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教室里和往常一样的景象，埃尔感觉心态有所不同。
因为昨晚刚经历恶魔教的袭击，他忽然觉得学院里事情都是小打小闹了。
“你和恶魔教居然不是一伙的吗？”
埃尔在心里问道。
“小鬼，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足够真诚了，你应该能感知到我有没有说谎。”
安格尔不满地说道。
埃尔发现，当这只恶魔心情不好时，就会叫自己“小鬼”，心情不错时，大多是“埃尔”或是“小子”。
“按照你的说法，恶魔教背后的首领，是能与你平起平坐的「色欲」大罪恶魔？”
埃尔拿出课本，随意地翻动几下，心思却全放在与恶魔的对话上。
“别把我和那个阴谋家混为一谈。我是深渊唯一的君王，她只不过是下水道的臭虫。同为大罪的权柄，我的「暴怒」远强于她的「色欲」。”
这个观点埃尔存疑。
“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小鬼。”
埃尔问道：“那为什么，那名首领执意让你复苏呢？”
安格尔这么一说，埃尔就感到更奇怪了，既然他们的立场不同，复苏「暴怒」对「色欲」到底有什么好处？
“动动你的脑子，小鬼。如果‘暴怒大君’在你体内复苏，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嘶——埃尔的思路忽然串成一条线。
剧本里的“埃尔”之所以会变成恶魔，恐怕就是因为「暴怒」复苏的影响。然后，他被薇塔打败，在移送王都监牢的过程中不知去向。
这一切都在「色欲」的算计之下吗？
“但她没想到，你居然能控制伟大的安格尔，让暴怒大君沦为阶下囚。”
虽然没办法看到安格尔的姿态，但埃尔能想象，他此刻无奈地耸肩。
“总之，我得告诉你。她盯上了我的权柄，为此，她能不惜一切。小子，你已经身处风暴的中心，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置之事外了。”
“「暴怒」的权柄真的拥有能摧毁世界的伟力，决不能落入阴谋家的手里。你也不想自己居住的世界被搞得一团糟吧？”
埃尔回答道：“当然，这可不用你说。”
他要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帝国绝不容许这样的邪恶染指。
不过，这后果未免也太过严重了吧……
“「暴怒」的权柄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们这么看重？”他忍不住问道。
埃尔回想起，他看见的安格尔与「贪婪」大君的决战，恶魔的一拳几乎毁灭了天地。
“呵呵，极致的破坏，纯粹的强大，你会经历的。毕竟「暴怒」可是在你的身体里呢，小子！如果你愿意让给我一部分身体，我也可以让你体验。四分之一的身体怎么样？我觉得这很公道……”
希望你不会被这股力量迷惑心智……安格尔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才不稀罕恶魔的力量。我的强大来源于知识，凡人的智慧。我使用的法术都是自己掌握。我对此感到自豪。”
“嘁，书呆子。”恶魔嗤笑道。
埃尔照常和教室里的同学打招呼，不少人都经历了昨晚的袭击事件，他们向埃尔关切地问候，因为他们听说埃尔受伤了。
他笑着回应，并说自己并无大碍。
不过，埃尔注意到，其中的一个人，克莉丝汀，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对自己倾诉。
但当他询问时，又被克莉丝汀搪塞过去。于是，埃尔对此也不在意了。
教授开始讲课，这节是《中级元素概论》，对埃尔来说又是一节水课。
“恶魔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你们来到我们的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仅仅是安格尔有很多话想要倾诉，埃尔也有不少问题想要解答，这些都是典籍里没有记载的隐秘。
“恶魔吗？高高在上的神明？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可怜虫罢了。”
“至于你的后一个问题……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我一位恶魔而已。”
埃尔说道：“可是我们这边有着记录……”
“什么都可以造假……充其量只是召唤了深渊里的其他生物罢了。那些还是从你们的世界拿来的……”
“只有我知道，逃离深渊有多么不易。恶魔被世界规则束缚，想要离开深渊，必须抗衡世界意识。如果没有「暴怒」的权柄，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那……”
安格尔说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觉得我的话前后矛盾了对吧。明明「色欲」是恶魔教的首领，为什么我还说恶魔无法降临这个世界。”
“事实上，「色欲」的确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权柄让她骗过了世界意识，将一部分的自己投影过来，弊端是，她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不过，她这样的阴谋家也不需要战斗。”
这样吗……埃尔的心里轻松一些了。
至少那些恶魔无法侵扰他们生活的世界。
“安格尔，你来到我们的世界又是为了什么？你不是恶魔的君王吗？”
“为了什么……”
安格尔陷入追忆。
“出于好奇，仅此而已。还有不服输的心理。既然没有恶魔能从深渊逃出，那我就偏要做到这一切。凭什么恶魔就要受困于这既定的命运？”
“我的臣民……他们不需要我。我已经教会了他们去反抗这个世界。我认为‘统治’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强者凭什么要对弱者予取予求？我因强权的压迫而‘暴怒’，又怎能将这份‘暴怒’传递给其他人？”
但是，这就是世界的规则，包括“统治”本身就是秩序的一部分。他想不明白，索性就打算来到另一个世界，希望获得启发。
“不过，我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和深渊也没什么两样。压迫到处都存在，只不过，你们占据了新鲜的空气，肥沃的土壤，清新的水源，才活得比恶魔们好罢了。”
“坦白地说，我很失望。”
埃尔静静地听着，他的见识还很短浅，没办法给这名恶魔大君一个回答。
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埃尔坚信，未来会有这么一天，他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凭凡人的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