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没有熟悉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脸上,也没有苏婉姐姐轻柔的呼唤。
小爱是在一种极度安静唯有空气净化系统微弱嗡鸣的环境中醒来的。
她蜷缩在巨大柔软的床中央,鹅绒被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淡紫色的长发铺散在丝绸枕套上,她眨了眨朦胧的蓝眼睛,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这里不是她和苏婉姐姐的家。(´-﹏-`;)
卧室的门被无声地滑开,一位穿着熨帖黑白女仆装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悬浮的放着各种梳洗用具的托盘。
“小小姐,早上好。该起床梳洗了。”
女人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播报天气。
小爱抱着被子坐起来,小声地回应。
“早上好……”
女仆动作熟练又轻柔地帮她洗漱,水温恰到好处,毛巾柔软芬芳。
然后,她打开占据了整面墙的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精致得像娃娃衣服的裙子。
“今天主人为您挑选了这套。”
女仆取下一件淡薰衣草色的羊绒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细小的珍珠,柔软得像一团梦。
小爱看着那件漂亮的裙子,小手无意识地揪了揪自己身上带来的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棉质睡衣。
“我……我可以穿我自己的……”
“您的衣物已经送去清洁护理了。”
女仆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开始帮她换衣服。
小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被摆弄着,穿上那身昂贵柔软的裙子。
女仆又仔细地梳理她的长发,没有扎成她习惯的马尾,而是柔顺地披散下来,别上了一枚小巧的镶嵌着月光石的发卡。
整个过程,小爱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反抗,只是偶尔透过巨大的雕花精美的梳妆镜,看着里面那个被打扮得像个陌生小公主的自己,眼神有些茫然和疏离。
好像不太像我了。(◞‸◟)
当女仆拿起一管有着淡淡花香的亮晶晶的唇膏要给她涂时,小爱终于微微偏开头,声音细细地问。
“那个……阿姨……苏婉姐姐……她知道我在这里吗?”
女仆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语气是训练过无数次的标准答案。
“小小姐请放心,主人会处理好一切外部事宜。您在这里非常安全。”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小爱抿了抿嘴,低下头,不再说话了。(;´д`)ゞ
早餐是在她房间附带的小露台上进行的。
露台外面是逼真得令人恍惚的全息投影,模拟着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春日花园,甚至能感觉到微风吹拂。
悬浮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
做成小动物形状的冒着热气的松饼。
晶莹剔透的各色水晶虾饺。
散发着甜蜜香气的枫糖浆和奶油。
堆成小塔的新鲜莓果。
还有一杯粉粉的冒着气泡的据说对皮肤好的特调饮品。
小爱拘谨地坐在华丽的雕花椅子上,椅子很高,她的脚甚至够不到地面,轻轻晃荡着。
她看着眼前丰盛得过分的美食,肚子不争气地小声叫了一下,但手指捏着裙角,没有动。
好漂亮但是。(´•ω•`)
女仆安静地侍立一旁。
最终,饥饿感战胜了拘谨。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看起来最不容易弄脏衣服的莓果塔,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莓果很甜,汁水饱满。
接着,她试探性地舀了一勺奶油放在松饼上,甜腻丝滑的口感让她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忍不住又吃了一小口。
她吃得很慢,很仔细,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努力不把奶油沾到漂亮的新裙子上。
吃到喜欢的甜点时,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但很快,那一点点亮光又会黯淡下去。
学校的早餐有苏婉姐姐煎得有点焦但很香的鸡蛋,还有林薇总会抢走的肉包子,食堂的咖喱饭虽然辣,但是和大家一起吃得很热闹。
想到这里,她放下小勺子,对着还剩下一大半的无比精致的早餐,轻轻叹了口气。
眼神飘向那片虚假的阳光,充满了真实的落寞。(;一_一)
上午的大部分时间,小爱都是和星辉一起度过的。
只有在独角兽身边,她才会真正放松下来。
她会坐在铺着柔软地毯的窗边,窗外是变换的星空或深海投影,抱着星辉雪白温顺的脖子,把脸埋进它带着淡淡阳光味道的柔软鬃毛里。
“星辉,”
她小声地用只有它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
“你想家吗?你的家在哪里呀?”
