她看不见……
2011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女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长椅上,专注地阅读着,突然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被递到了她的面前,挡在了女人与书页间,这把女人吓了一跳,女人顺着捧着礼盒的双手沿着手臂向上看去,那是一个五官精致有着一头麦穗般金黄头发的女子,她微笑着对女人说道:“圣诞快乐!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我们是在1月7日这天过圣诞节,跟美国不太一样。”
“谢谢你,芭芭·雅嘎,圣诞快乐!”女人向瓦西里萨道谢,放下了手里的书,接过礼物。
瓦西里萨顺势坐到了女人身旁,看向礼物对她说道:“阿尔谢尼想送一瓶苏联红伏特加,安德烈想送什么PS3,没一个靠谱的,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买了一盒巧克力。”
女人笑了,看向手里那个礼盒说道:“这确实像是他们能想得出来的事。”
瓦西里萨把胳膊搭在椅背上,整个人靠了上去,仰着头说道:“一个大酒鬼,一个大游戏迷,也不知道无面者的选人标准是什么。”
“没人真正知道无面者在想些什么。”女人笑着说道。
“哈哈,”瓦西里萨笑了笑,将仰着的头摆正了说道,“无面者就像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没有过去,也摸不透底细。我最早认识他还是在二战时期,当时苏联秘密搭建起一个专门针对纳粹神秘学的小组,他就是领导人。由于我们无法直接参与凡人间的战争,所以基本上我们就一直在搞各种情报工作,这也算为我们在苏联解体后成为无国界情报贩子打下基础了。这么一来,我与无面者在一起工作也要有六十年了,然而我至今却仍然对他一无所知。我真好奇他是否还能认清他自己,毕竟面具戴久了就摘不掉了,角色演久了就回不去了……”
女人看向瓦西里萨,她的笑容尚在,但她的神情却有些落寞。女人的喉咙动了动,问道:“你们……亲近吗?”
“当然不,”瓦西里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要不是因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里,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
“啊,这样啊……”女人笑容僵硬地说道,感到非常的尴尬。
“哦对了!说到无面者,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工作得向那家伙汇报,得先走一步啦,再见。”瓦西里萨突然起身说道,在与女人告辞后就仓忙离去。
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刻,瓦西里萨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女人的身影很快就被她远远甩在后面,在一个转弯后,更是彻底消失不见,而在拐角处她撞到了待在阴影处暗中观察的无面者。
二人默契地沿着墙壁并排继续走了一段路,确保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瓦西里萨这才开口说道:“那个怪物依旧令我胆寒。”
无面者面向瓦西里萨,用俄语对她说道:“而我们所做的工作正是让你口中的那个怪物不露出獠牙与利爪。”
“那哪一天她真要露出了獠牙与利爪呢?你不可能没有对策,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瓦西里萨问无面者,也开始用俄语进行交流。
“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无面者冷漠地回答道。
“从来就不是时候!快一年了,你什么都没透露给我,还要让我再等多久?”瓦西里萨对无面者的回应感到十分不满。
无面者叹了口气,对瓦西里萨说道:“快了。”
这已经算是无面者相当正面地在回答问题了,着实令瓦西里萨感到有些惊讶:“你什么意……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我相信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
这时无面者突然把一只手搭在了瓦西里萨的肩上,他的喉咙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瓦西里萨疑惑地看向无面者,不解地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无面者把手从瓦西里萨的肩头拿开,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
瓦西里萨觉得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头,眼神困惑地看向无面者,但也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
无面者则是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瓦西里萨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远去,消失,最后,他望着瓦西里萨离开的方向,低声说道:“你永远都不该相信我的……”
话毕,无面者也离开了,迈向了与瓦西里萨不同的方向,走上了与她不同的道路……
漆黑的空间伴随着大门的开启照进了阳光,门框里是一道黑色的剪影,无面者的剪影。无面者背对亮光,走进房间,径直走向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光线只能覆盖靠近地表的那几级台阶,更深处则是纯粹的黑暗。无面者的身影挡住了那为数不多的光亮,迈进了这条通往黑暗的道路。
“嗒!嗒!嗒!嗒!”
