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几声呵斥。
“抓住她！千万别让她跑了！”
“家主有令，一定要把这个叛徒带回去！”
慕星辰和金鳄斗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小女孩正在前面奔跑，她的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武器的黑衣人。
“老师，我们要帮忙吗？”慕星辰问道。
金鳄斗罗沉吟片刻，说道：“先看看情况。”
只见小女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身后的黑衣人立刻追了上来，狞笑着围了上去。
“小贱人，看你还往哪跑！”一个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举起手中的长刀就要砍下去。
金鳄斗罗的魂力威压如实质般散开时，林子里的落叶都在簌簌发抖。倒地的黑衣人面色青紫，显然是被震碎了心脉，却在晕过去的前一秒，还死死瞪着朱竹清，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朱竹清的后背还抵着一棵老槐树，树皮的糙意透过单薄的夜行衣传来，让她稍微稳住了些发抖的腿。她刚要松开咬得发白的嘴唇，裤腿突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
低头一看，是只巴掌大的小猫。毛色像浸了墨的雪，只有四只爪子是奶白色，正仰着小脸蹭她，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朱竹清愣住了——这不是她从朱家跑出来时，偷偷藏在包袱里的那只“踏雪”吗？离开星罗城那晚，慌不择路中把装猫的竹篮弄丢了，她还为此躲在山洞里哭了半宿。
“踏雪？”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发颤。
小猫立刻“喵”地应了一声，纵身跳进她怀里，用脑袋使劲拱她的下巴。朱竹清瞬间红了眼眶，紧紧抱住它，指尖摸到猫背上还沾着的泥块，那是星罗城外护城河的淤泥味，她绝不会认错。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小猫像是听懂了，舔了舔她手腕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温热的舌头让她突然想起，当初在朱家后院，就是这小家伙把偷偷给她送食物的侍女引到柴房的——那时她被父亲锁起来，逼着学那些繁文缛节，连吃饭都要看继母的脸色。
慕星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原本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这小家伙胆子倒大，刚才他和黑衣人动手时，它就缩在树根后，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既没跑，也没叫。
“它跟着我们三天了。”慕星辰的声音比刚才喝止黑衣人时柔和了许多，“前天在溪边喝水时撞见的，腿上有伤，我给它敷了点药。”他指了指小猫左前爪，那里缠着一小截干净的布条，是用他的手帕撕的。
朱竹清这才注意到猫爪上的伤，伤口已经结痂，显然是被精心照料过的。她抬头看慕星辰，少年的银发被刚才的打斗搅得有些乱，几缕贴在额前，沾着星斗森林的晨露，眼神却清亮得很。他身上还穿着武魂殿的制式劲装，袖口绣着暗金色的龙纹，一看就身份不凡，却会为一只流浪猫包扎伤口。
“谢谢你。”她小声说，把脸埋在猫毛里，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踏雪似乎知道她在害羞，用尾巴轻轻扫了扫她的脸颊，逗得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金鳄斗罗在一旁捋着胡须，看着两个孩子和一只猫，原本算计着如何利用朱家与武魂殿结盟的心思淡了些。他活了近百年，见多了魂师界的尔虞我诈，倒觉得此刻的安静比什么都难得。
“走吧，再待下去，星罗城的追兵该顺着血腥味找来了。”他率先迈步，宽大的袍袖扫过灌木丛，惊起几只灰雀。
朱竹清抱着踏雪跟上，小猫却不安分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突然挣开她的手，跳到慕星辰脚边，用尾巴勾他的靴子。
“它好像很喜欢你。”朱竹清有些惊讶。踏雪性子野得很，在朱家时除了她，连喂它吃的老管家都要被挠，没想到会主动亲近慕星辰。
慕星辰弯腰把猫抱起来，小家伙竟乖乖地窝在他臂弯里，还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可能是闻着药味熟了。”他解释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猫背上柔软的毛，“我用的是老师配的金疮药，里面掺了点龙涎香，安神的。”
金鳄斗罗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硬，像块没被打磨过的玄铁，如今抱着只猫，倒添了几分人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边泛起鱼肚白。金鳄斗罗选了处背风的山坳，用魂力在地上燎了堆火，又从储物魂导器里拿出干粮和水囊。
“先垫垫肚子，”他把一块肉干递给朱竹清，“到了武魂城，让后厨给你炖点热汤。”
朱竹清接过肉干，掰了一小块喂给踏雪。小猫叼着肉干跑到火堆边，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石子玩。慕星辰看着它笨拙的样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这小家伙趁他睡着，偷偷钻进他的睡袋，把他藏在枕头下的烤鱼干叼走了半条——那时他还以为是被松鼠偷了，现在看来，倒是错怪了林间的小兽。
“它好像很能吃。”慕星辰忍不住说。他这三天喂了它不少东西，从烤鱼到野果，小家伙来者不拒，连他泡魂力茶剩下的茶叶根都要舔干净。
朱竹清噗嗤笑了出来：“它在朱家时，就敢跳上宴席桌偷亲王送来的银鱼干。我父亲为此发了好大的火，说它是‘贱畜攀高枝’，要把它扔去喂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是那天晚上，把它藏进竹篮，带着它跑的。”
火堆噼啪作响，把她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忽明忽暗的。慕星辰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小心包好的桂花糕——这是他昨天路过一个小镇时买的，本想留着当零嘴。
“这个给它试试。”他把一块递到踏雪嘴边。小猫嗅了嗅，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糕点渣掉了一胡子。朱竹清看着它的馋样，眼眶又热了，这次却不是因为难过。
金鳄斗罗喝了口酒，看着两个孩子围着一只猫说笑，突然开口道：“朱丫头，你可知你这只猫的来历？”
朱竹清一愣：“就是只普通的家猫啊，是我小时候在后院捡的流浪崽。”
“你再仔细看看它的眼睛。”金鳄斗罗指了指小猫。
朱竹清这才注意到，踏雪的瞳孔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紫色，不是普通家猫的琥珀色。而且它跑动时，身影偶尔会变得模糊，像蒙着层雾——以前她只当是小猫跑得快，现在想来，倒像是某种魂兽的天赋技能。
“这是‘影月灵猫’。”金鳄斗罗缓缓道，“是星罗帝国皇室圈养的稀有魂兽后裔，成年后能隐匿气息，速度堪比敏攻系魂宗。你父亲不可能不知道，他说要扔去喂狗，怕是早就想借猫的由头拿捏你了。”
朱竹清抱着踏雪的手猛地收紧：“他……他早就知道？”难怪每次她偷偷练幽冥灵猫的魂技时，踏雪总能提前感知到巡逻的护卫；难怪她能从守卫森严的朱府跑出来，那些本该封锁的路口，偏偏都有“意外”发生——现在想来，恐怕都是这小家伙在暗中帮忙。
慕星辰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桂花糕都递给了朱竹清。小猫似乎察觉到主人的不安，用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又跳回慕星辰怀里，把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像是在示意他安慰她。
慕星辰低头，对上小猫那双紫莹莹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小家伙不仅通人性，还像是能看懂人心。他轻轻挠了挠猫下巴，对朱竹清说：“到了武魂殿，我请人给它做个银项圈，刻上你的名字，这样就没人能随便扔它了。”
朱竹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怀里的桂花糕甜得有些发腻。她低下头，看着踏雪在慕星辰怀里蜷成一团，尾巴尖还在慢悠悠地晃着，像是在替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