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没有窗，只有顶上嵌着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将四壁照得朦胧。慕星辰盘膝坐在蒲团上，指尖搭在膝盖上，呼吸匀畅，连心跳都放得极缓。
他没有立刻运转魂力，而是先静下心来梳理这次历练的所得。从落风镇到诺丁城，一路遇见的人与事，像被细细打磨的玉，在他心里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唐三变态的执拗、小舞的纯粹、朱竹清的沉稳，甚至是焱的鲁莽，都让他对“魂师”这两个字有了更具体的认知。以前在武魂城，他接触的都是斗罗殿的长老和武魂殿的精英，看的是等级和天赋，却忘了魂师最根本的，是“人”——是人的性情，人的选择，人的软肋与铠甲。
他缓缓睁开眼，指尖凝聚起一缕魂力。这缕魂力比在诺丁城时更凝练，泛着淡淡的金色——那是金鳄斗罗亲传的魂力运转法门，带着些许龙力的霸道，却又比寻常魂力更柔韧。
“基础……”他低声自语，想起在诺丁学院给学生讲课的场景。那时他说基础是魂力控制和身体强度，可现在想来，基础或许还包括对自身的认知。
他试着将魂力导入四肢百骸，按照金鳄斗罗留下的心得里记载的法门运转。以往运转时总有些滞涩的地方，此刻却异常顺畅——许是心境变了，连带着魂力的流动都轻快了些。
夜明珠的光晕在他周身流转，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却也愈发沉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魂力在经脉里游走，像小溪汇入江河，每一次循环，都比之前更厚重一分。
三十八级顶峰到四十级，是魂尊到魂宗的跨越，也是魂力质变的关键。寻常魂师至少需要一两年，就算是天才，也得半载，可慕星辰心里清楚，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想起教皇殿的态度，想起那些暗中觊觎龙马的眼神，想起朱竹清跟着他一路走来，虽没说过什么，却总在他需要时站在身边。他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
“喝。”他低喝一声，魂力骤然加速运转，周身的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密室里的魂力被他牵引着，疯狂地涌入体内，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要被撑裂一般。
这是险招——强行压缩魂力，以求快速突破。金鳄斗罗的心得里说过，此法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根本，可也最有效。
慕星辰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却依旧没有停下。他将心神完全沉入魂力的运转中，感受着每一寸经脉的扩张，每一缕魂力的凝聚。疼痛越来越剧烈，眼前甚至开始发黑，可他脑海里却异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当魂力运转到第九十九个循环时，他忽然觉得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诞生了——一股远比之前浑厚的魂力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冲遍四肢百骸，之前的刺痛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
他缓缓睁开眼，指尖一弹，一缕魂力射向对面的石壁。只听“噗”的一声，石壁上竟被穿出一个细小的孔洞，边缘光滑，没有丝毫碎石飞溅。
四十级。
他真的突破了。
慕星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胸口起伏着，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不到12岁的魂宗，这若是说出去，怕是会惊掉整个武魂城的下巴。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他站起身，推开密室的石门。
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才发现殿内的安神香已经燃尽了，案上的茶水也凉透了。龙马趴在殿中央的地毯上，脑袋埋在翅膀里，睡得正香，听见石门响动，猛地抬起头，看见慕星辰，眼睛瞬间亮了：“老大！你出关了？”
它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围着慕星辰转了两圈，鼻子嗅了嗅，惊讶道：“老大，你的魂力……突破了？！四十级？！”
慕星辰颔首。
“哇！老大你太厉害了！”龙马兴奋地嘶鸣一声，差点撞翻案上的书，“才闭关多久啊，就突破了！那些说你靠师傅的蠢货，这下该闭嘴了！”
“多久了？”慕星辰问。
“一个半月啦！”龙马道，“你闭关的第三天，朱姑娘就来问过，我说你在专心突破，她就没再来打扰，只说等你出关了，让你去她那儿一趟，好像有东西要给你。”
慕星辰愣了愣，随即想起朱竹清。这一个半月，她怕是在客房待得闷了。
我知道了。”他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趟偏殿。”
“哎！老大你等等！”龙马叫住他，“还有件事，前几日胡列娜来过，说焱那家伙被你毁了一条胳膊之后，虽然已经接上了 但还一直怀恨在心，在武魂殿里说你的坏话，还说要找机会跟你再打一场。邪月拦着他，他还跟邪月吵了一架呢！”
慕星辰脚步顿了顿，眼里没什么波澜：“随他。”
他转身走出寝殿，往偏殿走去。斗罗殿的庭院里种着不少奇花异草，一个半月不见，有些花都开了，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路过的执事见了他，都纷纷行礼，眼神里带着敬畏——他们虽不知道慕星辰闭关做了什么，却听说了教皇殿严惩告状者的事，也知道斗罗殿的长老们对他愈发看重，自然不敢怠慢。
走到偏殿门口，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朱竹清站在门内，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头发松松地挽着，比穿劲装时多了几分柔和。她看见慕星辰，眼睛亮了亮，嘴角微微勾起：“你出关了。”
“嗯。”慕星辰点头，“让你等久了。”
“没有，我这几日也在修炼，没觉得久。”朱竹清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坐吧。”
偏殿的客房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案上放着一盆小小的兰花，窗台上晒着几株月华草干——显然是给龙马准备的。
“突破了？”朱竹清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时，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嗯，四十级了。”慕星辰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了些。
朱竹清眼睛里闪过惊喜：“恭喜你。”她顿了顿，又道，“我就知道你可以。”
没有夸张的赞叹，只有一句淡淡的“我就知道”，却比任何话都让慕星辰觉得熨帖。他笑了笑，这是他出关后第一次笑，眉眼都柔和了些：“你呢？魂力有长进吗？”
“二十九级了。”朱竹清道，“这几日照着你说的方法练魂力控制，比以前稳多了。”
她转身从床头拿起一个小盒子，递过来：“给你的。”
慕星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龙，线条流畅，显然是亲手刻的。
“这是……”
“路过一家玉器铺，看见这块玉不错，就买了。”朱竹清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我听人说玉能安神，你经常闭关，戴着或许有用。刻得不好，你别嫌弃。”
慕星辰拿起玉佩，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能感觉到刻痕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魂力，显然她刻的时候很用心。他把玉佩攥在手里，温温的，熨贴着手心：“很好看，我很喜欢。”
朱竹清转过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闭关的时候，武魂城倒是出了些事。”
“什么事？”
“就是之前告你状的那个人，听说不仅被打入地牢，还被查出私下勾结外面的魂师，想偷卖武魂殿的魂技秘籍。教皇陛下震怒，直接废了他的魂力，逐出了武魂城。”朱竹清道，“现在武魂城里没人敢再提你的事，就是……焱好像还在找你的麻烦，胡列娜来找过我一次，替焱道歉，还说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慕星辰挑眉：“她找你道歉？”
“嗯。”朱竹清点头，“她说焱就是性子急，没有坏心，还说黄金一代最近要去星斗大森林猎取魂环，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猎取魂环？慕星辰心里一动。他刚突破四十级，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魂环。星斗大森林他虽去过几次，却都是跟着师傅，这次若是和黄金一代一起去，或许能有新的收获——何况，他也想看看，焱经过上次的教训，是不是还那么蠢。
“可以。”慕星辰道，“什么时候出发？”
“好像是三日后。”朱竹清道，“胡列娜说等你出关了，让你去教皇殿找她，具体商议行程。”
慕星辰颔首：“好。”
他拿起玉佩，贴身戴好，玉的温润透过衣料传来，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朱竹清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忽然觉得，这次闭关不仅突破了魂力，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