一段孤独的脚步声在这片黑暗中高调地响起,是这个漆黑舞台上唯一的焦点,随着不断深入,又能隐隐地听见风扇转动的声音。阶梯到达尽头后,无面者到达了地下室,他并没有慢下脚步,继续向前,风扇的声音也进一步地加强,渐渐夺走了脚步声的主角地位。
“嗒!嗒!嗒!嗒……”
无面者的脚步声在这时戛然而止,风扇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辨。
无面者嘴中低声念叨着什么,接着,“吱呀”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风扇的声音也达到了最大,
“你知道,如果你不想让我看见,只需要给我戴上眼罩就行了……”一个微弱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嗒!嗒!嗒!嗒……”
无面者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又再度停止。
接着伴随着“咔哒”一声,光,被带给了这片黑暗。
火苗从打火机的孔眼中钻出,橘黄色的火光朦胧地照出了一张沧桑的面庞,一头糟乱的头发,一脸邋遢的胡子,鼻子下面和嘴唇下面还留着干掉的血迹,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向无面者。而在火光没完全照亮的地方,是结实厚重的拘束衣与束缚带。
“你我都知道,不让你看见不是我的目的,拉斯普京。”无面者冷漠地说道。
“今天又是什么把你带来这里的,无面者?”格里高利·拉斯普京虚弱地问道。
“圣诞节。”无面者冰冷地回答道。
“已经一月七日了?尽管有受过相关的训练,可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对时间的感知也依旧迟钝啊。”格里高利·拉斯普京感慨道。
“你我都知道,那是一个谎言,拉斯普京。”无面者无情地点破他。
“哈哈哈哈!”格里高利·拉斯普京大笑起来说道,“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给我带圣诞礼物吗?”
无面者并没有回答他。
紧接着,打火机的火光消失了,一切又重新归于黑暗。伴随着“吱呀”一声,有什么东西又被关上了,接着就只能听见“嗡嗡”的换气扇的声音……
2008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一块又一块的屏幕铺成了一整面视频墙,每一块屏幕都在播放着不同画面,尽管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却令人感到嘈杂与聒噪。
视频墙的正前方端正地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平静地坐着一个身影。
他饶有兴致地迎着这一块又一块的屏幕与一个又一个变换着的画面,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咚!咚!咚!”
三声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椅子上的男人继续沉浸在屏幕里。男人在关掉所有画面后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门外恭敬地站着一个有着一双深邃的淡蓝色眼睛的男人,一个名为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的男人。
格里高利·拉斯普京递给男人一个文件袋,说:“老板,这是组织里对丁禹的处理,您看是否需要改动?”
男人接过文件袋后就直接放到门旁边的架子上,接着转向格里高利·拉斯普京,微笑着说道:“不必了,我相信你们的判断。你来的正好,鲍勃,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我很乐意协助,什么事,老板?”格里高利·拉斯普京也微笑着回答道。
“还记得我之前让你调查的女人吧?想办法令她与无面者接触,要做得干净。”男人干脆地说道。
格里高利·拉斯普京的笑容消失了,说道:“你在筹划什么,该隐?”
男人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出什么事的。”
格里高利的态度并没有变软,说道:“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该隐表情也变得严肃,郑重地说道:“你不用相信,你只要知晓就行了。我做了一个局,而我需要你格里高利·拉斯普京做的就是与无面者里应外合毁掉组织,成为最大的功臣。”
“毁掉组织?”格里高利说,他皱起了眉头,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该隐看向格里高利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没听错,我也没开玩笑,所以,你加不加入?”
