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见木兮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眉头微蹙,眼神放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木兮?你有点不对劲啊。”萨满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
“额……没…没有。”木兮猛地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有些慌乱,像是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抽离出来。
萨满坐起身,目光落在木兮身上,疑惑地问:“那你怎么穿这么厚?”
只见木兮身上套着一件厚厚的棉质外袍,领口和袖口都系得严严实实,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这和平时爱穿轻便衣衫的她判若两人。
“我……我有点感冒了。”木兮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想了个谎言,眼神飘忽不定,只想赶紧蒙混过关。她现在心里慌得很,怕自己变成女生的事情被萨满发现,更怕被其他人知道。所以当萨满下意识地朝她靠近了一点时,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还是不要靠我太近了,我怕传染给你。”木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那好吧。”萨满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下来,嘴角也垮了下去,小声嘟囔着,“那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去后山的温泉泡澡了。”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一起洗澡,这对吗?!”木兮像是被戳到了敏感处,突然应激地提高了音量,小脸瞬间泛起了一层羞红,一只手指着萨满,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神里满是窘迫和慌乱。
“哎呀,别激动嘛,大早上的,不要那么激动~”萨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还故意朝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可爱的狡黠。
“总而言之,你最近还是别靠我太近了,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木兮避开他的目光,眼神躲闪着,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旧坚决。
“那好吧那好吧。”萨满见她态度坚决,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心里却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泡澡可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之一。
木兮见他不再追问,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提醒道:“哦,对了,你快点去洗漱吧,等会儿还要去见林越长老,今天好像有新的修行任务。”
“哦,对哦!”萨满一拍脑袋,瞬间把泡澡的失落抛到了脑后,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差点忘了这事儿,现在时间不早了,不然要迟到了!”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屋外的浴间跑去,连鞋都差点穿反。
看着萨满匆忙的背影,木兮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能被发现啊。
⋯⋯⋯⋯
萨满和木兮并肩站在林越办公室的雕花木门旁,指尖刚触到微凉的铜环,门便应声而开。屋内光线昏沉,唯有窗棂漏进几缕晨雾,卓玛早已静立在屋中,青色衣袍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寂的光泽。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卓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急。
木兮抬手挠了挠头,脸颊泛起一抹尴尬的红,唇角扯出干涩的笑:“呵呵……路上被阁里的杂事绊住了,来晚了些。”
“嗯?陶铁呢?”萨满迈进门的脚步一顿,目光迅速扫过空荡荡的屋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往日里,陶铁总是第一个到,最是忌讳迟到,今日却偏偏不见踪影。
“我到的时候,也没看到他。”卓玛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真奇怪,这家伙平时把守时看得比什么都重,今天怎么会缺席?”萨满咂了咂嘴,满心纳闷。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细碎的尘埃涌入。进来的却不是众人等候的大长老林越,而是身着玄色劲装的二长老伏迪,他面色沉静,眼神深邃如潭。
“二长老?”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脸上满是错愕。这个关键时候,二长老怎么会突然出现?
伏迪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我受大长老林越所托,前来带你们修行。从今往后,你们的修行便由我负责指导。”
疑惑如同潮水般涌上众人心头。大长老昨日明明亲口说过,会亲自指导他们,为何突然变了主意?而且她曾坦言,斩邪阁内危机四伏,她从不信任何人,更无心腹。万一……万一二长老是玄阴教的卧底怎么办?
木兮定了定神,率先开口试探:“伏迪长老,昨日大长老明明说过,会亲自教导我们,为何今日突然换成了您?”
伏迪一眼便看穿了他们的顾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玉佩通体莹白,上面刻着斩邪阁的图腾,隐隐散发着林越独有的灵能气息:“你们不必多疑。大长老近日有要事缠身,才托付我来指导你们。斩邪阁能有今日的辉煌,是我与林越长老毕生心血铸就,我对阁中忠诚,天地可鉴。”
木兮、卓玛和萨满凑近细看,那玉佩上的灵能气息熟悉而真切,正是林越的力量。三人对视一眼,随即齐齐向伏迪躬身致歉:“对不起,伏迪长老,是我等冒昧了。”
“无妨。”伏迪摆了摆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如今正是危急关头,玄阴教的人早已渗透进斩邪阁,你们是学生中唯一知晓此事的,务必潜心修炼,日后助我与林越长老共抗邪祟。”
众人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燃起坚定的光芒。伏迪见状,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三人向修行场走去。
与此同时,斩邪阁深处的修行密室中,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陶铁被粗重的玄铁锁链牢牢捆在石壁上,铁链深深嵌入皮肉,渗出暗红的血珠。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上次在金水村,我亲眼看到你变身成食魔了。”林越站在他面前,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就是食魔的转世。”
陶铁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自己也无数次疑惑,体内那股汹涌的怪物之力究竟源自何处,此刻听到林越的话,只能怔怔地望着她,静静等待下文。
“你是三大邪神中的食魔转世。”林越的眼神愈发锐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旦你体内的怪物复苏,必将掀起世间浩劫。我必须将你囚禁在此,以免你伤及无辜。”
“我……”陶铁想为自己辩解,想争取一丝自由,可转念一想,他亲身感受过体内那股力量的恐怖,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若是你控制不住体内的怪物,”林越向前逼近一步,语气冷得让人脊背发凉,“我会亲手杀了你。”
陶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就紧绷的身体,此刻更是僵硬如石。
密室中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死寂得能听到铁链碰撞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从林越身后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那人满头白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身形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竟然是天命人。
当年,天命人斩杀上一世的食魔后,便踏上了寻找睡魔的征程。他深知,三大邪神一日不除,他便无法进入下一世的轮回,这是天命人与生俱来的使命。可睡魔却如同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愈发苍老,神力也日渐衰退,却始终无法死去——上天不允许他在使命完成前陨落。如今的他,早已陷入两难境地:既不能死,又因年迈无力与睡魔抗衡。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到林越,提出合作。林越渴望获得天命人的神力,她再也不愿看到这一世的狗哥,重蹈上一世被色魔残害的覆辙;而天命人则希望将神力传给林越,让她替自己斩杀睡魔,如此一来,他便能解脱,安然进入轮回,总好过这般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
“三大邪神之间会相互共鸣,”天命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陶铁,随后转向林越,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要利用这一点,我们就能找到睡魔的藏身之处。”
“得先让他觉醒食魔之力才行。”林越的眼神依旧狠戾,话音刚落,她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条布满倒刺的皮鞭,一步步向陶铁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陶铁惊恐地挣扎起来,铁链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却丝毫无法挣脱束缚。
“我要激发你体内的食魔保护机制,让食魔之力显现。”林越说着,扬起皮鞭,狠狠向陶铁抽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密室,陶铁体内的食魔之力被这一击刺激,骤然闪动了一下,周身泛起诡异的黑气。
“快!!!给我好好感受睡魔的位置,快!!!”林越的声音突然变得癫狂,眼中翻涌着痛苦与仇恨的火焰,仿佛在宣泄积压多年的悲愤。她手中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落下,每抽一下,便嘶吼一句:“就是你们这些怪物!!!害我变成这幅模样!是你们这些怪物,害死了我深爱的狗哥!是你们这些怪物,祸害了无数无辜百姓!你们就该死!就不该存在于这世间!!!”
皮鞭落下的声响、陶铁的惨叫声、林越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在密闭的空间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