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埃尔，我的学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说邪教徒昨晚袭击坎特庄园，不过我用预言术看见了你的平安。”安东尼的两手交叠，表明自己松了一口气。
“遗憾的是，我没有在古籍里找到描述恶魔的知识，唯一牵扯到他们的只有距今七百年前的历史，而且对此也相当隐晦……你想要了解一下吗？”
老法师对此感到有些愧疚，连胡子都耷拉下去。
“不必了，老师，谢谢您的帮助。那只恶魔已经苏醒了，就在我的身体里。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您为我办理免听的手续，最近事务繁忙，已经抽不出时间来学院上课了。”
埃尔对老法师鞠了一躬。
“这个老东西，我记得他……”安格尔说得很小声。
安东尼的语气变得严肃：“让我看看。”
老法师浩瀚的精神力展开，埃尔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巨手探入，他没有抗拒，让老法师仔细观察。
“……埃尔，你很特别。”过了很久，安东尼才缓缓开口。他在脑海里搜寻许久，最后只找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特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格尔对他的评价也是如此，但埃尔不明白。
“你的灵魂构造与常人不同，这可能牵扯到你隐藏的固有天赋。总之，你身体里的恶魔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不对，该说是被拔了牙的小猫咪。他本就只是一段残念，对你产生不了影响。”
经过老法师的分析，埃尔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埃尔的体质异于常人，可以被唤作“先天恶魔圣体”，正如其名，他仿佛就是为了关押恶魔而生。
别说安格尔这样的残魂，就连完全体大恶魔的灵魂也无法反抗他的控制。
“我能感受到，你的体内有一个权柄，想必就是那名恶魔的吧？虽然是别人的权柄，但由于你的体质特殊，说不定，你能将他的权柄篡夺，这对你的发展一定大有裨益。”
埃尔在心里对恶魔说道：“如何呢，安格尔？有没有感到一丝害怕？”
“怕？我为什么要怕？埃尔，要继承我的权柄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至少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要是你能夺走我的权柄，我也只会恭迎新的「暴怒」大君即位。”恶魔狞笑道。
“恶魔的事情可以放到一边了，接下来是……免听的手续？你当然可以，其实你的魔法造诣已经比不少教授要高了，只是他们各自有着专精的领域，值得你去学习。”
“近日来王都内政治斗争我也有所耳闻，只希望你自己能有分寸。你也是受封的贵族，只要没铸成大错，无论如何至少人身安全能有保证。”
老法师语重心长地说，
“另外，你也没忘吧？马上就要到这个学期的月初测验时间了……我看到你的魔力已经恢复了，真为你感到高兴。”他笑道，“如何？这次有没有信心拿下实战考核的冠军？把菲茨亚特家的小子打倒。”
皇家学院的考试分为两次，一次是在学期初的第一个月，另一次则是学期末的最后一个月。
考试分为理论考核和实战考核，各系的规则不同。如骑士系的理论与实战权重比为2：8，而魔法系则五五开。
学生的排名会影响他们在学院的话语权，以及学院在他们身上倾斜的资源。
比如埃尔和凯伦作为魔法系最优秀的一批人，他们能得到贤者安东尼的亲自授课，包括图书馆的典籍，魔法材料的报销等，都有优待。
在上一年的实战考核，凯伦·菲茨亚特以断档级的优势在实战考核取得全年级第一，连最擅长战斗骑士系都没能在他手下幸免。
不过，综合理论成绩，埃尔的排名才是魔法系的第一名，人称“首席”。
“凯伦吗……可能会有些棘手，不过，会赢的。”
倒也没这么狂妄……不过气氛到了，埃尔决定在老师面前吹一下牛。硬要说的话，如果不考虑炼金武装，他预估自己的胜算大概有三成。
没办法，菲茨亚特家族遗传的天赋太过夸张了，极致的速度本就是法师的杀手。
可实战考核是允许使用道具的，不然法师的胜率实在惨不忍睹。这让埃尔多了几分底气。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老法师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您看看这个术式。”
埃尔根据自己的记忆，大概描出了一个术式的轮廓，连雏形都称不上。
虽然还没成形，却已经能窥见它身上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像腐烂的臭泥。
