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猛地拉低了头上的破旧鸭舌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贝丝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寻找可以脱身的路径。
然而,已经太晚了。
阿洛伊修斯那双在赛马场和舞会上习惯于观察细节的眼睛,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哈里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和拉帽檐的动作。
他立刻停下脚步,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
“那边!那几个戴兜帽的!鬼鬼祟祟,拦住他们!”
警察们如同得到指令的猎犬,立刻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堵住了他们前后的去路。
哈里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艾薇拉的手腕,试图寻找空隙冲出去,但一名身材高大的警察已经挡在了面前。
“跑!”
贝丝当机立断,猛地将旁边一个堆放着空木箱的摊位推向追兵,木箱哗啦倒地,暂时阻碍了警察的脚步。
她手指向不远处一个挂着歪斜木质酒杯的“‘漏勺酒馆’!
“进去!”
哈里会意,拉着艾薇拉,在因混乱而更加拥挤的人缝中钻行,冲进了酒馆内部。
声浪和混杂着麦芽酒和烟草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酒馆里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挂在粗大木梁上的油灯摇曳着,勉强照亮着一张张醉意朦胧的脸。
浓妆艳抹的女人和眼神凶悍的壮汉挤满了狭小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而放纵的气息。
哈里拉着艾薇拉在拥挤的桌椅和人群中穿梭,撞翻了一个醉汉手中的酒杯,引来一阵粗鲁的咒骂。
贝丝紧随其后,灵活地避开伸出来试图阻拦的脏手。
几乎在他们冲进酒馆的同时,阿洛伊修斯和两名反应最快的警察也追了进来。
“站住!以法律的名义!”
警察的吼声在喧闹的酒馆里显得有些苍白。
他们的闯入,如同往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
酒客们对警察有着天生的敌意,咒骂声、起哄声瞬间高涨。
有人故意伸出脚绊倒了一名警察,有人把酒泼向他们。
阿洛伊修斯皱紧眉头,用手帕掩住口鼻,厌恶地避开那些浑身酒气的身体,但他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定在前方那三个小小的身影上。
他绕过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不顾身后警察与酒客发生的推搡和冲突,独自向前追去。
哈里拉着艾薇拉冲向后门,那里是厨房的方向。
“嘿!小老鼠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酒保笑着,挡住了他们也去路。
哈里心急如焚,艾薇拉惊恐地喘息着,兜帽在奔跑中有些歪斜。
就在这时,贝丝猛地抓起旁边桌上一瓶几乎满的朗姆酒,用力砸向酒保身后的墙壁!
“砰——哗啦!”
玻璃碎裂声和酒液飞溅的声音格外刺耳。酒保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分散了注意力,下意识地回头。
“跑!”贝丝喊道。
哈里趁机拉着艾薇拉,从酒保身侧那一点空隙中硬挤了过去,冲进了弥漫着油烟气的厨房。
贝丝也想跟上,但那名被激怒的酒保已经反应过来,巨大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她的胳膊。
阿洛伊修斯也趁此机会,越过了被纠缠住的贝丝,紧跟着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更加混乱,到处都是锅碗瓢盆和杂物。
哈里拉着艾薇拉跌跌撞撞地冲向厨房另一头的门。
地上湿滑的油污让哈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延缓了他们的速度。
就是这短暂的迟缓,阿洛伊修斯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近在咫尺!
混乱中,艾薇拉被哈里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宽大的兜帽终于彻底滑落。
哈里拉着艾薇拉,像两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猛地从油腻闷热的厨房后门,撞入了另一条更为狭窄的后巷。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肺中,却无法冷却他们狂跳的心脏。
哈里拉着艾薇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深处狂奔。
艾薇拉的银发在奔跑中飘散,在从高窗偶尔透出的微弱光线下划过一道道仓促的流光。
他看到前方巷子有一个近乎直角的拐弯,心中一喜,或许能在那里甩掉对方。
他用力一拉艾薇拉,两人险险地擦着锈蚀的防火梯拐了过去。
然而眼前并非预想中的通路,而是一条死胡同!
堆积如山的破木箱和无法攀爬的砖墙,彻底堵死了他们的去路。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哈里和艾薇拉。
就在他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绝境而身形一滞的瞬间,身后的脚步声已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