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驱散了部分寒意的午后,阿洛伊修斯再次来访。他向艾薇拉发出了一个非常正式的邀请。
“莫恩小姐。”
他站在客厅的窗边,阳光为他金色的头发镀上一层光晕。
“今天天气这样好,一直待在屋里未免可惜。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一同去海德公园散步?那里的景致,别有一番韵味。”
他没有邀请所有人,只邀请了艾薇拉。
哈里闻言,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贝丝则停下了手中擦拭的动作,抬眼看了看阿洛伊修斯,又看了看艾薇拉,没有作声。
艾薇拉略微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她也确实想出去走走,看看伦敦除了白教堂区之外的模样。
“当然,黑斯廷斯先生,”她露出一个微笑,“我很乐意。”
最终在哈里略带担忧的目光中,艾薇拉依旧穿着那件不起眼的黑色长外套,将银发仔细地藏在兜帽里。
阿洛伊修斯选择了一辆干净整洁的出租马车。
马车行驶在伦敦的街道上,穿过繁华的商业区,逐渐驶入更加开阔、绿意盎然的区域。
高大的树木枝丫遒劲,指向淡蓝色的天空。
草坪呈现出一种枯黄与嫩绿交织的色彩。
蜿蜒的小径上,有穿着体面的绅士淑女在散步,也有孩子们在保姆的看护下嬉戏。
空气清冷,但阳光照在身上,带来融融暖意。
阿洛伊修斯非常体贴地走在靠马车道的一侧,为艾薇拉挡住可能的尘土。
他并没有靠得很近,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
他开始为她介绍公园的历史,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肯辛顿宫,讲述着一些王室的轶事。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叙述生动,让艾薇拉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走过著名的“演说者之角”,阿洛伊修斯幽默地评论着那里聚集的、正在激情演讲的各色人物。
“看,那就是伦敦的‘舆论场’,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发表对世界的看法,无论是否有人倾听。”
艾薇拉被他的话逗笑了。
她发现,阿洛伊修斯本身是个很有趣的人,见识广博,也没有一般贵族的傲慢。
走到一片安静的湖边,看着几只天鹅在水面上优雅游弋,阿洛伊修斯停下了脚步。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
“莫恩小姐,您和您的朋友们,或许对我,对我的阶层,都抱有……一些固有的看法。我也知道,过去的经历可能让您对他人难以信任。”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
“我无法改变我的出身,也无法抹去您过去的苦难。但我希望您能相信,我对您的帮助,并非出于怜悯,或者……任何您可能认为的、不纯粹的动机。”
他顿了顿,蓝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我只是,单纯地希望看到您能摆脱困境,展露笑颜。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话语里只有纯粹的欣赏和祝愿。艾薇拉被他话语中的真诚打动了。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兜帽下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剔透。
“黑斯廷斯先生,我非常感谢您。真的。您为我们做的这一切,远远超出了‘善意’的范畴。我和我的朋友们,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阿洛伊修斯看着她清澈得眼眸,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少女,或许是因为过去的创伤,或许是天性使然,并未将他视为一个可以发展浪漫关系的对象。
她的心,像一块尚未雕琢的水晶,尚未为任何人留下特殊的痕迹。
但他并没有感到气馁,他有时间,他可以等,可以用更温和、更持久的方式,慢慢靠近,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接纳他的心意。
“能听到您这么说,我就很高兴了。”
他微笑着,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指向湖对岸一群正在学习骑马的年轻男女。
“看,那些是近卫骑兵团的军官在训练学员。想靠得更近看看吗?”
这次散步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回程的马车上,艾薇拉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对阿洛伊修斯的评价更高了。
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懂得尊重,体贴入微。
有这样一个朋友,是他们在伦敦难得的幸运。
而阿洛伊修斯,看着身旁少女宁静柔和的侧脸,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陷入了这场注定需要耐心和真诚来浇灌的情感之中。
并不急于收获,他愿意等待,等待她为他绽放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