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红本本还带着余温，林知夏已站在公寓楼下，指尖轻敲手机屏幕：“明天开始，同居协议正式生效。”
沈星遥看着那条消息，笑了。她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把相机挂在胸前，推开那扇斑驳的玻璃窗。窗外是老城区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像一把撑开的绿伞，遮住了大半天空。这是她租住三年的小屋，墙上贴满了旅行照片，床头堆着旧书和胶片，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茉莉香。
她没料到，自己会和林知夏签下婚姻协议。
“林律师，你确定要和我这样一个‘无业游民’结婚？”签约那天，她还带着几分调侃。
林知夏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静：“你有摄影才华，只是缺乏方向。而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应对家族压力。我们各取所需。”
“可万一……”沈星遥顿了顿，“我拍的照片，你不喜欢呢？”
“那你就继续拍，直到我停下脚步看你为止。”林知夏说完，转身离开，风衣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现在，她们要开始“同居”了。
林知夏的行李不多，一个登机箱，一个文件袋。她走进沈星遥的公寓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墙上挂满了照片，有雪山、沙漠、异国街头，却没有一张是“家”的模样。
“你从不拍自己住的地方？”她问。
“因为……这里从来不是终点。”沈星遥靠在门框上，笑得漫不经心，“我只是个过客。”
林知夏没说话，径直走向次卧，开始整理衣物。她的动作利落，连衣架都按颜色排序。沈星遥站在门口，看着她把一叠衬衫挂进衣柜，忽然觉得，这个家，好像真的开始“像家”了。
当晚，她们坐在客厅的小餐桌前，吃着沈星遥煮的意面。没有红酒，只有两杯温水。
“明天我有个客户要见，晚上可能不回来。”林知夏说。
“好。”沈星遥点头，“需要我帮你拍几张‘恩爱照’发朋友圈应付家里吗？”
林知夏抬眼，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你总是这样，用玩笑掩盖真心？”
沈星遥一怔。
“我不是为了应付家族才结婚。”林知夏声音轻了些，“我是真的……想试试看。”
窗外，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像一道温柔的桥。
沈星遥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她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站在冰岛的极光下，也是这样，一个人，对着空旷的世界按下快门。
那时她以为，孤独是自由的代价。
可现在，她开始怀疑——也许，真正的自由，是有人愿意陪你一起面对沉默。
“星遥。”林知夏忽然开口。
“嗯？”
“下周六，我请你去看摄影展。”
沈星遥抬头，看见林知夏眼底的光，像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河。
她笑了：“好啊，不过……你得穿得休闲点，别一身正装，吓跑我的艺术家朋友。”
“我试试。”林知夏点头，嘴角微扬。
那一刻，她们都明白——契约的纸张很薄，但日子，可以很长。
而爱，或许就藏在那些尚未按下快门的瞬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