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嗒嗒声。
青年用力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试图将模糊的代码重新聚焦。
伸手去够咖啡杯,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只留下杯底一圈褐色的残渍。
"得再撑一会儿……"他喃喃自语,手指重新放回键盘。
"把这个模块写完就……"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按键的瞬间——
世界突然静止了。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一切都在刹那间消散,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身影。
身影在那片纯白中逐渐凝聚,由模糊变得清晰。
像是光线编织的幻影,又像是概念本身的具现。
“你是谁?”他的思绪如同游丝,却依旧本能地发问。
“我们是伊述。在更早的时候,有人认为我们是神明。后来,也有人称我们为‘更早到来之人’。”
“伊述”微微停顿,仿佛那些称谓本身毫无意义。
"你的生命即将终结,二十秒后,心脏将停止跳动。这是既定的轨迹。"
死亡?这太荒谬了。
“无数灵魂正在承受着另一种形态的煎熬。他们呼吸着被煤烟污染的空气,被永不满足的齿轮榨干最后一滴生命力。”
“他们在纺织厂里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手指因为不断接线头而溃烂化脓,骨骼因饥饿而畸形。”
“患了尘肺病的工人被扔出工厂,在街角的煤堆旁咳血而死。”
“孩子被成批卖到矿场,再也没能回到地面;整个家庭挤在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靠着发霉的面包度过寒冬。”
那是比熬夜加班、电脑蓝屏更加深重、更加无望的消耗。
两个不同维度的绝望,在这一刻产生了共振。
"他们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承载并转化苦难的容器。"
“你想成为他们的‘神明’,终结那无休止的苦难吗?你想拯救工业巨轮下呻吟的众生吗?”
"我不知道……"他本能的抗拒。
“那么,你想活下去吗?”
活下去?他只感到茫然和疲惫。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赐予。生命从不给予第二次机会。"
"那这到底是什么?"
"一场交换。另一个与你截然不同的灵魂,承载了远超其份量的痛苦,她最后的愿望是‘离开’。”“伊述”平静地叙述着。
“她的终结,将成为你的开端。”
“你能否坦然接受,一个陌生灵魂付出的‘生命’?”
他人的死亡换取自己的新生?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一个复杂到超越理解范畴的“印记”,被强行烙印在灵魂之上。
“此乃‘伊甸’的一片。它将引导你前往那个哭泣的世界。”
意识开始剧烈震荡,那片纯白的世界像破碎的镜子般剥落。
撕裂般的剧痛将他从虚无中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