格里高利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也只是回复该隐道:“我会想想看的。”
接着他思绪万千地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越来越小的门缝中。
该隐在关上门后,径直回到了椅子上,他再次开启屏幕,这时,所有的屏幕都在显示同一个画面:一个有着乌木般的乌黑秀发,白雪般的洁白肌肤,以及鲜血般的赤红双唇的女孩与一盏燃着幽蓝色火焰的提灯……
面见完该隐的格里高利·拉斯普京则脑子很乱,他回到了他在组织的办公室,“鲍勃·布莱克”的办公室。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杯子与一瓶白酒,他熟练地打开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拿起酒杯,清澈的酒水映出了他的脸,映出了他那双富有魔力的淡蓝色眼睛,他看向倒影中他自己的眼睛,接着他将杯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整件事完全令他摸不着头脑,紧接着他又倒了一杯酒。
格里高利·拉斯普京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十分纯粹的投机主义者,而他现在又遇到了一个他一生中面临过最多的问题——该往哪头下注?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两头下注,直到刚才,该隐的提议捅破了这一平衡。格里高利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现在,他终于感到自己能够冷静下来认真去思考这件事了……
这一切都源于该隐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然后他立刻就将她设立为了他报复上帝计划的核心,他想要她的灵魂,她与众神都签订了契约的灵魂,这能给予该隐直面上帝的力量。
而现在,该隐要将她扔给无面者,借助无面者的情报网使她缔结足够多的神祇。
光从格里高利拿到的信息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但该隐不是傻子,所以,问题就变成了是否要相信他?
格里高利又倒了一杯酒,这次,他开始细细品味起它的醇香与口感。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该隐,他并不是什么赌徒,他是一个精明的投机主义者,在该隐这边,他看到了机会,而无面者这边,什么都没有……
2011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喂!醒醒!醒醒!”
耳边朦朦胧胧听到某人喊着些什么,阿尔谢尼•诺维科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缓缓清醒过来。刚醒来的阿尔谢尼有些头疼,可能与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有关,毕竟他现在还抱着一个空酒瓶。
瓦西里萨在阿尔谢尼面前打了两次响指又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快醒醒!出任务了!”
阿尔谢尼揉了揉眼睛,慢慢地坐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酒瓶打了个哈欠,缓缓站了起来。
阿尔谢尼是一个相当魁梧的男人,身高超过两米,身材高挑瓦西里萨也就只到他的胸口。
起来的阿尔谢尼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无面者和去年加入的那个女人也都在,其中无面者现在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而女人则是腰间别着把剑,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他就有些迷茫地搔了搔后脑勺,毕竟上次像这样全员出动还是对组织进行斩首行动那次。
“带上你的神器,诺维科夫。”无面者对阿尔谢尼说道。
阿尔谢尼走向墙壁,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斧头,望向无面者,问道:“工作是什么,老板?”
“她要去和一个相当强大的神祇缔结契约,”无面者伸出拇指指向女人说道,“希腊的黑夜女神倪克斯,我们一起去确保她能成功。”
阿尔谢尼将斧子扛在肩上,走进了队伍里。无面者蹲了下来,摊开一张地图,众人也围上前去,无面者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据拉斯普京给的消息,这位神祇就在这里……”
2011年(黑铁时代) 某个地点
一只手按在剑鞘上,一只手握着剑柄,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剑的凯拉·林奇沉着地眺望着远方,突然,她转过头看向了与自己相伴两年的同伴们,她平静而坚毅地说道:“行动!”
