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后山的晨露总带着三分凉意。
慕星辰指尖碾过最后一片龙形拳谱的竹简，竹纤维在掌心留下细碎的纹路，像极了五爪金龙逆生的鳞片。他起身时，腰间的龙纹短匕与石阶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雨燕。
10岁两个月的少年已比两年前拔高近尺，肩背的线条在晨光中勾勒出流畅的弧光，练功服的袖口被龙力撑得微微鼓起。
他望着演武场中央那尊丈高的石龙雕像，龙首高昂处的晨露恰好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与他两年前汗水相同的晕痕。
“老师。”他转身时，金鳄斗罗的身影已立在紫藤架下，洗得发白的长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的紫砂茶壶正腾起袅袅热气。
“三十二级巅峰，卡在瓶颈一个月了？”老人呷了口茶，紫金色的眸光扫过少年周身流转的金芒，“龙力凝而不发，是心有燥火。”
慕星辰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块淡金色的印记，是上次与千仞雪切磋时，天使之力灼烧留下的痕迹，至今仍在魂力运转时隐隐发烫。“我想出去历练。”
茶壶顿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落日森林？星斗外围？”金鳄斗罗的眉头拧成川字，苍老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可知去年有三位魂尊死在落日森林的瘴气里？”
“知道。”慕星辰抬眼，金瞳里映着初生的朝阳，“但老师教我的《九转龙元功》，第七重需以万兽之气淬体。温室里养不出翻江龙，您当年若是困在武魂殿，怎会有如今的鳄怒惊涛？”
老人的动作僵住了。晨光穿过紫藤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看透百年风云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罕见的动摇。
他想起七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攥着一柄断矛，在教皇殿的台阶上对当任教皇说：“魂师的战场从不在圣殿。”
“呵，牙尖嘴利。”金鳄斗罗忽然笑了，将紫砂茶壶推过去，“落日森林的黑风谷有株龙血草，成熟期会散发金芒。你若能带着它回来，便算你通过历练。”
他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的铜铃，铃身刻着繁复的龙纹，“这是龙啸铃，遇千年以上魂兽会预警，实在撑不住就摇铃，老夫……会感应到。”
慕星辰接过铜铃时，指尖触到老人掌心的厚茧——那是无数次握锤锻造魂骨，无数次挥掌击碎强敌留下的勋章。他忽然明白，所谓阻拦，不过是强者对后来者的温柔。
”他看着慕星辰将玉佩系在腰间，忽然笑道，“当年老夫第一次独自历练，比你还小两岁，在庚辛城被铁匠铺的老板骗了三个金币。”
慕星辰愣住，随即也笑了。他从未想过，威严如金鳄斗罗，也有这样狼狈的过往。
“去吧。”金鳄斗罗挥挥手，转身走向书架深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日落之前出发，别让朱丫头看到——那小妮子要是知道了，定会吵着跟你一起去。”
三日后的清晨，慕星辰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武魂城外。城门守卫望着少年腰间的龙纹短匕和背后若隐若现的金龙虚影，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他们曾听说，这位金鳄斗罗的弟子九岁便已三环，是武魂殿百年不遇的龙类天才。
“此去一路向西，落日森林的瘴气对龙力有侵蚀，记得用龙鳞护体。”金鳄斗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不知何时换上了崭新的紫金龙纹袍，手中提着个沉甸甸的魂导器，“这里面有十枚清瘴丹，三捆龙须草，还有……我亲自绣的平安符。”
慕星辰接过魂导器时，感觉那重量远不止物资那么简单。他屈膝行礼，额头触到地面的刹那，听见老人低声道：“活着回来。”
踏入落日森林的刹那，湿热的空气便裹着腐叶的气息涌来。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成穹顶，将日光滤成细碎的金斑，落在满地的松针上，像撒了把碎金。
慕星辰运转《九转龙元功》，金芒在皮肤下游走，形成薄薄的护罩，将黏腻的瘴气隔绝在外。
第一夜宿在巨树的树洞里。他啃着干粮时，听见树下传来窸窣响动，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一头银狼正用绿幽幽的眸子盯着他，齿间滴落的涎水在地面砸出小坑。
慕星辰指尖微动，雷霆龙爪的紫电在掌心一闪而逝，银狼呜咽着转身逃窜，尾巴夹得紧紧的。
他忽然想起金鳄斗罗的话：“龙威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是让你在面对强敌时，有不退缩的底气。”
历练的第一个月，慕星辰在森林外围猎杀了三十头低阶魂兽。他的雷霆龙爪愈发精准，泰坦龙拳的拳风里开始夹杂着龙吟，金龙咆哮更是能震晕百米内的飞鸟。
当他在一条溪流中清洗血污时，看见水面倒映的自己——眉峰更锐，眼神更沉，左额角多了道细小的疤痕，是被一头铁背熊的利爪擦过留下的。
落日森林的入口笼罩在淡紫色的瘴气中，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腐朽味。慕星辰将镇龙佩贴在眉心，玉佩瞬间散发出清凉的气息，隔绝了瘴气的侵袭——这是金鳄斗罗昨夜特意为他激活的防护之力。
“果然和星斗不一样。”他低声自语，脚下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腐肉上。周围的树木扭曲如鬼爪，藤蔓上挂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花瓣边缘滴落着粘稠的汁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