泰温当时劝说红龙逃离时，说过“埃尔已经看出了他的弱点”。这句话有着夸张的成分，但埃尔的确找出了他身上的术式，通过“奥术之眼”，埃尔发现，这个术式就是他“不死”的根源。
如果能破解这个术式，下次再碰见泰温，应该就不会那么棘手了。
“这是？”老法师迟疑道。
埃尔将自己经历的全部告诉了安东尼。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恶魔教……他们有特殊的手段阻断了我的预言法术……我看不见和他们相关的线索。”
老法师似乎在自言自语，没有忘记端详埃尔铭刻的术式轮廓，
“不是已知的魔法体系……或者说，它不属于人类的法术。用已知的法术单元很难解释这个术式，只能做到类比推导，尽可能用我们的语言去模拟。”
他摇了摇头。
“抱歉，埃尔，我无能为力。或许，这是对你的一次挑战。你的天赋胜过我，我想，你有希望破解这个术式。”
“没想到连老师也做不到吗？”埃尔诧异道。
“正如我常说的那样，埃尔，学无止境。我懂得的知识越多，就越明白自己的无知。”
“至少这个老家伙很谦虚。”恶魔评价道。
安东尼身为传奇，掌握的权柄名为「博识」，更准确地说，叫“安东尼的博识”，能够将他所掌握的所有知识融会贯通，同时他所传授的知识会更加易懂。
每一位传奇所掌握的权柄都是根据自己流传的事迹所决定的，安东尼身为“在和平诞生的传奇”，注定了他所掌握的权柄与战斗无关。
他推动魔法教育事业，著书立学，让他收获了独属于自己的权柄。在世人眼中，安东尼是一名智慧的法师，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老师，他的权柄由此产生。
“我很遗憾，我能给你的帮助越来越少了。”老法师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是在预示着，我很快就要超过你了。”埃尔宽慰道。
“呵呵，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要不要考虑来当皇家学院的院长？未来？”他笑起来了。
“算了，我觉得你还能活很久，直到把我也熬成老头子，到时候再说吧。”
“记得不要频繁使用预言法术，这会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想想提尔卡伯爵，他吃饭老要流口水，如果不想以后活得像他一样憋屈……你明白的。”
埃尔关切道。
“好，好，我答应你。我早就在抱怨命运派系奥术的精确性了，或许我也该休息一下了。”
安东尼摆摆手，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慈祥老头。
…………
杰克最后还是坠机了。
在执行任务前，他问过泰温，如果自己跟剑圣起了正面冲突，大概有几成胜算。
泰温跟他比划了几下，最后说道，大概是五五开吧。
五五开？杰克很兴奋，没想到那个剑圣也就这点水平吗？
随后，泰温又补充道，五五开的意思是，你在五分钟里会被剑圣杀死五次。
……杰克当时很不服气。
现在嘛……
“呦，还挺结实，费了我老大劲了。”沃尔德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杰克说道。
该死，我身上最次的材料都是用的“矮人钢”，居然像土豆一样被削开了。
理所当然的，杰克完全不是沃尔德的对手。有得必有失，他在潜入和破坏上很拿手，相对而言，自己的正面作战能力相对同级就比较弱了。
庄园离王都太远，坎特河附**原辽阔，杰克没有操作空间，根本逃不掉。
“呼——还好把他拿下了，不然我可不好向殿下交差。”沃尔德将杰克的身体切割，露出其内部精密的魔导回路。
“他到底是什么玩意？改造人？还是炼金人偶？算了，把他打包带走好了。”
沃尔德在确认杰克的死亡后，将他带回。
风元素汇聚，他冲天而起，重新向坎特庄园飞去。
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一只由金属构成的蜘蛛从泥土里钻出，悄悄地向王都方向走去。
其实，杰克早就知道自己打不赢剑圣了。
在即将战败的那一刻，他将自己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那只“蜘蛛”从身体分离出去，借助炼金炸弹，成功瞒过了沃尔德的感知。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论智斗，果然还是没人能玩过我！
但是，杰克心疼地看向沃尔德飞走的方向。
那一身材料可是很贵的！这和自己死了有什么区别？杰克几乎心痛得无法呼吸。
支撑他到最后的，是一股怨念。
等他回去后，一定要狠狠地痛骂自己的那群猪队友，居然连一个伯爵少爷都搞不定。
一群废物，他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