盲眼女孩吉娜•奥森手里握紧了盲杖,着黑袍的瑞塔•格林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吉娜也将另一只手搭在了瑞塔的手上,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手。
吉娜单膝跪地,双手握住盲杖,举过头顶,用力地将盲杖扎入地中,随后一个漆黑的圆以盲杖插入的点为圆心迅速浮现,并立刻扩张,几乎就是在下一秒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穹顶,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前来寻找神祇的无面者一行人也在此时注意到了前方地面上迅速朝他们逼近的黑色,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来,这片黑色已经覆盖了他们脚下的土地,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的视觉就此被剥夺了。
无面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刚看到黑色时便朝身后的同伴大喊道:“高度戒备!”但在她说出口之前,众人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失去视力的无面者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高呼道:“确认彼此的位置,做好迎敌准备!”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无法展开领域!”女人在黑暗中喊道。
无面者也察觉到了他们中了一个结界魔法,在黑暗中她指挥道:“莫洛佐夫,施展防御魔法!芭芭·雅嘎,施展……”
但还没等无面者话说完,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攻击了,身躯娇小的无面者直接被击飞,但被击飞的无面者很快便消散了。
“莫洛佐夫,快!”无面者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安德烈·莫洛佐夫攥紧挂在脖子上的龙牙项链,嘴中快速吟唱起咒语,施展出大范围的防御魔法。
“芭芭·雅嘎,施展解析魔法,对方的魔法造诣极有可能在你之上。”无面者冷静地命令道。
瓦西里萨也开始念起咒语。
无面者接着说道:“刚刚对方攻击了我制造的幻影,说明对方有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视力的手段,如果我们能……”
“神能,巴德尔(Baldr)!”女人的声音响起。
黑暗瞬间就被驱散,众人又重见光明,黑色的穹顶也随之碎裂陨落又消散殆尽。
“你可以早点这么做!”无面者抬起一只手有些不爽地对女人说道。
女人并没有理无面者,黑暗被驱散后,敌人也昭然可见,她立刻拔出剑,喊道:“神能,荷鲁斯(Horus)!神能,赫尔墨斯(Hermes)!神能,苏尔特尔(Surtr)!”连续动用了三个契约神的神能,荷鲁斯的神能令她翱于天际,赫尔墨斯的神能又令她快如闪电,苏尔特尔的神能则是令剑被烈焰包裹,只见女人化作一道红线,如同一团从空中陨下的天火,直朝敌人袭去。
安妮塔•艾希见状立刻发动能力筑起一道厚重的冰墙试图去挡下朝众人袭来的女人,可就在这时后方却发出一声惨叫。
安妮塔回过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盲眼女孩吉娜•奥尔森的胸膛被女人的利剑刺穿,而在下一秒剑上的烈火便将其吞没,将其烧成一具焦尸。
“吉娜!”瑞塔•格林哀恸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脸颊挂着两道泪痕的瑞塔被悲伤与愤怒淹没,用尽全力朝女人释放攻击魔法,然而下一秒女人便没影了,但攻击魔法却击中了吉娜化为焦炭的尸体,将其轰成齑粉。
这无疑是对瑞塔的又一次打击,她痛苦万分地跪倒在地,战意全无。
安妮塔则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女人还在自己筑起的冰墙前,怎么一下子就来到了后方。
但突然冰墙面前的女人消散了,原来那又是一个幻影,女人根本就没有飞上天。
一支乐曲从希维尔•沃森的哨笛中吹响,众人被布里吉德(Brigid)温暖的光辉所覆盖包裹。
“她们身上的光有古怪,诺维科夫!你去进行正面试探!莫洛佐夫!你去协助他!芭芭·雅嘎!解析得怎么样了?”无面者指挥道。
阿尔谢尼•诺维科夫拎着斧子就发起了冲锋,安德烈·莫洛佐夫紧随其后,瓦西里萨则对无面者摇了摇头。
面对队伍减员的凯拉·林奇也强忍悲痛,组织起战斗,她高声喊道:“艾米莉!安妮塔!想办法控制住女人!科瑞!瑞塔!去对付前方的那两个人!法丽卡!娜塔莉!配合打游击!”
艾米莉·哈里斯召唤出数条触手,配合安妮塔•艾希制造的冰柱一点点封锁女人的行动空间,法丽卡•杜波依化身恶魔帮忙在空中阻击女人,科瑞•泰勒则化身一头巨熊朝阿尔谢尼·诺维科夫和安德烈·莫洛佐夫冲去,娜塔莉·米勒派出群鸦,一边不断骚扰女人,一边试探无面者是否放出新的幻影,唯有瑞塔·格林跪坐在地上。
凯拉·林奇见状跑向瑞塔,而玛莎•摩尔已经在她之前来到了瑞塔身旁激励她。
玛莎蹲在瑞塔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神情激动地大喊道:“嘿!看着我!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是我没能救下她,不是你!而你!你要让杀害她的凶手付出代价!”
