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将那枚弹壳郑重地放回艾薇拉手中，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担忧。
“姑娘，我不知道你卷入的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枚弹壳背后到底是谁。”
“但我必须警告你，追查这种子弹的来源，意味着你惹上的，绝不是‘快枪手’比利那种级别的麻烦。你面对的不是几个亡命徒，而是……能改变河流走向的力量。是金钱、权力和……”
“能改变河流走向的力量……”
艾薇拉重复着这句话，心中已然明了。
圣殿骑士，他们利用这个时代最前沿的科技和最深层的权力网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谢谢您，伊桑先生。您的信息非常宝贵。”
艾薇拉真诚地道谢，将弹壳重新收好。
老伊桑摆了摆手。
“走吧，就当没来过我这里。我老了，只想安安静静地修我的钟表。”
艾薇拉离开了老伊桑的小屋，线索指向了雷明顿公司和其背后的“特殊客户”，这证实了圣殿骑士在美国拥有巨大的资源和影响力。
她沿着来时的小路向镇上走去，脑海中梳理着信息。
然而，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她体内伊甸碎片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悸动。
她被跟踪了。
对方很专业，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利用地形和稀疏的植被隐藏身形。
她没有回头，步伐节奏不变，继续向着墓碑镇走去。
进入小镇边缘，街道和巷道变得复杂起来。
她拐进了一条堆满空木箱和废弃马车的狭窄小巷。
跟踪者的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处也适时地响起，依旧保持着距离。
艾薇拉加快了脚步，在一个堆叠着高大木箱的拐角处，她猛地侧身，如同猫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木箱之间的缝隙。
几秒钟后，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巷口。
他穿着体面的深色西装，戴着圆顶礼帽，看起来像个公司职员或低级管理者，与墓碑镇粗犷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步伐沉稳，眼神扫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巷道，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他显然失去了目标。
就在他犹豫着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后退的瞬间，艾薇拉动了——
从侧面木箱的阴影中！
她无声地滑出，左手如铁钳般瞬间扣住了男人拔枪的右手手腕，拇指狠狠按压在穴位上，让他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
她的右臂从后方勒住了他的脖子，膝盖顶在他的腰眼，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压制在冰冷的砖墙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就被完全制服。
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但在艾薇拉精湛的擒拿技巧和力量面前，毫无作用。
“谁派你来的？”艾薇拉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声音冰冷。
男人咬着牙，不肯回答。
艾薇拉没有浪费时间逼问。她迅速而专业地搜查他的全身。
除了那把普通的柯尔特侦探特型左轮外，在他的西装内袋里，她摸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枚铜章。
她将铜章拿到眼前。铜章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一个被机械齿轮环绕的全视之眼。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艾薇拉的脊椎窜升。
这个徽记！代表着无处不在的监控与掌控。
圣殿骑士的触角，果然已经伸到了这个偏远的边疆小镇。
或许是因为她频繁追查通缉犯，引起了注意。
或许是因为她拜访老伊桑，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又或许……他们一直都在监视着与兄弟会可能相关的一切。
她将铜章收起，看了一眼被她制住的男人。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她只是用枪托在他后颈精准地一击，让他暂时昏迷过去。
将他拖到一堆废弃麻袋后面藏好，艾薇拉迅速离开了小巷。
夜幕开始降临，墓碑镇的灯火次第亮起。
回到简陋的住所，她再次摊开了那块从兄弟会废墟中抢救出来的羊皮纸碎片。
“NIGHTINGALE”。这个词汇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伦敦，想起了阿洛伊修斯在那条阴暗小巷里。
带着宿命般的悸动，称呼她为“小夜莺”。
那只是一个巧合吗？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多是她潜意识里的联想。
但直觉，以及体内碎片那难以言喻的感应，又让她无法完全将其视为偶然。
无论如何，“夜莺”是兄弟会成员在临终前试图销毁，却又被她偶然发现的唯一具体代号。
她需要信息，更多、更深入的信息。
公开打听“夜莺”显然不明智，这无异于直接告诉监视者她的目标。
她必须从那些不为人知的记录和闲言碎语中，拼凑出真相。
第一个目标，是镇上的电报局。
在这个信息传递仍主要依靠驿马和电报的时代，电报局是消息往来的枢纽，或许藏着关键的通信记录。
在一个乌云密布的深夜，艾薇拉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墓碑镇电报局的后巷。
她利用飞爪和自身惊人的敏捷，如同壁虎般攀上了电报局二楼的窗户。
老式的窗锁在她特制的工具面前，几乎形同虚设。
室内弥漫着纸张和电线的气味。她点燃了一盏蒙着布的小提灯，光线被控制在极小范围内。
柜台上摆放着近期的电报收发明细和存档副本。她快速而谨慎地翻阅着，迅速过滤无关信息，寻找着任何可能与“夜莺”相关的字眼。
大部分是商业往来、私人问候、政府通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准备尝试破解上锁的机密文件柜时，一份夹在普通电报记录中的存档副本引起了她的注意。
收报地址是华盛顿特区的一个模糊编号，发报人署名处，是一个打印的代号——“Nightingale Project”！
内容部分使用了复杂的替换密码，她无法立刻解读。
但几个反复出现的词根，结合其上下文，依稀能分辨出与“勘探”、“路线”、“资源评估”相关。
发送日期，就在兄弟会遭遇屠杀的前几天！
“夜莺计划”……它确实存在！而且与华盛顿方面有直接联系！兄弟会的覆灭，绝对与此有关！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用微型相机迅速拍下了这份关键的电报副本，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
电报指向了“勘探”和“路线”，这为“夜莺”提供了一個方向，但依旧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