星辉发出轻柔的像风铃碰撞般的鸣叫,用晶莹的独角轻轻蹭蹭她的额头。
“我好想苏婉姐姐哦……”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蓝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还有林薇周玲……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找我……我那天突然不见了,他们一定吓坏了……”
“数学课好像快要测验了……我还没复习好……体育课不知道还用不用跑……”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把那些不敢对女仆更不敢对墨菲说的思念和害怕,全都倾诉给这只不会说话却充满灵性的生物听。
星辉安安静静地听着,时而用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臂,时而用温热的舌头舔舔她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她。
这种无声的陪伴是她在这个华丽牢笼里最大的慰藉。
有时,墨菲会突然出现,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看来你们相处得非常好。”
她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的旗袍,身姿摇曳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送给你的,小宝贝。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吊坠是一颗巨大的完美切割的淡蓝色钻石,几乎和小爱的眼睛一个颜色。
小爱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石头,愣了一下,没有伸手接,反而往星辉身后缩了缩。
“太……太亮了……”
她小声说。
“而且,脖子会凉……”
墨菲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傻孩子,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她不在意地合上盒子,递给女仆。
“没关系,下次送你更可爱的。”
她俯下身,紫罗兰色的眼睛深深看着小爱,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
“在这里不开心吗?有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食物,还有星辉陪你。比你在那个普通小学那个小警察家里好多了,不是吗?”
小爱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星辉的鬃毛,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固执。
“……苏婉姐姐会给我扎头发……扎歪了也不会笑我……”
墨菲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随即又加深,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光芒。
“没关系,妈妈以后也会给你扎,扎得比她更好看。”
她又开始了每日的妈妈诱导。
小爱把脸完全埋进星辉的毛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我有苏婉姐姐……”
第N次诱导失败。( ̄﹏ ̄;)
下午,墨菲心情似乎很好,亲自带着小爱参观她的珍宝阁。
巨大的空间里,无数水晶展柜在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小爱亦步亦趋地跟在墨菲身后,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那些超自然的收藏品。
她在一根悬浮着七彩羽毛的展柜前停下,看得入了神。
“喜欢这个?”
墨菲轻笑。
“传说中凤凰涅槃时掉落的初羽,蕴含着不朽的生命力。”
她又指向一块不断变换形状的暗影水晶。
“这是从梦魇核心提取的结晶,能编织最真实的幻境。”
小爱似懂非懂地听着,目光扫过一个个展柜,最后停留在那个被封在巨大冰块里栩栩如生的小精灵身上。
小精灵闭着眼睛,表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小爱看了好久,蓝眼睛里慢慢浮现出难过的情绪。
她抬起头,小声问墨菲。
“她……她在这里多久了?她……也会想家吗?”
墨菲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蹲下身,平视着小爱,语气带着一种混合着狂热和教育的意味。
“家?小宝贝,你看,它们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奇迹。普通的家根本配不上它们,也无法保护它们。只有在这里,在我身边,它们才能得到最好的呵护,展现最美的姿态。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也是你的。”
她伸出手,想抚摸小爱的头发。
“你终会明白的,你和它们一样,都属于这里。”
小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反而更靠近了星辉。
她看着墨菲漂亮却偏执的眼睛,又看了看冰块里的小精灵,心里涌起一种巨大的说不清的茫然和一点点恐惧。
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放在漂亮的柜子里吗?(´・ω・`)?
参观结束后,小爱显得更加安静了。
她抱着星辉的脖子,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窗外投影变幻的虚假星空,很久都没有说话。
女仆送来了精致的晚餐,她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点。
夜晚,当她独自躺在那张过于宽大柔软的床上时,白天强压下去的思念和不安才彻底涌了上来。
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兽。
苏婉姐姐林薇周玲你们在哪里呀……(;´д`)ゞ
一滴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滴在昂贵的丝绸枕套上,没有变成珍珠,只是留下了一小片深色的孤单的湿痕。
在这个极致奢华却冰冷的晨曦之间,穿着漂亮裙子的小爱神,抱着对她来说唯一真实的温暖,心里填满了对平凡却充满温度的过去的思念。
她的乖巧,像一层薄薄的琉璃,美丽易碎,底下是汹涌的孤独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