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万籁俱寂。萨满的呼吸早已变得绵长均匀,沉沉坠入梦乡,而木兮却像摊在床榻上的枯叶,翻来覆去碾转难眠。被褥下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碰着陌生的肌理,心头的烦躁如同藤蔓疯长。她猛地坐起身,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窜入脑海:“不如现在就去藏书阁,说不定能找到解释我为何变成女子的线索。”
“不行,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木兮狠狠咬了咬下唇,心中暗骂自己冲动。可双脚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鬼使神差地挪下床榻。她蹑手蹑脚地摸索着穿上外衣,指尖捏着门栓轻轻转动,只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咔哒”声,随后便如狸猫般轻盈地窜出门外,朝着藏书阁的方向快步奔去。
夜色如墨,将藏书阁笼罩得如同蛰伏的巨兽。木兮猫着腰溜到阁前,指尖抚过冰凉的木门,低声呢喃:“我一定要找出原因。”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潜入,借着指尖凝聚的微弱蓝光,开始在一楼翻找起来。书页被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又放回,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淌,直到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前兆,一楼的书籍已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点与“性别转换”相关的记载都没有。
“该死,一楼全是基础术法典籍,根本没用。”木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她深吸一口气,脚步压得更低,如同踩在棉花上般一步步向上挪动。就在这时,漆黑的二楼突然传来两道男人的对话声,吓得木兮浑身一僵,连忙掐灭了指尖的蓝色照明法术,整个人贴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心脏狂跳不止。
“怎么会有人?难道是我听错了?”木兮屏住呼吸,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滑落。她静下心仔细聆听,那两道声音愈发清晰,竟是她颇为熟悉的语调。凝神细想片刻,一个名字猛地浮现在脑海——墨子尘!
“朱拱那个蠢货,非要越界闯到触魔大人的地盘,直接被处置了。”墨子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透过黑暗传来。
紧接着,一个精瘦男子的声音接了上来,正是马猴:“哼,纯属自寻死路,死了也活该。”
“罢了,我们管好自己就行。”墨子尘轻叹一声,“今晚必须搜集到足够情报,不然大人要发怒了。”话音刚落,便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声。
木兮听得心头一沉:“他们果然是玄阴教的卧底!”
这下陷入了两难境地:上二楼找资料会被发现,就此离去又不甘心。木兮咬了咬牙,索性蹲在楼梯间等候,同时指尖掐诀,催动木藤感应术。一条条纤细如蛇的木藤从木质楼梯的缝隙中缓缓钻出,悄无声息地向二楼蔓延而去。片刻后,木兮心中已有了定论:“他们在西侧。”
她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向二楼东侧挪去,试图避开两人。可黑暗中视物不清,她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书柜,“哗啦”一声,数本书籍从柜上掉落,在寂静的藏书阁中格外刺耳。
“不好,有人!”墨子尘的声音瞬间紧绷,“马猴,准备动手!”
“干脆做掉他,以绝后患!”马猴阴恻恻地说道。
“好!”
木兮吓得魂飞魄散,随手拉开一个空书柜钻了进去,紧紧捂住嘴不敢出声。脚步声正一步步向她逼近,危急关头,她急中生智,操控着之前蔓延的木藤在另一侧快速蠕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墨子尘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忙循声而去,掏出暗器狠狠刺向蠕动的木藤。“咔嚓”一声,木藤被击断,脆响在黑暗中回荡。木兮知道计划成功,趁机从书柜中溜出,借着漆黑的掩护,摸索着向另一侧的楼梯跑去。可慌乱中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咚咚咚”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疼得她险些叫出声。
墨子尘抓起地上的断藤,瞬间反应过来:“妈的,我们被耍了!”他怒摔木藤,领着马猴朝另一侧楼梯冲去,可赶到时却发现空无一人,刚才的动静也戛然而止。
“奇怪,人呢?”墨子尘眉头紧锁,“这藏书阁就一个东门出口,马猴,你用飞身术去楼下拦截,我在楼上搜查!”
“好!”马猴应声破窗而出,飞身落在地面,身姿矫健地冲向东门守株待兔。墨子尘则在二楼翻找起来,心中暗自思忖:“窗户只有一扇被打破,一楼无窗,他不可能逃得这么快。难道是情报班的人?他们会闪现术,若是被发现卧底身份,我们就完了!”他不愿相信这个猜测,只能抱着侥幸心理继续搜寻……
“还没找到吗?”马猴问道。
“没有,看来只好去找那位大人了。”墨子尘说道。
“找他吗?他会帮我摆平吗?”马猴说道。
“没办法,现在只好这样了,你先在这里蹲守看情况,我去找那位大人。”于是,墨子尘便离开了。
马猴则继续等候。
殊不知,木兮滚下楼梯时,恰好撞到了墙角的一处机关,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她惊呼一声便掉了进去,落入一个陌生的暗室之中。
暗室里一片漆黑,木兮挣扎着起身,揉着摔得生疼的膝盖,正欲寻找出路,却被前方桌子上的一抹微光吸引。她走上前一看,竟是一本封面精致的古籍,书页泛着淡淡的陈旧气息。木兮颤抖着翻开书籍,里面记载的内容让她瞳孔骤缩——全是关于三大邪神的秘闻。
“色魔……其能力可将男性转为女性,周身萦绕品红色气焰……”木兮喃喃自语,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难道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色魔之力?”可转念一想,她又猛地摇头,“不可能!萨满与色魔渊源极深,若是如此,岂不是……不行,这太可怕了。色魔那般高级别的邪祟,我若遇上,早已尸骨无存,定是其他原因。”
她甩了甩头,不再纠结,开始在暗室中寻找出口。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很快发现了一处隐蔽的石门,推开石门纵身一跃,便回到了藏书阁一楼。
此时天已微亮,守在东门的马猴早已哈欠连天,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瞌睡。木兮不敢大意,再次催动木藤探路,确认马猴熟睡后,才踮着脚尖,如同鬼魅般溜出了藏书阁。
回到寝室时,木兮已是精疲力尽,她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等思绪平复便沉沉睡去。
一个时辰后,鸡鸣声刺破晨光,萨满准时醒来,见木兮仍躺在床上,便走上前轻声呼唤:“木兮,快起床,该去训练了。”
木兮艰难地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萨满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连忙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了,有需要随时叫我。”说罢,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