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突破口与母亲的软肋
回到东京的事务所，已是深夜。首战受挫，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石川康介这条路，看来是块硬骨头。”上野葵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他明显被吓破了胆，或者收了足够封口的钱，常规方法很难撬开他的嘴。”
水野绫没有说话，只是反复观看着之前搜集到的、关于石川康介及其家庭的有限资料。她的目光停留在石川康介住院期间的一份探视记录复印件上（通过特殊渠道获取）。
“也许，我们找错了突破口。”水野绫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
“石川康介是当事人，也是直接被收买或威胁的对象，从他入手最难。”水野绫指着探视记录上的一个名字，“但是，你看这个频繁探视他的人——石川美香，他的女儿，去年刚考上东京的一所私立大学。”
上野葵立刻坐了起来：“你是说……从他女儿入手？”
“一个在东京读大学的女孩子，接触外界信息多，思想相对独立，而且……她是父亲重伤后家庭的重要希望。”水野绫分析道，“如果她察觉到父亲的事故有隐情，或者对家庭突然好转的经济状况有所疑虑，或许会是一个更好的沟通对象。更重要的是，父亲如此抗拒外界接触，她作为女儿，不可能毫无察觉，甚至可能因此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个思路非常巧妙！绕过坚硬的父亲，从可能心存疑虑且更容易接触的女儿入手！
“能找到他女儿的联系方式或者学校信息吗？”上野葵急切地问。
“我试试。”水野绫再次投入数据搜索。很快，她找到了石川美香在东京的大学信息、所属学部，甚至通过社交网络（匿名账号）找到了她的一些公开动态。
石川美香的社交媒体账号内容不多，大多是一些校园生活的普通分享，但仔细看，能发现近半年来的动态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些隐晦的消极情绪，比如转发一些关于“真相”、“压力”、“家庭”的带有哲理意味的句子，与之前那个单纯分享大学生活新鲜感的女孩形象略有不同。
“她心里肯定有事。”上野葵断定。
“我们需要一个自然又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接触她。”水野绫思考着，“不能直接表明记者身份，那样会吓跑她。”
“交给我吧！”上野葵拍了拍胸脯，脸上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伪装和套近乎，可是我的强项。找个合适的机会，‘偶遇’一下这位美香妹妹。”
就在她们调整调查方向，准备从石川美香这里寻找突破时，水野绫监控的那个与“曙光生物科技”相关的异常资金流，有了新的发现。
“阿葵，你看！”水野绫指着屏幕，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这笔资金，在最近一次流转中，有一个微小的、几乎被忽略的分流，流入了一个与……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某个研究项目相关的海外供应商账户！虽然金额很小，路径也做了伪装，但关联性建立了！”
虽然还无法直接证明这笔钱用于了头部移植项目，但这无疑是迄今为止，将健一的秘密资金与伊藤教授团队所在医院联系起来的最有力线索！
两条线索，一条指向车祸的人证，一条指向非法医疗实验的物证（资金），都在迷雾中显现出了微弱的轮廓。
希望，似乎在黑暗中再次燃起。
然而，她们都清楚，越接近真相，危险也就越近。佐藤健一绝非善类，他背后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她们的每一次探查，都可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与此同时，在轻井泽的别墅里，陈昊正面临着监护权听证的迫近和日记本带来的沉重真相。
东京与轻井泽，两条战线，同样危机四伏。
Part.5 校园“偶遇”与试探
几天后，东京某私立大学校区附近的一家安静咖啡馆里。
上野葵穿着一身看起来像是高年级学姐的休闲装扮，戴着黑框眼镜，抱着一摞艺术类书籍，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似在认真阅读，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门口。
根据水野绫搜集到的课表信息，石川美香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下课后有很大概率会经过这家咖啡馆，或者到附近的学生街逛逛。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下午三点多，一个穿着朴素但整洁、背着帆布书包、梳着马尾辫的女生低着头，独自一人走进了咖啡馆。她的眉眼与资料照片上的石川美香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这个年龄少有的忧郁和沉重。
就是她！
上野葵的心跳微微加速，但她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继续低头看书。
石川美香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然后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拿出课本和笔记，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
上野葵观察了她几分钟，确认她周围没有同伴，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端起自己的咖啡，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在路过美香桌旁时，“不小心”被地上的书包带绊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杯猛地倾斜——
“哎呀！”
深褐色的咖啡液泼洒出来，大部分溅在了上野葵自己的书上和裤子上，但也有一小部分溅到了美香的笔记本和袖口。
“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上野葵立刻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一边擦拭自己狼藉的书本和裤子，一边连声向美香道歉，脸上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愧疚，“我没注意到地上的书包带！真是太大意了！你的笔记本和衣服……”
石川美香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看到袖口和笔记本上沾染的咖啡渍，眉头微微蹙起，但看到上野葵如此狼狈且诚恳地道歉，她并没有发作，只是低声说：“没……没关系。”
“这怎么行！都弄脏了！”上野葵继续扮演着冒失学姐的角色，拿出更多的纸巾试图帮美香擦拭，“笔记本很重要吧？真是对不起！我赔你新的吧？或者干洗衣服的钱我来出！”
她的态度过于热情和自责，反而让性格内向的美香有些不知所措。“真的不用了……学姐，一点小污渍，没关系的。”
“不行不行，我心里过意不去！”上野葵坚持道，同时顺势在美香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脸上带着友善和抱歉的笑容，“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咖啡赔罪，就当是压惊，好不好？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觉了！”
美香还想推辞，但上野葵已经招手叫来了服务员，不由分说地给她点了一杯店里招牌的拿铁，还加了一份小蛋糕。
“学姐，这太破费了……”美香有些不安。
“别叫我学姐啦，我叫上野葵，是隔壁艺术大学的学生，过来找朋友玩的。”上野葵自来熟地自我介绍，巧妙地掩盖了真实身份和目的，“看你也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刚才真不好意思，我一看书就入迷，走路都不看路。”
她刻意营造出一种轻松、友善、略带冒失的艺术生形象，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在咖啡和蛋糕的缓和下，加上上野葵刻意引导的、关于大学生活、课程压力等轻松话题，石川美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一些。她的话不多，但至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和疏离。
上野葵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寻找着切入主题的时机。
“唉，有时候觉得大学也挺累的，各种事情。”上野葵叹了口气，看似随意地抱怨道，“家里人也总是操心，怕我们在外面吃亏。你呢？家里人都还好吧？在东京还习惯吗？”
提到“家里人”，美香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有立刻回答。
上野葵知道，机会来了。
她放轻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心：“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事的样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哦，反正我们也不认识，就当是树洞啦。”
这种不带评判的、温和的倾听姿态，往往能敲开紧闭的心扉。
石川美香抬起头，看了看上野葵那双看似真诚无害的眼睛，又迅速低下头，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周围是学生们低低的谈笑声。这片小小的空间，暂时成了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终于，美香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开口说道：“我爸爸……他去年……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