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二次叩门

作者:小苒ovo 更新时间:2025/10/21 12:03:26 字数:1681

以斯拉强撑着身体,试图行礼,但守护者埃尔莎缓缓转过身,抬手制止了他。

她的目光如同莫里甘之前一样,牢牢定格在阿洛伊修斯身上。

她的眼神与莫里甘的冰冷审视不同,那是一种理性的锐利。

没有任何寒暄,没有对伤者的慰问,甚至没有对他们历经艰险抵达此地的丝毫认可。

埃尔莎直接开口,她的声音带着能穿透灵魂壁垒的力量,提出了她的问题:

“告诉我,年轻人。当法律违背正义,传统扼杀生命,你服从什么?你反抗的依据又是什么?”

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劈入了阿洛伊修斯尚未完全平复的脑海。

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进行着高强度的概念解析与逻辑推演。

法律和传统这类人造的社会规范,有时会与更高的道德原则或生命本身的价值发生冲突。

问题在问他行为的终极正当性来源。当外部赋予的规则失效甚至作恶时,个人行动的准则是什么?

是服从内心模糊的“正义感”?还是某种抽象的“生命至上”原则?

“万物皆虚”直接否定了法律和传统的绝对神圣性;

“万事皆允”则赋予了个人行动的自由,但并未提供行动的价值排序。

他回想起回音廊的启示——真理在于不断的追问。

他回想起镜厅的教训——需通过他者认识自我。

他回想起静思池的要求——内心需平静方能洞察。

他意识到,埃尔莎的问题,正是“刺客无家,何以归巢”的具体化与实践化。

“巢”可以看作是法律、传统等外部规则构成的秩序。

当这个“巢”腐朽、害人时,你依据什么来行动?你的“家”(行动准则)在哪里?

一个简单的回答,例如“服从我的良心”或“为了正义而反抗”,是苍白无力的。

“良心”从何而来?是否可能被偏见和情绪污染?“正义”由谁定义?是否可能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暴力?

他沉默了近一分钟,期间只有火炬燃烧的噼啪声和地下深处传来的嗡鸣。

终于,阿洛伊修斯抬起头,他的眼神充满了思辨的锐光。

他没有直接回答“服从什么”或“依据什么”,而是开始了他的分析性回应。

“您的问题,本身揭示了一个更为根本的前提:我们承认存在某种超越特定法律和传统的‘正义’,以及生命本身具有不容扼杀的内在价值。”

“如果我否认这个前提,认为法律即是正义,传统高于生命,那么问题本身就不成立。”

“但我认同这个前提。因此,问题转化为:当具体的规则与这些更高的原则冲突时,作为个体,如何认知这些原则,并据此行动?”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仿佛在构建一个复杂的理论模型。

“我无法‘服从’一个抽象的‘正义’概念,因为它过于模糊。我也无法将‘生命’绝对化,因为在某些极端情境下,为了更多生命或更高的原则,牺牲可能无法避免。”

“因此,‘服从’和‘依据’这两个词,可能误导了我们。”

他提出了关键性的概念修正。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服从’外部标准的问题,而是一个基于认知的‘选择’问题。”

“我的‘依据’,来自于我所能进行的最审慎的认知与判断。

第一,运用理性,尽可能全面地分析情境,理解冲突的根源,预判不同选择的后果。

第二,倾听共情,感受相关者的痛苦与诉求,确保我的‘正义’不是冷酷的算计。

第三,回归自省,在静思池般的平静中,审视我的动机是否被个人仇恨、偏见或恐惧所污染。”

“最终,”他总结道,目光坦然地迎向埃尔莎。

“我选择我认为在那一刻,最能趋近于那更高‘正义’、最能尊重‘生命’价值的行动。而这个选择,其带来的所有荣耀与罪责,由我一人承担。这就是‘万事皆允’赋予我的、无法推卸的自由与责任。”

他没有给出一个固定的“服从对象”或“反抗依据”,而是提出了一套动态的、基于认知与反思的决策方法论。

他将外在的“服从”问题,转化为了内在的认知责任与选择勇气的问题。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但阿洛伊修斯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认可。

“你的分析,展现了思辨的潜力。”她没有评价对错。

“但你将‘选择’的权力和责任揽于自身,这比盲目服从任何外部权威,都更加艰难和危险。”

她的目光更加深邃,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在你迄今为止被命运、被他人、被复仇所赋予的所有‘使命’中……哪一个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问题如同重锤,敲打在阿洛伊修斯刚刚构建起的逻辑框架上。

他一路奔逃,寻求庇护,渴望复仇,寻找岛屿……这些行动,有多少是出于真正的、自由的意志?有多少只是对环境压力的被动反应?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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