瑞塔也终于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奔赴战场,魔力快速地在她体内翻涌,在这一刻,她的愤怒战胜了悲伤。
凯拉·林奇也在这时赶到,见到了玛莎那副落寞自责的样子,显然她是真心认为吉娜的死是她的责任。见状凯拉心里也不是滋味,语气温和地对她说道:“摩尔医生,请保护好希维尔。”
“我明白了……”玛莎应答道,脚下也没有任何停留……
这时潘多拉和艾琳娜•托里奥正在另一处远离战斗的地方。其中潘多拉一手托着一块怀表,一手举着一个望远镜,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战场,艾琳娜腰间别着提灯,双手持着一把长柄镰刀,守在黑棺之前。
潘多拉告诉艾琳娜,她与这口黑棺正是这场战斗胜利与否的关键所在,什么时机出手更是重中之重,而遗憾的是,潘多拉说的是实话……
战场最前线,化身巨熊的科瑞•泰勒一掌拍飞了冲在最前头阿尔谢尼·诺维科夫,后面跟着冲锋的安德烈·莫洛佐夫直接一个急刹车,赶紧架起防御魔法。
跟在科瑞身后的瑞塔·格林施展出解析魔法,少年对魔力的控制还是过于稚嫩,瑞塔很快就瓦解掉了安德烈的防御魔法。
安德烈看向逐渐逼近的熊掌,根本躲不掉,而就在这危机时刻,一把噼啪作响的斧头飞了过来,带着万钧的雷霆砸在了科瑞身上将其逼退,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魁梧的身影。
被光辉笼罩着科瑞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正面击中后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一点被无面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立刻下命令道:“全体注意!集中攻击那个吹笛子的女人!”
其中女人被众人围困,脱不开身,阿尔谢尼、安德烈被科瑞和瑞塔拦得死死的,能抽出身的就只有瓦西里萨。
瓦西里萨使用飞行魔法奔赴战场,凯拉·林奇架起长剑以巧变势面向瓦西里萨。
瓦西里萨一边向逼近凯拉,一边释放出一道道攻击魔法同时向凯拉袭去,凯拉则灵巧地使用横斩、上撩、下劈、瞥击……将瓦西里萨的攻击魔法一一挡下。
而此时瓦西里萨已经近了凯拉的身,她将大量的魔力压缩成高密度的球并将其引爆,直接将来不及躲闪的凯拉给轰飞。
而正当瓦西里萨试图朝希维尔的方向前进时,一群乌鸦如同一阵黑色的海浪朝瓦西里萨袭来,瓦西里萨立刻架起了防御魔法。
那群乌鸦就沿着瓦西里萨扶摇直上,如同大幕被拉开,而伴随着一根根缓缓飘落的黑羽,娜塔莉就此登场,出现在瓦西里萨的面前。
在战场的另一边,冒着一头粉红色火焰的法丽卡·杜波依十指相扣,伸直双臂,一道强烈的火柱从她的双手中喷涌而出,笔直地冲向女人,女人躲避的路几乎全部都被安妮塔的冰柱封住,她只好降低高度躲往下方,但艾米莉召唤的触手正在下方等着她,一条条粗壮的触手快速灵活地缠绕住了女人的双腿与躯干,越缠越紧,女人也赶紧用剑砍向触手,试图挣脱,而法丽卡的火柱又一次朝女人袭来,但不知为何,火柱竟然转弯了,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避开了女人,而缠住女人的触手也在此时被全部截断,留下了一道干净的切口。
