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殿的庭院里，晨露还凝在兰草叶上，朱竹清坐在石凳上，正低头擦拭短刃。那柄淬了风系魂力的短刃泛着淡青的光，刃身薄得像片冰，她指尖缠着软布，轻轻拂过刃口时，动作慢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慕星辰牵着龙马走进来，银白的兽毛上沾着点草屑，想来是路上蹭的。她放下短刃，站起身："回来了？教皇陛下找你......"
话没说完，就见慕星辰走到她面前坐下，晨光落在他发梢，泛着浅金的光："明日要去星斗大森林。"
朱竹清愣了下："胡列娜昨日跟我说过你们要去，只是......"她看了看他，"你也要去？"她原以为教皇召见是另有安排，没想到是让他一起去。
"嗯。"慕星辰点头，"教皇让我当队长，带着胡列娜他们三个。"
朱竹清握着短刃的手紧了紧。星斗大森林她去过一次，外围的魂兽就够凶了，更别说核心区外围——胡列娜说过，这次要去的地方，离泰坦巨猿的领地很近。她抿了抿唇："那里危险，你......"
"放心。"慕星辰看穿了她的担心，从魂导器里拿出个玉瓶，递过去，"这个你拿着。"
朱竹清接过玉瓶，指尖碰到他的手，温温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连忙缩了回来。玉瓶小巧，握在掌心刚好，瓶身刻着细密的云纹，她拧开瓶盖，一股清冽的药香飘出来，比她之前用的魂力恢复丹好闻得多，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这是教皇给的丹药，比寻常的恢复丹效果好三倍。"慕星辰看着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别随便出斗罗殿。武魂城看着太平，暗地里......"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只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朱竹清把玉瓶盖好，放进腰间的荷包里，轻声道："你才要小心。泰坦巨猿很凶，据说连封号斗罗都不敢轻易惹。"
"我知道。"慕星辰笑了笑，"教皇特意嘱咐过，不让深入核心区，我们就在外围找魂环。对了，邪月也突破四十级了。"
“邪月？"朱竹清有些意外，"他多大了？"
"十六岁。"慕星辰道。
朱竹清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十六岁的魂宗已是难得，可和眼前这人比，又算不得什么了。她看着他，见他正低头给龙马顺毛，阳光落在他侧脸上，能看见他下颌线的弧度，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让人忘了他的年纪。
龙马舒服地眯起眼，用脑袋蹭了蹭朱竹清的胳膊："朱姑娘，你别担心老大，他可厉害了！上次那焱，被我一踹就趴了，这次去星斗大森林，肯定会没事而且还能先找到魂环！"
慕星辰拍了下它的脑袋："别乱说话。"
朱竹清却笑了，眉眼弯起来时，像落了片月光："我知道他厉害。"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悬着——她见过他护着她时的样子，也见过他讲课时分外认真的样子，总觉得他肩上扛着太多事，不像个该肆意玩闹的少年。
慕星辰站起身："我去收拾东西，晚些再过来。"
"嗯。"朱竹清点头，看着他往寝殿走。他的背影在晨光里很清瘦，却挺得笔直，像株迎着风的竹。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的荷包，玉瓶的棱角硌着掌心，温温的。
这时，胡列娜和邪月恰好走过庭院外的回廊。胡列娜瞥见石凳上的朱竹清，脚步慢了些。她看见姑娘手里攥着个荷包，那荷包的颜色是淡青的，和慕星辰常穿的衣袍一个色。她想起方才在教皇殿，慕星辰腰间的龙纹玉佩，又想起朱竹清那日攥在手里的雀纹玉佩，心口忽然有些涩。
邪月察觉到她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走吧，该回去准备了。"
胡列娜收回目光，跟着他往前走，声音低低的："哥，你说......慕星辰是不是对朱姑娘......"
"别多想。"邪月打断她，"慕星辰的性子，对在意的人总会多护着些。朱姑娘就是从小被慕星辰救的，他护着她也正常。"他顿了顿，看了眼自家妹妹，"你认识他比朱竹清早，可你总把他当'金鳄斗罗的徒弟'看，忘了他也只是个少年。"
胡列娜脚步一顿。是啊，她认识慕星辰三年了，第一次见他是在武魂殿的考核场上，他站在金鳄斗罗身边，小小的个子，却一脸沉静，她只当他是供奉殿出来的天之骄子，敬着，也远着。可朱竹清不一样，朱竹清看他的眼神，没有敬，只有......亲近。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跟着邪月往前走。回廊的影子落在地上，长长短短，像她此刻乱乱的心绪。
寝殿里，慕星辰正往魂导器里装东西。几件换洗衣袍，一把短剑，还有师傅留给他的魂兽图鉴。他翻到图鉴里星斗大森林那一页，指尖落在"泰坦巨猿"的画像上——那是只通体漆黑的巨猿，眼睛是血红色的，旁边标注着"十万年魂兽，力量无穷"。他皱了皱眉，把图鉴合上，塞进魂导器。
"老大，真不带朱姑娘去吗？"龙马趴在门口，甩着尾巴，"有你护着，肯定没事的。"
"不行。"慕星辰摇头，"星斗大森林不比武魂城，万一遇到危险，我顾不上她。"他顿了顿，想起朱竹清刚才担心的眼神，心里软了软，"等这次回来，带她去武魂城的集市逛逛，她来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
龙马晃了晃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慕星辰收拾完东西，走出寝殿时，见朱竹清还坐在庭院里，只是手里没擦短刃了，正低头看着地上的兰草。晨光落在她发顶，像撒了层碎金。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朱竹清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点怔忪："在想......你一定会很顺利就回来的。"说完便走进了房间。
看着她走进屋的背影，慕星辰心里忽然很静。他想起刚才在教皇殿，比比东说"别让外人知道"，想起胡列娜复杂的眼神，想起焱发白的脸，只觉得这些都离他很远。此刻庭院里有兰草香，有晨露的味道，有她的脚步声，这才是真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