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术……”
埃尔当然也会，命运派系的奥术虽然出了名的难，但身为安东尼的弟子，这类的法术他也有所接触。
当时的现场留下了“魔龙”乌德的血，是很好的预言术触媒。他试着从命运里看到一些线索，但映入脑海的却只有一片迷雾。
“是「色欲」。她连世界意识都能骗过，遮掩命运的痕迹再简单不过。”安格尔说道。
“况且，预言术得到的信息碎片并不完全准确。命运就好比一片水面，当你试图观测它时，它就已经泛起涟漪。命运的轨迹无时无刻不在改变。”
“你连预言法术都有所涉猎？”
埃尔惊讶道，尽管这只是命运派系奥术的基础理论，但不妨碍他对恶魔的知识面感到惊奇。
预言法术的一大定理，就是“所见非真”。即术者永远无法观测到真实的命运轨迹。
“你以为我是谁？凭我的实力……”
恶魔发现埃尔的脸色愈发怀疑，这才承认道，
“好吧好吧，你赢了。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我只需要考虑怎么把敌人碾碎就行了。我身边倒是有人捣鼓这些玄乎的东西。”
“居然意外地诚实。”
这么一说就合理多了，埃尔还以为是自己的水平有限，但连安东尼的预言法术都失效，显然问题出在对方身上。
“接下来我们该去干嘛？我已经受够了这群学生的蠢样，令人作呕的天真，还有高人一等的傲慢。人类世界的秩序让我感到窒息，让我们去制造一些混乱吧！”安格尔很兴奋。
埃尔离开学院，在上城区的商业街默默走着。
“今晚恶魔教在下城区有一个秘密活动，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线索。”他在心里念道。
老迈克的通信并不仅仅只是汇报委托进度，还透露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
今夜，下城区将会举办一个奴隶卖场，邪教徒将会参与其中。
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但埃尔懂得一个道理，如果你的敌人想要做什么事，你最好不要让他成功。
“看看这街上的人啊，他们衣着光鲜，脸上是那么幸福。瞧瞧，那位女士的肌肤嫩得几乎掐出水来了。”
“埃尔，你也是贵族。你们无需劳动，便可享受荣华富贵，唯一要做的只不过是掠夺底层人的财富。这样的秩序很合理不是吗？”恶魔的语气充满嘲弄。
如果说下城区的街道称得上整洁，那么上城区则可以用繁华来形容了。
宽敞的街道上常常有豪华的马车经过，地板光滑得几乎能映出埃尔的脸，上面雕刻了精致的花纹。魔导科技随处可见，偶尔会传出魔导列车启动时的魔力波动。
无论在哪，视线里总能看见一名披甲的骑士，高大坚实的身板给人安全感，以及自豪。
瞧，这就是莱昂帝国，“骑士”的发源地，而我则是上城区的一名上等公民。
埃尔听出恶魔的嘲讽，他反驳道：“注意你的言辞，安格尔。我承认，贵族的财富来源于平民。但我们并不是坐享其成的蛀虫，我们肩负治理封地的责任，王都的贵族也要负责制定正确的政策。”
“我们推动魔导科技的发展，让帝国的子民生活变得更加幸福，不再需要为了食物发愁。贵族的确高人一等，但我们同样做出了比平民更多的贡献。”
埃尔一边辨认着商业街的店铺，一边在心里对恶魔说道。
“真是虚伪，小子。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别的什么？你只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才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我现在懒得反驳你。”
恶魔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似乎不再愿意与埃尔多说一句。
埃尔的价值观不是恶魔三言两语就能撼动的，想要它改变，需要埃尔亲身去经历，去见证，而不是单纯的说教。
最后，埃尔的视线锁定在了一家铁匠铺，招牌叫“加格的熔炉”。
老板是一名留着浓密棕红胡须的矮人，此刻他没有忙着打铁，而是坐在柜台前拿着一支羽毛笔，对着一张卷轴书写。
加格·铜须，在上城区小有名气的铁匠，脾气也是出了名的臭。
莱昂帝国的公民几乎全部是人类，异种族十分稀少，与它相对的，西南方向的德拉卡联合王国倒是有着丰富的人种，长着兽耳的亚人、精灵、又或者其他……
见埃尔走来，他头也不抬，声音粗犷道：“你好，这位客人，你想要什么？材料、甲胄、还是趁手的兵器？不对，是我糊涂了，这段时间比较敏感，兵器暂不外售，谢谢。”
铁匠铺很小，仿佛是为了矮人量身定制。尽管熔炉还没开始运作，但埃尔从环境的布置上感受到了灼热。
埃尔直奔主题，说道：“老鼠偷了一块黄油。”
加格猛然抬头，眯着眼快速打量了一下埃尔，说道：“黄油去了哪？”
“花猫的肚子里。”埃尔回想起老迈克给的暗号。
“跟我来。”加格起身，领着埃尔走向铁匠铺的内部，身高仅仅勉强够到埃尔的肚子。
埃尔需要弯下腰才能经过这个小门。
“这里施加了结界，绝对私密。那只老鼠给你的信在这里，大概半小时前送来的。”
矮人是老迈克在上城区的线人，平时，如果老迈克偷到什么值钱的宝贝，总是会找矮人销赃。
埃尔得知此事时很惊讶，贫民窟的贼头到底是怎么跟上城区的矮人扯上关系的？
老迈克不愿多提，只说道，矮人和他有过命的交情，绝对值得信任。
恶魔教的行动从下午开始，没有机会用通讯石联络，于是，老迈克采取了最原始的信息交流方式，通过文字传达接下来的行动地点。
埃尔收下信件，说道：“谢谢。”
矮人没有接过埃尔的话，自顾自地说：“那只老鼠可不会再为贵族服务……你做了什么？威胁？用那群无家可归的小鬼？但又不可能……真是奇怪，活得久了果然见得多。”
他嘴里嘟囔道：“我可不管那么多，只是提醒一下您，危险的事情还是少掺和比较好。老鼠他……算了。”
矮人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虽然我只是一名铁匠。老迈克不会开口，但我想您应该清楚怎么做。”
“希望一切顺利。”
埃尔默默听着，拿着信件的手不自觉攥紧。
“一定会的，我保证。”他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