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谷的月光总带着铁锈味。
慕星辰摔落在灵泉边时，肩胛骨的碎响几乎盖过了焰苍的嘶鸣。他挣扎着抬头，看见龙马银蓝色的鬃毛被血浸透，左前蹄的鳞片裂开狰狞的口子，却依旧用螺旋角死死抵着那头千年墨麟豹的咽喉。
“泰坦龙拳！”
少年咳出一口血沫，龙力在断裂的经脉中强行凝聚。淡金色的拳风擦过墨麟豹的脊背，带起一串血珠，却也让他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焰苍借这瞬间的迟滞，猛地发力。螺旋角贯穿墨麟豹心脏的刹那，龙马也被濒死反扑的利爪撕开了腹侧，银蓝色的血液喷溅在灵泉中，激起一圈圈碧色的涟漪。
墨麟豹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时，慕星辰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栽进泉里。
灵泉的水比记忆中更凉，却带着灼人的暖意。碧色的泉水包裹住他的瞬间，伤口处立刻泛起细密的白泡，断裂的骨骼传来酥麻的痒意，像是有无数条银线在缝合碎骨。
他呛了口泉水，尝到清冽中夹杂的血腥——是焰苍的血，正顺着泉眼的脉络，与自己的伤**织。
“笨人类。”焰苍的声音在岸边响起，带着喘息的沙哑，“这点伤就晕过去，还想当龙骑士？”
慕星辰想反驳，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朦胧中，他看见龙马拖着伤腿走进泉里，银蓝色的鬃毛垂落在他脸上，带着熟悉的雷电气息。那些泛着微光的野果又被衔到手边，这一次，他似乎闻到了焰苍齿间残留的龙血草香。
这是他们结伴闯入落日森林核心的第五个月。
最初的磨合总伴随着血与痛。焰苍总在切磋时故意留手，却在他被三头铁甲熊围攻时，用螺旋角硬生生撞开包围圈；慕星辰嘴上说着“坐骑就该有坐骑的样子”，却会在龙马被毒藤缠绕时，忍着麻痹用龙爪一根根撕开藤蔓。
他们在迷雾沼泽与千年毒蟒缠斗过三天三夜，慕星辰的雷霆龙爪劈开蛇信时，焰苍的蹄铁正踩着蛇七寸的鳞甲；他们在黑曜石崖被罡风刮得遍体鳞伤，少年用身体护住龙马撕裂的翅膀，龙马则用雷霆之环为他挡住致命的落石。
每次血战之后，灵泉都是他们唯一的港湾。
泉眼深处似乎藏着远古龙息，总能让断裂的筋骨在三天内愈合，让枯竭的魂力在碧水中重燃。慕星辰发现，当他和焰苍同时浸入泉中时，彼此的力量会顺着泉水交织——他的龙力变得更具雷霆之威，龙马的鬃毛间则多了抹五爪金龙的金芒。
第七天清晨，慕星辰在泉边的龙骨上醒来。
左臂的伤疤已经淡成浅粉色，运转魂力时，经脉中除了熟悉的金色龙气，还多了道银蓝色的流光，像极了焰苍蹄下的雷纹。他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龙纹短匕旁，放着颗拳头大的兽核，墨色的晶体里流转着淡淡的光晕——是那头墨麟豹的魂核，被焰苍仔细剔除了毒素。
“醒了就赶紧修炼。”焰苍正趴在泉边舔舐腹侧的新伤，银蓝色的鳞片在晨光中泛着珍珠光泽，“再拖下去，别说魂宗，连三十五级都要被同龄魂师甩开了。”
慕星辰拾起兽核，入手温热。他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狂暴能量，却被一种温和的力量包裹着——是焰苍用龙马本源之力净化过的痕迹。“谢了。”
龙马的耳朵动了动，没回头，却把更干净的一畔泉水让了出来。
接下来的半年，古龙谷成了他们的试炼场。
慕星辰开始主动挑战更强的魂兽。他会骑着焰苍冲进赤焰狼群，让龙马用雷霆之环逼退外围的狼崽，自己则直扑狼王的巢穴；他会在月圆之夜引开守护龙血草的千年树妖，让焰苍趁机采摘，然后转身用金龙咆哮震碎树妖的根茎。
每次战斗都打得酣畅淋漓。慕星辰的泰坦龙拳渐渐能在拳风里凝聚出龙影，金龙咆哮的音波中开始夹杂焰苍的嘶鸣；焰苍的螺旋角劈砍时带起金色龙威，雷霆之环的边缘则多了圈龙鳞状的纹路。
当慕星辰在与千年冰晶虎的血战中突破三十六级时，焰苍的左前蹄终于长出了完整的龙鳞；当龙马在对抗三头万年巨猿时觉醒了龙马真身，慕星辰的五爪金龙虚影上，也多了道银蓝色的雷纹。
这日黄昏，两人刚结束一场恶战。
慕星辰的右肩被暗金恐爪熊拍得脱臼，正咬着牙自己复位，骨节错动的脆响让焰苍忍不住偏过头。龙马的右翅被熊爪撕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银蓝色的血液滴落在地，竟在接触到慕星辰的血珠时，化作道金蓝交织的光带。
“明天去闯万兽冢。”慕星辰将脱臼的肩膀归位，疼得额头冒汗，眼神却亮得惊人，“那里的古龙气息最浓，说不定能让你成功破入6000年。”
焰苍舔了舔翅膀的伤口，忽然道：“你可知万兽冢里有头九千年的小噬龙蚁和2万年的蚁后？”
“知道。”少年笑了，露出颗小虎牙，“但它的蚁酸，正好能淬炼我的龙鳞。”
龙马看着他肩头新生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忽然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蹭了蹭他的伤口。银蓝色的光晕从角上流淌而出，顺着少年的血脉游走，带来一阵酥麻的暖意。
“笨人类。”它的声音很轻，像泉眼泛起的涟漪，“要是死在里面，我可不会为你收尸。”
慕星辰没说话，只是伸手，第一次真正触碰到焰苍的鬃毛。银蓝色的毛发在指尖流淌，像握着一团流动的雷电。他能感觉到龙马身体瞬间的僵硬，却没有被甩开。
夜色漫过古龙谷时，灵泉又一次泛起碧色的光。
一人一马并肩浸在泉水中，伤口的白泡与彼此交融的力量交织成网。慕星辰望着泉眼深处那片流动的金蓝光晕，忽然明白，所谓伙伴，或许就是让彼此的伤痕，都变成力量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