众人这才注意到了那个一头金发,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与她手中的剑。
女人认出了那是莱瓦汀(Lævateinn),这是正儿八经的由神明挥舞的武器,她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在无面者的手里。
无面者手中的莱瓦汀从剑变成了魔杖,她对准飞在空中的的法丽卡,在电光火石之间,法丽卡直接被击落了,恢复人形。
女人对这股强大的力量感到万分惊叹,但此时她也注意到了无面者握住莱瓦汀的那条手臂已经彻底坏死,呈现出骇人的紫黑色,她抱起无面者飞离了包围圈。艾米莉和安妮塔急于救下击落的法丽卡,也没有多作阻拦。无面者换了一只手握住瓦莱汀,对女人说道:“带我去那个吹笛子的女人那。”
“可是……”女人有些激动地说道,但立马就被无面者打断了。
“这是命令!”无面者坚决地说道。
于是女人也只好带着无面者朝希维尔和玛莎飞去,瓦莱汀又变作一把剑,而以另一只手臂为代价,无面者向希维尔斩去。见无法躲避,玛莎张开双臂,最后一次,以医者的身份,怀着救人的意志,挡在了希维尔的身前。
率先倒下的是她们的身体,接着两颗头颅滚入血泊之中。
希维尔的哨笛声在此刻停止,众人身上的光辉也此刻消散,她们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就连哀悼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前方科瑞和瑞塔没了布里吉德(Brigid)的光辉庇护,很快便节节败退,娜塔莉也陷入苦战,法丽卡更是严重负伤,战况相当糟糕。
挣扎着站起身的凯拉决定放手一搏,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长剑,伴随其散发出的刺眼光芒,她发动了忒弥斯(Themis)的神能……
如同梦醒一般,女人睁开了不知道何时闭上的双眼,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天翻地转的变化,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法庭,她戴着镣铐站在中央,正对面是蒙着眼睛拿着天平和剑的忒弥斯的雕像,她高举着天平,而手中的剑则是垂下的。
凯拉就站在在一旁,紧接着一段段文字浮现在女人眼前,上面记录着她迄今为止所犯下的罪行,同时她身上的镣铐愈加地沉重。
见此情形,女人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她轻易地扯断了困住她的锁链,凭空抽出她之前所使用的燃着火焰的利剑。
凯拉不明白忒弥斯的神能为什么突然对女人失效,但这种情况她也只好抽出长剑应对,而在比拼剑术上,她还是有绝对的自信胜过女人。
凯拉摆出右侧巧变势,时刻关注着女人的动作,在女人进攻前快速朝上撩剑,然后从右侧以正刃交击对抗女人的斩击,双方的剑刃弹开后再次交锋时,凯拉用反刃撩击拨开了女人的剑,并流畅地用正刃横斩砍向女人,女人弯腰躲避,这时凯拉也顺势将剑拉回又用力地将剑刺出,深深地扎进了女人的胸口。
温暖的鲜血从女人口中喷出,眼看凯拉已然胜利,可就在这时,女人手手中的剑突然变成了一把匕首,刺进了凯拉的腹部。
“神能,提西福涅(Tisiphone)!”
