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河的晨雾还没散尽时，蓝野和波兰战俘扬·科瓦奇已经趴在了德军军事避难场的铁丝网外。透过雾霭，他们能看见入口处的木牌上写着一行德语：“仅限女性及儿童入内”，几个武装士兵正挨个检查进入者的身份，枪托上嵌着的同化碎片在雾里泛着冷光。
“这地方根本就是个幌子。”扬压低声音，指了指避难场深处隐约可见的烟囱，“我之前在战俘营听说，德军把女人骗进来，其实是让她们给实验室加工同化碎片的零件——那些机器需要人手，又怕男人反抗。”
蓝野攥紧了怀里的土碎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从柏林逃出来后，一路向东走，本想找盟军的部队，却没想到沿途的避难场要么被德军控制，要么早已成了废墟。眼下这处避难场是他们能找到的最近的补给点，里面不仅有食物和药品，或许还藏着关于同化碎片的更多线索——他们必须进去。
“只能冒险了。”蓝野咬了咬牙，从背包里翻出两件之前从难民那里换来的旧连衣裙。那是两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布料粗糙，却足够掩人耳目。扬看着裙子，脸瞬间涨红：“我……我可穿不来这个！”
“要么穿，要么饿死在这雾里。”蓝野把其中一件裙子扔给扬，自己则笨拙地套上另一件。裙子太短，刚到他的膝盖，露出的小腿上还留着之前在实验室逃跑时被划伤的疤痕。他又摸出一块炭，在脸上画了两道淡眉，还把扬的长头发（扬为了伪装成平民，一直没剪头发）借来，用一根绳子简单扎在脑后。
“你这模样，顶多像个刚逃难来的村姑。”扬看着蓝野的装扮，忍不住笑出声，却被蓝野狠狠瞪了一眼。轮到扬换衣服时，他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把裙子穿上，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位置，显得格外滑稽。蓝野帮他调整扣子时，突然听见入口处传来士兵的呵斥声——一个试图混进去的老年男人被发现了，士兵用枪托砸他的后背，老人怀里的半块冰碎片掉在地上，瞬间被士兵枪上的同化碎片吸成了粉末。
两人瞬间屏住呼吸，等士兵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入口检查时，蓝野拉着扬，低着头，跟着一队逃难的女人慢慢往前走。
“姓名？从哪里来？”入口处的德军士兵用生硬的法语问蓝野。
蓝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模仿着女人的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弱：“我叫……玛丽，从勒芒来，家乡被炸毁了。”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细，还微微低着头，不让士兵看清他的脸。
士兵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露在外面的小腿疤痕上。“你的腿怎么了？”士兵皱起眉头，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枪托上的同化碎片。
蓝野的大脑飞速转动，突然想起之前在船上听一个女人说过，很多逃难的女人为了活命，会在战乱中被碎片划伤。“是……是火碎片炸的。”他声音发颤，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家乡被烧的时候，我为了救妹妹，被碎片烫到了。”
就在这时，扬突然咳嗽起来，声音粗哑，瞬间引起了士兵的注意。“你呢？”士兵转向扬，眼神里满是怀疑。扬紧张得说不出话，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
蓝野赶紧抢在扬前面开口：“她是我姐姐，嗓子前些天被毒碎片的烟雾呛到了，说不出话。”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把怀里的土碎片往扬那边挪了挪——土碎片的稳固之力能稍微平复人的紧张，他能感觉到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些。
士兵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又看了看后面排队的女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了就老实点，别到处乱跑。”
两人连忙低下头，跟着人群走进了避难场。一进大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所谓的“避难场”根本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而是一个巨大的厂房。几百个女人坐在流水线前，手里拿着细小的金属零件，旁边的机器上嵌着许多小型同化碎片，零件一靠近碎片，就会被染上一层银灰色的光——那是在给同化碎片做配件。
“跟我来。”蓝野拉着扬，假装去拿零件，悄悄绕到厂房的角落。他看见厂房尽头有一扇锁着的铁门，门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同化碎片核心部件存放处，闲人免进”。
“源碎片虽然被我们砸裂了，但他们肯定还在造新的同化碎片。”蓝野压低声音，“这里面说不定有他们的新配方，我们得进去看看。”
扬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之前在铁匠铺里捡到的细铁丝——那是蓝野特意让他带上的。两人趁着巡逻士兵转身的间隙，快速跑到铁门前，扬用铁丝熟练地撬着锁，蓝野则警惕地看着四周，手里的土碎片微微发烫，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咔嗒”一声，锁开了。两人推开门，闪身进去，却没想到里面并不是什么仓库，而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实验室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巨大的机器，机器中间嵌着一块半大的同化碎片，碎片旁边还放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源碎片的结构图，旁边写着一行德语：“源碎片修复方案，预计两周内完成”。
蓝野的心脏猛地一缩——原来德军还在想办法修复最初的源碎片！如果让他们成功了，之前毁掉源碎片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他刚想伸手去拿图纸，就听见实验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谁在里面？”一个德军军官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同化碎片特有的吸力声。
蓝野和扬对视一眼，瞬间做出了决定。蓝野抓起桌子上的同化碎片，扬则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两人同时朝着门口冲去。军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扬一脚踹倒在地，蓝野则趁着这个间隙，把手里的同化碎片狠狠摔在地上——土碎片的稳固之力护住了他的手，同化碎片落在地上，“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
“快跑！”蓝野拉着扬，从实验室的窗户跳了出去。外面的女人听见动静，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有些胆子大的甚至捡起地上的零件朝着士兵扔去。混乱中，蓝野和扬趁机翻过铁丝网，朝着远处的树林跑去。
身后传来士兵的枪声和喊叫声，但他们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直到跑出很远，再也听不见枪声时，两人才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
蓝野看着手里的图纸，又摸了摸怀里的土碎片，突然笑了。虽然这次没能彻底摧毁德军的计划，但他们拿到了源碎片的修复方案，还毁掉了实验室里的同化碎片——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接下来去哪？”扬擦了擦脸上的汗，问道。
蓝野抬头看了看东方，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雾霭早已散去。“去斯大林格勒。”他坚定地说，“盟军的部队应该在那边，我们得把图纸交给他们，不能让德军修复源碎片。”
扬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朝着斯大林格勒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虽然前路依旧充满危险，但他们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加坚定——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能改变战争走向的事，正在为那些被同化碎片压迫的人，为沦陷的家乡，争取一丝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