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的山东,黄河故道的风沙裹着硝烟味,灌进蓝正明的衣领里。他怀里抱着刚满五岁的儿子蓝守业,脚步踉跄地踩过布满弹坑的土地,身后日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三天前,济南城破,他带着家人逃出来,如今只剩下他和儿子两个人。
“爹,我饿。”蓝守业的声音细弱得像根草,小脸冻得通红,小手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蓝正明摸了摸怀里,只剩下半块干硬的窝头,那是他从被炸毁的粮铺里抢出来的。他把窝头掰成小块,一点点喂进儿子嘴里,目光却警惕地盯着身后的沙丘——日军的骑兵正在搜捕逃亡的百姓,马鞍上挂着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别出声,咱们马上就到安全的地方了。”蓝正明低声安慰,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他想起大哥蓝正宏,那个二十年前去了法国的兄弟,临走前说要去那边学铁匠手艺,后来只寄过一封信,说在勒芒安了家,有个叫蓝野的晚辈。如今战火都烧到了家门口,不知道远在法国的大哥一家,是否也在经历这样的逃亡。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欧洲的雪林里,他的远房侄孙蓝野,正和扬、莉娜一起,朝着明斯克的根据地前进。而他怀里的蓝守业,未来会成为蓝线的爷爷——两条跨越重洋的命运线,此刻都在战火里挣扎,却尚未知晓彼此的存在。
蓝正明带着儿子躲进一处废弃的窑洞,窑洞里已经挤满了逃亡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和疲惫。一个老太太手里攥着一块淡蓝色的碎片,碎片在昏暗的窑洞里泛着微光。“这是水碎片,能弄出点水喝。”老太太见蓝守业渴得厉害,便用碎片在地上划出一道小沟,几滴清水慢慢从沟里渗出来。
蓝正明赶紧让儿子凑过去喝水,心里却泛起疑惑——他只听说过老家有能生火的“火石”,却从没见过能生水的碎片。老太太看出他的疑惑,叹了口气:“这是从一个外国人手里换的,说叫什么‘碎片’,能帮人活命。可日本人也在抢这东西,说要用来造武器。”
蓝正明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小时候听长辈说过,蓝家祖上有个亲戚,在二战时当过三天士兵,就是被能“烧起来的碎片”炸伤了腿。原来不管是在法国,还是在山东,都有这样的碎片,都在被战争利用。
深夜,窑洞外传来日军的搜捕声,夹杂着枪声和百姓的惨叫声。蓝正明紧紧抱着儿子,把他藏在窑洞深处的柴草堆里。“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他在儿子耳边轻声说,然后拿起一根木棍,悄悄走到窑洞门口——他知道,一旦日军发现这个窑洞,里面的人都活不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声,不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声,而是更密集的枪声。“是八路军!”有人惊喜地喊道。蓝正明从门缝里看去,只见一队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正朝着日军的方向冲锋,手里的枪虽然简陋,却打得日军节节败退。
趁着混乱,蓝正明赶紧抱起儿子,跟着其他百姓一起,朝着八路军的方向跑去。跑过一片麦田时,他看见日军的马车上,装着许多嵌着黑色碎片的武器,碎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是日军从百姓手里抢来的碎片,被改造成了杀人的工具。
“爹,那些碎片好吓人。”蓝守业埋在父亲怀里,声音带着哭腔。
蓝正明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神变得坚定:“别怕,等打完仗,咱们就回家,再也不用躲这些东西了。”他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回家的那天,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把儿子养大——就像远在法国的蓝野,在为毁掉同化碎片而战斗一样,他也在为守护家人而战斗。
而此刻的欧洲,蓝野正和扬、莉娜躲在明斯克工厂外的树林里,观察着德军的守卫。莉娜手里的治愈碎片泛着淡绿色的光,正在为扬处理白天被铁丝网划伤的手臂。“海因茨医生说,工厂里的次级源碎片,连接着日军的武器运输线。”莉娜突然说,“他们在和日军交换碎片技术,想用同化碎片换日军的‘黑碎片’。”
蓝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德军竟然和日军勾结,连碎片都在互相利用。“不管他们换什么,我们都要毁掉那枚次级源碎片。”他握紧了怀里的土碎片,“不仅为了欧洲,也为了那些被日军侵略的国家。”
扬和莉娜都点了点头。他们虽然从未去过东方,却知道那里的百姓也在遭受战争的苦难。就像蓝野不因为莉娜是德国人而排斥她一样,他们也明白,战争的敌人不是某个国家的人,而是那些发动战争、利用碎片制造灾难的人。
两条跨越重洋的路,两种不同的战斗,却有着同样的信念——守护家园,终结灾难。蓝正明带着儿子朝着八路军的营地走去,蓝野则和伙伴们朝着明斯克工厂的方向前进。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在同一片战火纷飞的天空下,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黄河故道的风沙还在吹,欧洲的雪还在下,但希望的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悄悄发芽。总有一天,战火会熄灭,碎片会回归平静,他们的后代,会在没有战争的世界里,听着他们的故事,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人,跨越了国籍和距离,用勇气和友谊,对抗着黑暗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