法庭的场景在此刻瞬间崩塌,二人又回到了战场,女人身负重伤,而凯拉却已然是一具尸体。
“神能,迪安·凯希特(Dian Cecht)……”女人虚弱地说道,治疗起了自己的伤口……
前方阿尔谢尼一斧子砍在巨熊的头上,紧接着一道霹雳顺着斧子落下,将科瑞逼回人形,一旁的瑞塔架起防御魔法,挡下了阿尔谢尼的后续攻击,而进入无我的狂暴状态的阿尔谢尼不知疲惫地一遍遍砍向被防御魔法保护的科瑞,而每一次斧头落在魔力构建的护盾上,便会留下一些裂纹,在高频地攻击下,无力反抗的科瑞绝望地看着那把被雷电包裹的斧头逼向自己,砍在自己的身上,而魔力耗尽的瑞塔就是下一个……
快速减员的小队汇聚到了一起,安妮塔、艾米莉、娜塔莉围着中间昏迷不醒的法丽卡做出背水一战的姿态。
杀红了眼的阿尔谢尼满脸血迹,迈着极具压迫感的步伐走来,他手中的斧头依旧暴躁地噼里啪啦地响着,没有一点平息的迹象。
恢复了些的女人紧握着燃着烈火的利剑也逐步地向她们迈近。安德烈和瓦西里萨也围了上去,他们的魔力还算充盈。
而这一切都被身处在另一处的潘多拉尽收眼底,她时不时看向手中的怀表,焦躁地不断确认着时间。
突然,潘多拉转身走向艾琳娜•托里奥并念起了咒语,艾琳娜则握紧了手中的镰刀。
随着潘多拉念完咒语,艾琳娜与黑棺都消失了,而双臂坏死的无面者则出现在了潘多拉面前。
“你自己能回去?”潘多拉无情地对无面者说道。
“可以。”无面者恭敬地回答道。
“那么回去告诉你的长官,他欠我一个人情……”潘多拉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无面者一个人待在战场之外……
而在另一边,艾琳娜突然被传送到了战场中,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玛莎和希维尔身首异处的血腥场景,她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接着她意识到了她的身上手上沾到了她们的血,这令她吐了出来。而就在这时她又看到了更多同伴的尸体,凯拉的尸体、瑞塔的尸体、科瑞的尸体……而为了帮到还存活的同伴,她强忍着恐惧与恶心挣扎地站起身,而很快她就找到了被围攻的同伴,但她正好撞见了女人一剑砍掉了艾米莉脑袋的场景,这更是造成了她的崩溃,她痛苦地伸出手,张开手掌,想要去挽救什么,却只是徒劳与妄想。
然而这时一股浓雾涌现,将艾琳娜的视野遮蔽,只剩下一片朦胧。
“退后!这不是你能应付的。”艾琳娜的契约神塔纳托斯(Thanatos)在这时跳出来,将不知晓现状的艾琳娜挡在身后。
在迷雾中,隐隐出现了一个身影,接着那个人影逐渐显现出来,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穿着维多利亚时期黑色丧服的女人,她一只手撑着一把黑伞,而面纱遮挡住了她的脸。
随着女人的现身,艾琳娜感到全身冰冷又僵硬,还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与压迫感,一点一点地渗入她的心灵。
“艾琳娜·托里奥,我名为死亡,而你,有一件属于我的东西。”女人冰冷地说道,她的声音十分的空灵。
死亡一步一步地走向艾琳娜,艾琳娜完全动弹不得,挡在她身前的塔纳托斯也不能自控地颤抖。
“这里没有你的事,塔纳托斯。”死亡冷冷地说道,并将黑伞收了起来,塔纳托斯便被驱逐出这个空间,艾琳娜不得已直面死亡。
“那口黑棺,曾经属于我,而我现在急需使用它。出于一种古老的限制,你必须自愿将其交给我我才能获得它。所以,我希望和你做一个交易,开个条件吧。”死亡冷酷地对艾琳娜解释道。
“复活她们!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艾琳娜顾不上一切,情绪激动地喊道。
“我做不到,我最多能做到将她们的灵魂带给你。”死亡拒绝道。
“为什么?就连耶稣•基督(Jesus Christ)都能复活拉撒路(Lazarus),你怎么可能做不到?”艾琳娜气愤地诘问道。
“我现在没有我之前那么强大。”死亡有些落寞地解释道。
气愤的艾琳娜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把她们的灵魂带给我具体指是什么?”
