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哥，他……”她想问这邪魂师的来路，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动静打断。
龙马正用蹄子扒拉着邪魂师的尸体，银白鳞片在光下泛着冷光，嘴里还嘟囔：“呸，什么玩意儿，魂力臭得像烂泥潭，差点脏了小爷的角。”它晃了晃额间螺旋状的独角，那上面还沾着点淡紫色的魂力残渣，是方才撞碎魂技时沾上的，此刻正被它用魂力一点点蹭掉。
朱竹清这才正眼看向龙马，这一看，呼吸猛地顿了顿。
她从小在朱家便见过不少高阶魂兽，在武魂殿更是连千年墨麟豹都近过身，可从未有哪只魂兽让她生出这样的压迫感——龙马站在那里，不过比寻常骏马高半头，可肩背收拢的羽翼边缘泛着金芒，尾羽扫过地面时带起的风，都透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更让她心惊的是那血脉里透出来的气，像无形的浪涌过来，压得她膝盖都想打弯，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武魂里的猫科血脉在发颤，像是遇到了天生的上位者。
“这……这是什么魂兽？”她攥紧了袖中的手，声音都有些发紧，连带着方才杀人的后怕都被这股惊惧盖过了些。
龙马听到这话，耳朵“唰”地竖了起来，立刻忘了扒拉尸体，颠颠跑到朱竹清面前，得意地扬着脑袋：“小姑娘有眼光！哥可是龙马，天地间独一份的主儿，上天的宠儿！”它特意把羽翼展开半扇，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的羽根，又晃了晃独角，“看见没？这角能碎魂技，这翅膀能飞，比那些蠢兮兮的老虎狮子厉害百倍！”
朱竹清看得眼睛发直，魂兽能开口说话，那可是十万年魂兽才可以啊，可这龙马看着灵气得很，哪有老魂兽的沉敛，倒像个爱炫耀的少年郎。
“哦？上天的宠儿？”慕星辰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块从邪魂师身上搜出的黑木令牌，闻言轻嗤一声，抬眼看向龙马，“我怎么记得，早上是谁赖在溪边不肯走，说要把水里的锦鲤捞来当点心，被我拽着鬃毛拖走的？”
龙马的脸“唰”地红了——若是马脸能看出红的话。它梗着脖子瞪慕星辰：“那、那是锦鲤长得太蠢！我那是替天行道！”说着猛地抬起前蹄，作势就要往慕星辰身上踹，“我去你的！当着小姑娘的面揭我短！就不能给我个面子是吧？”
可蹄子还没碰到慕星辰的衣角，就被他伸手按住了。慕星辰指尖凝着一缕淡金色的魂力，轻轻往回一推，龙马就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四脚朝天，连忙扑腾着站稳，翅膀都炸了毛：“慕星辰你欺兽！”
“再闹，今晚的月华草就全部喂鹰隼。”慕星辰淡淡开口，手里还把玩着那块黑木令牌，眼神都没往它身上落。
龙马瞬间蔫了，翅膀“啪嗒”一声收了回去，耷拉着脑袋蹭到慕星辰脚边，用头轻轻拱他的手背，声音软乎乎的：“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嘛……月华草还是给我留着，那鹰隼懂什么好东西……”
朱竹清看得目瞪口呆。方才还让她心生敬畏的龙马，转瞬间就成了这副模样，那点骄傲劲儿碎得像撒了一地的星子，只剩下委屈巴巴的软，倒比她见过的家猫还会撒娇。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方才紧绷的神经竟松快了不少。
“你笑什么？”龙马耳朵尖动了动，抬头瞪她，却没什么气势，倒像在闹别扭。
“没什么。”朱竹清连忙收了笑，脸颊微微发烫——方才杀人时的冷峭仿佛还在脸上，此刻却笑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慕星辰这时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攥紧的袖口上：“方才动手时，魂力控制得很稳。”他记得方才朱竹清绕后，短刃刺入的角度正好避开了对方的魂力防御点，那力道和时机，绝非侥幸，“你现在多少级了？”
朱竹清愣了愣，才小声道：“二十七级……刚突破没多久。”
这话一出，不光慕星辰挑了挑眉，连蔫着的龙马都抬起了头，眼睛瞪得溜圆：“二十七级？你这小丫头才多大？”它围着朱竹清转了两圈，鼻子嗅了嗅，“10岁多？这魂力进度……比慕星辰当年好像慢了点，不过也够吓人了！”
慕星辰确实有些意外。他自己是天赋异禀，可朱竹清能在这个年纪达到二十七级，已是万中无一。寻常魂师九岁能突破十七级都是佼佼者，她这进度，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按这速度，十一岁时突破三十三级，问题不大。”他算着时间，语气里带了点赞许，“比我认识的不少成年人都强。”
朱竹清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又很快垂下眼：“比不上你。”她知道慕星辰的魂力等级，那才是真正让人望尘莫及的恐怖，自己这点成绩，在他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
“各有各的路。”慕星辰拍了拍她的肩，指尖触到她单薄的肩膀，才想起她终究还是个半大孩子，“以后别再独自面对这些人了。邪魂师阴险得很，方才若不是你反应快，很容易吃亏。”
朱竹清点头，心里却暖烘烘的。她来找慕星辰，本就是想与他一同面临危险。
龙马这时忽然凑过来，用头蹭了蹭朱竹清的胳膊：“喂，小丫头，以后你就跟着你苍哥？有小爷在，那些歪瓜裂枣不敢来惹事！”它刚才虽闹别扭，却也听出这些人是冲着慕星辰或朱竹清来的，此刻倒难得说了句正经话。
朱竹清看向慕星辰，见他没反对，便轻轻“嗯”了一声。
林间的风渐渐软了，夕阳把三人一兽的影子拉得很长。龙马还在絮絮叨叨说自己有多厉害，慕星辰偶尔应一声，朱竹清跟在旁边，听着他们拌嘴，方才的血腥气和惊惧，竟慢慢被这细碎的声响冲淡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长鞭的凉意，却不再发颤——或许跟着他们，这条路会比想象中安稳些，也热闹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