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的藏书阁像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卧在教皇殿的西侧。朱竹清跟着慕星辰走进大门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高耸的书架直抵穹顶，无数典籍整齐排列，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沉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老先生早。”慕星辰对着坐在门口的老者微微躬身，老者须发皆白，戴着副水晶眼镜，正低头整理书卷，闻言抬了抬眼，目光在朱竹清身上停顿了一瞬，又落回慕星辰手里的令牌上。
“今天要查什么？”老者的声音像书页翻动般沙沙作响。
“星罗帝国近十年的魂师名录，还有幽冥灵猫武魂的进阶记录。”慕星辰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老者，“这是您上次说的‘凝神香’，我托人从极北之地带来的。”
老者眼睛一亮，接过布包放在鼻尖嗅了嗅，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你这小子，倒比你老师会来事。跟我来吧，那些卷宗在三楼西侧，那里的阳光好，适合小姑娘看书。”
三楼果然明亮许多，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满室暖阳，靠窗的位置摆着张梨花木长桌，上面放着几盆翠绿的多肉，叶片上还沾着晨露。踏雪一进门就窜到窗台上，蜷在阳光里打了个哈欠，尾巴尖慢悠悠地晃着，像在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
“这里的卷宗都是孤本，轻点翻。”老者指着一排雕花书架，“朱家的资料在第三排，从左数第七本就是，里面夹着他们历代魂师的魂技图谱，对你应该有用。”
慕星辰道谢后，老者便下楼去了。朱竹清走到书架前，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封面已经泛黄的卷宗，翻开第一页，就是朱家的族徽——一只昂首的幽冥灵猫，爪下踩着颗星罗帝国的国徽。她的指尖抚过冰冷的墨迹，突然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幅手绘的地图，标注着朱家后院的密道，旁边还有行小字：“清儿若不愿，从此路走，母留。”
朱竹清的呼吸猛地一滞，这字迹她认得，是她生母的笔迹。她母亲在她五岁时就病逝了，父亲很快续弦，继母对她向来刻薄，她几乎快要忘了母亲的样子，却记得母亲总爱在深夜偷偷来看她，给她讲外面的故事，说等她长大了，就带她去看武魂殿的星空。
“这是……”慕星辰走过来，看到地图上的字迹，声音放轻了许多。
“是我母亲留下的。”朱竹清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原来她早就知道我会遇到这种事，早就为我准备好了退路。”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我以前总以为她不疼我，现在才知道……”
慕星辰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块手帕，然后默默走到窗边，给踏雪顺毛，给她留了片安静的空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朱竹清身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翻看着卷宗里的魂技图谱，发现母亲的魂技与她的很像，都是以速度和隐匿见长，甚至有几招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竟与图谱上的分毫不差。
“你看这个。”朱竹清突然叫住慕星辰，指着图谱上的一招“月影随行”，“这招的要诀是让影子代替自己承受攻击，我总练不好，你懂魂力分流，能帮我看看吗？”
慕星辰走过来，看着图谱上的魂力运行路线，指尖在图上轻轻点着：“这里的岔路，应该要把魂力分成两股，一股留在本体，一股注入影子，就像……就像踏雪分身时那样，看似是两个，其实气息相连。”他指了指窗台上的踏雪，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对着镜子里的影子玩，爪子一动，镜子里的影子也跟着动，仿佛有了生命。
朱竹清看着镜子里的猫影，突然恍然大悟。她站起身，按照图谱上的路线运转魂力，同时想象着自己的影子活了过来，与本体一同呼吸，一同移动。当她再次施展“月影随行”时，身后的影子果然微微晃动了一下，在她侧身避开想象中的攻击时，影子竟主动迎了上去，替她挡住了那道虚拟的魂力冲击。
“成了！”朱竹清惊喜地回头，正好撞进慕星辰含笑的眼眸里。少年站在阳光里，银发被镀上一层金边，眼神清亮，像盛着整个武魂殿的星光。
踏雪也跟着“喵”了一声，从窗台上跳下来，蹭到朱竹清脚边，用头拱她的手心，像是在恭喜她。朱竹清弯腰抱起它，看着慕星辰，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恐惧的未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现在，她有可以依靠的人，有母亲留下的退路，还有一只总能在她需要时出现的小猫。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卷宗摊在桌上，母亲的字迹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像在无声地笑着。朱竹清轻轻合上卷宗，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变得足够强大，一定要回去看看，看看母亲说的那条路，到底通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