“你有一盏特殊的提灯,这是一个很好的容器,我能引导她们的灵魂进入其中,使她们以鬼魂的形式存在于现世,并且能够保持神志,不会消散。”死亡向艾琳娜说明道。
艾琳娜又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接受,成交……”
死亡带着黑棺消散不见,与其一同散去的还有浓雾,时间从这一刻起继续流动,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艾琳娜如梦初醒,眼前的景象依旧触目惊心,与她一起生活战斗的姐妹如今成了横在地上的尸首,她感到十分难受,十分痛苦,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背上生出了翅膀,而她腰间提灯中的火焰也变得躁动不安,当时被潘多拉刻上的符文现在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娜塔莉和安妮塔正与瓦西里萨一行人做着殊死搏斗,而这时一股冲天的令人窒息的死气喷涌而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也终于看到了作为源头的艾琳娜,那股强烈的死气就仿佛是在她的身上打开了通往冥界的入口,而别在她腰间的提灯更是释放出刺眼的翡翠色光芒。
艾琳娜的异常表现震惊了所有人,她的眼睛嘴巴里透出翡翠色的亮光,她的背后生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隐隐能在她身上看出塔纳托斯的身影,接下来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从那盏提灯里跑出一个又一个鬼魂,正是凯拉·林奇等人,也同艾琳娜一样,仿佛是与自己的契约神融为了一体。
艾琳娜此时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拎着镰刀就朝众人冲了过来,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畸形诡异的亡魂。
“这是个什么怪物……”阿尔谢尼•诺维科夫此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的恐惧,他不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出乎所有人意料,艾琳娜直接冲向了离她最近的安妮塔,她的腹部被艾琳娜的镰刀刺穿,如同一块被吊在鱼钩上的饵料,随着艾琳娜转动手腕,安妮塔直接被割成两段,而紧接着,又一个鬼魂从她的提灯中钻了出来,一样的畸形。
见状众人的脑海中就只剩下逃跑,娜塔莉抱起法丽卡就被群鸦带着飞走,女人用荷鲁斯的神能飞离,瓦西里萨和安德烈也用飞行魔法迅速逃离,其中安德烈还拉着阿尔谢尼。
然而艾琳娜并没有留给他们逃跑的空间,一面面厚重的冰墙凭空筑起,将众人给团团困住。
拉着阿尔谢尼的安德烈落在了最后面,很快就被艾琳娜给追上了,而就当她高举着的镰刀即将落下之时,阿尔谢尼突然松开安德烈的手,抱住了艾琳娜,使她没能砍中安德烈。
逃过一劫的安德烈很快就意识到了阿尔谢尼这么做所代表的意义。
“想办法活下去!”阿尔谢尼用尽力气从他的喉咙中挤出这句话,随后他的脑袋便被锋利的镰刀无情地削去。
安德烈的情绪瞬间崩溃,他完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就连精神都有些恍惚,这直接导致他的飞行魔法也无法继续维持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艾琳娜的镰刀紧随而至,瓦西里萨飞到了安德利跟前,展开防御魔法,挡下了艾琳娜挥至的镰刀,振作起来的安德烈也释放魔法加固瓦西里萨的防御魔法。
但他们面对的可不只有艾琳娜一人,数个鬼魂的攻击也接踵而至,其中也包括了刚死去不久的阿尔谢尼。
“去你的!无面者!你这无耻的混蛋竟然留下我们等死!”瓦西里萨愤怒地咒骂道,哪怕是她和安德烈两个人的魔力加起来,也挡不了多久,瓦西里萨的头发突然变成银白色,超负荷地释放魔法,时隔千年瓦西里萨再次回想起了对死亡的畏惧,她也意识到了那个欺骗死亡的小把戏终究也只还是一个小把戏罢了。
尽管瓦西里萨已经使出所有底牌,防御魔法也就只能再撑个几秒,绝望的瓦西里萨开始在心中倒数,护盾破碎之时便是丧钟敲响之际……
“五……”
“四……”
“三……”
“二……”
“终于赶上了……”
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瓦西里萨二人与艾琳娜和她的幽灵之间,那是一个身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他轻松地挡下了艾琳娜的攻击,而男人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味道,很像艾琳娜身上的死气,但瓦西里萨明白,这是地狱的味道,并且甚至比艾琳娜身上的死气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